“父親大人啊,你以前在群眾中口碑不錯(少有英稱),現在你當上了總理,全天下的人都感到失望啊?”
“為啥?”
兒子快人快語,回答得十分經典,差點沒把他肚子氣破:“大家都說有股銅臭味!”於是,“銅臭”一詞由此流傳下來,至今仍然煥發著強大的生命力,大家可不要忘記崔烈先生的功勞啊。
連兒子都拿自己開涮,深感做人失敗的崔烈惱羞成怒,再也不顧忌什麼總理形象了,操起大棒子就要打兒子。但崔鈞好歹也是副部級的武官——虎賁中郎將,主管虎賁郎,所以,父親大人搞棍棒教育,他雖不敢還手,但跑還是會的。而崔先生長時間坐機關,身體素質本就不好,當然跑不過部隊上的人。
打不到兒子的崔烈更加生氣:“死鬼,老子打你幾下都要跑,你還有孝心沒有?”
崔鈞的回答更絕:“父親大人啊,你若用小棍子打我,好說;你搬出這麼個大家夥來對付我,我隻好跑了,那也是為了成全你的名聲啊?”
崔烈是社會名士,會書法、會寫詩,但辦理政務卻是一塌糊塗,屬於典型的高分低能型選手。當時皇帝的一大心病就是涼州兵亂,這一問題反反複複,延續了八十來年,雖然西羌人並沒有奪取劉家江山的打算,但老是被人家拿鈍刀子戳來戳去的也是很煩的。
一日,皇帝大人將這一難題拋給眾位大臣,要他們提出點建設性意見。作為總理級別高官的崔烈也發表了自己的高見:“既然涼州愛兵亂,放棄涼州就沒事兒了,國家也和平了,社會也和諧了,百姓也幸福了,領導也放心了,士兵也不打敗仗了。總之,大家都有好心情了!”一語驚四座!其他人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立刻將崔烈罵得體無完膚,崔烈也算狠狠地出了一回風頭。
後來,崔烈改任太尉,但好景不長,被曹操他爹活生生地擠了下去。
後來,董卓進京時,這位崔先生倒是一心想為董卓大人奉獻餘熱,但是董卓對他這位大名人似乎很不感冒,因為他發現崔先生的兒子崔鈞在外地慫恿袁紹起兵討伐他。於是,董卓當即決定請崔先生吃牢飯。
董卓倒台後,崔先生重獲光明,迎來了生命的“第二春”,當上了首都城防司令(城門校尉)。但好景不長,還沒等崔先生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大展宏圖,董卓的徒子徒孫李傕等人又打進京師,開始反攻倒算,於是,崔先生這個手上沒兵的光杆司令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生也罷,死也罷,好歹出名了;好也罷,歹也罷,總算是結束了。
崔烈是官迷,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也有不好那一口的,比如洛陽人司馬直。他接到就任巨鹿郡太守的通知後,還沒等他和親朋好友慶祝一番,馬上就被告知必須友情讚助一筆修宮款和助軍款。考慮到司馬直的經濟實力有限,皇帝的“經紀人”——宦官也特別體貼地開出了一個友情價——原價兩千萬錢的位子,隻要他出三百萬錢就可以走馬上任了。這麼實惠的價格,換一般人想都不要想。可三百萬錢對於司馬直來說也無異於一筆天文數字,上哪兒找去?就是當了褲子也拿不出啊!於是,宦官很誠懇地告訴他一個法子:不用自己掏腰包,可以先賒賬,到時候隻需要在老百姓身上打主意就行!
這不是盤剝百姓嗎?一向清廉的司馬直當然不肯接受。他想來想去,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這頂烏紗帽。於是,他開始裝病:“我體弱多病,實在不堪重任,求求你們就饒了老夫吧!”
司馬直的立場很堅定,但皇帝的立場比他還堅定:“司馬直,皇帝是相信你的,不管你是真有病還是假有病,你都必須按時到崗,為人民服務是你義不容辭的義務,不準耍花樣!”
領導下了死命令,這下司馬直沒轍了,病號是當不成了,就隻好當父母官了。半路上,悲憤交加的司馬直終於豁出去了,他向皇帝大人上書,痛斥朝廷亂收費、亂攤派的無恥行徑,然後選擇以一種極端的方式——自殺表達了自己的抗議。賣官逼出人命案,這事兒玩過火了,皇帝也受到震動,隻好下令暫時停收修宮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