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直接便將奴婢哄了出來，說不許任何人去。”回話的是周氏身邊的大丫頭喜兒。
周氏轉頭一瞧，果見喜兒衣裙下擺一片茶漬，歎了口氣，揮手讓喜兒退了出去。
賈璉一進門便瞧見周氏一幅愁眉不展的模樣，隻她見了賈璉，勉強笑了笑，道：“回來了！”
賈璉應了一聲，瞧著那食盒，神色越發陰暗了幾分，抬頭瞄了眼周氏身邊蘇遊山家的，那蘇遊山家的會意，忙領了一屋子的奴婢退了下去。
周氏無奈道：“你都知道了？”
賈璉點頭不語。
既都已知曉，便也不必藏著掖著了，在自家兒子麵前，周氏也懶得做門麵功夫，破口罵道：“你父親素日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回也不知是被誰給忽悠了去！可即便如此，也沒得老太太這麼做母親的！不過區區五千兩，用的都是你父親自個兒的私房，可沒有半分從公中拿！往日裏你那位好二叔，各種字畫名帖的，用的何止這一點半點？便是不論這些，隻說那外頭豢養的清客，已是不止這個價了！至於那上頭美人出浴圖，我可都還沒出聲呢！老太太這好大一頂帽子罩下來。自古以來，多少名家還畫過美人圖呢，這可怎生說？如何便成了……成了……”
後頭的話，周氏不便說，隻覺得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便是劈裏啪啦，一下發泄了這許久也仍是不解氣，一拳砸在桌案之上。
賈璉忙倒了杯茶親捧給周氏，又將懷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竟是王氏放印子錢和此前利用賈家名帖聲望包攬訴訟以賺取銀錢的證據，周氏大驚，手一抖，望著賈璉道：“你……你是想現在動手？”
有些事，賈璉雖不曾攤明了說過，但是，自那些旁敲側擊之語，深知賈璉性子的周氏又如何會不明白？
“媽，如今不是我們想動手，而是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難道媽便甘願成為他人刀俎之下的魚肉不成？父親的事，不過才半日，已經傳的滿府裏都知。那些話，若不是上頭有人說，下人們再如何也是不敢議論出口的。這才多久功夫，若在過上些時日，如同今日這般的事再多上幾出，父親以及咱們這一房的聲譽可還要不要了？這可不是王氏一人辦得到的，她可還沒那麼大本事！”
周氏身子一晃，皺眉道：“我隻是想著，明年開春，你便要下考，若咱們家此時鬧出這麼大動靜，媽是怕會影響你！”
賈璉心中感動，鼻子一酸，正要相勸，隻見得周氏似是又想起什麼，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就按你說的辦吧！隻是你父親那頭有些難辦。不過，這總有我去說。你可別去惹他生氣！”
賈璉自然知曉周氏是怕賈赦不答應，反而怪罪起賈璉來，如此才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他哪裏會應，忙道：“自然是要媽在父親耳邊多勸勸的。隻是，有些話，還得由兒子來說。這其中許多厲害關係，牽扯著外頭不少事，終歸是要咱們男兒家解決的！”
周氏無奈，隻得應了。
賈璉上前掀了食盒，伸手一探，應是才端不久的，還溫熱著，便也不再使下人來重熱，將蓋子蓋上，提了食盒便往外頭去。
周氏仍舊有幾分不放心，起身道：“我與你一同去！”
賈璉一驚，忙將周氏按住，“媽！我自去給父親送吃的表孝心，你若跟著去，那成什麼了！媽放心。兒子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知道怎麼辦。”
至此，周氏再沒了話，伸手整了整賈璉的衣襟，歎道：“瞧著些你父親的臉色，若不好，切記不可再提。你再回來，咱們從長計議便是。可不能一時犯了左性，與你父親對著幹！”
賈璉滿口應了。周氏執意將賈璉送至了二門，這才目送了賈璉往外書房而去，隻心中似是有大錘一錘一錘地敲著，已經收入懷裏的“證據”既讓她喜悅，又讓她慌亂。
作者有話要說：說服賈赦是個大難題，所以，我要適當來點金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