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房玄齡與李世民揣測裴寂的想法的時候,裴寂回過頭去看了看戴胄,笑道:“古人有言:宮城郭野,外不靖則內不寧。我看,索性請戴玄胤也參與進來,把長安內外都梳理一遍,如此才是萬全之策啊。”
房玄齡聞言一歎,繞了一圈,現在終於圖窮匕見了,他的用心,到底還是在這裏。
戴胄與前麵三位大臣相比,品秩所差太遠,四人同議,他必居下位。如此一來,除了宮城禁衛,就連大理寺都要納入整頓之列,李淵的老臣子們便可把手伸進大理寺,籍此作些文章出來。
麵對裴寂的“好意”邀請,戴胄麵不改色,從從容容道:“臣聽憑太上皇聖意。”把球從容踢給了李淵,李淵有些為難,便對李世民道:“皇上,你對此有何看法?”
李世民聽了,眉宇間透出一絲苦笑。裴寂的提議雖然荒謬,卻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當著李淵的麵,他一時間還真不好駁回。
思來想去以後李世民終於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麼就依裴老相國的意思辦吧。房玄齡,你辛苦點,和裴老相國一起辦這事吧!”
裴寂大喜,連忙跪下謝恩。房玄齡被皇帝點了名,也一起跪倒遵旨。
目的達到以後,裴寂頗有些得意,他轉動幾下脖子,仿佛剛剛打了一個勝仗。萬貴妃插嘴道:“裴相國,可不要辜負了皇上對你的囑托。”
這句平常的話,在裴寂身上卻發生了奇妙的反應。他大聲答道:“臣自當粉身以報陛下和太上皇聖恩。”整個人雙手撐地,有如一頭臥虎,渾身洋溢著熱烈的氣息。
李世民突然感覺裴寂用詞是否有些過重了,要麼就是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房玄齡饒有興趣地從背後望著裴寂的背影,心裏閃過和李世民相同的念頭。
君臣之間又寒暄了幾句,會麵便結束了。
因為太極宮剛剛被大火燒過,很多建築被毀,李世民怕李淵住著難受,便命人去李元吉的齊王府打掃。準備請李淵先去齊王府暫住,等太極宮修葺完成以後再搬回來。
裴寂離開臨湖殿之後,拜別了房玄齡與戴胄,登上馬車。他臨上車前,對跟隨馬車的心腹吩咐道:“去請李安達和錢九隴將軍,就說我有要事和他們商量,請他們過府一敘。”
目送著裴寂的馬車離開玄武門,房玄齡收回視線:“玄胤,你覺得如何?”戴胄微微偏了下頭,像是一條冬眠剛醒的蛇:“新的收獲沒有,隻是意外地證實了一個猜想。”
房玄齡沒有問他這個猜想是什麼,隻是背著手,平視前方,憂心忡忡地叮囑道:“此事必須小心處理,要不然長安就又要大亂了。”
當天晚上,裴寂府邸的正廳裏,仆役們正忙著打掃杯盤狼藉的宴會,幾張小桌上還剩著許多吃食,看起來客人們漫不經心,並沒太多食欲。
正廳後轉過一條走廊和一處小花園,幾名黑衣仆從在庭院裏或隱或現,再往裏便是裴寂的內宅。內宅之中,除了裴寂之外,還有三個人。他們並沒有像平時議事一樣跪在茵毯上,而是不約而同地圍在裴寂身旁,表情頗為凝重。
“??????就是說戴胄對那具屍體起疑了?”裴寂微皺眉頭說道。
李安達點點頭。他是從清理禁宮的現場趕過來的,身上還帶著煙熏火燎的味道。按道理禁中失火,他的罪責不小。可奇妙的是,無論是皇帝還是太上皇,似乎都不急於追究責任,暫時也就沒人拘押他。
“看來我們得加快動作了。”裴寂點頭道。
接著他轉向另外一位客人,這人身材魁梧,雖然穿著布袍,卻遮掩不住他銳利的氣息:“皇莆雲飛,你那裏進行的怎麼樣了?”
皇莆雲飛正在沉思,聽到裴寂發問,連忙將身體挺直:“這幾天來長安周圍出現了許多盜賊,兩天前還劫殺了一位官員。現在城中駐屯的部隊,一半都被撒出去圍捕了,還有一半如今散在城裏各處戒嚴。不過程知節和尉遲恭的部隊還駐在城南未動。”
李安達插嘴道:“倘若長安有變,尉遲恭的軍隊三柱香內就可以趕到。”昨天晚上尉遲恭的衛戍部隊帶來的沉重壓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裴寂“嗯”了一聲,淡淡道:“隻要我們動作夠快,三柱香內便可以解決一切。尉遲恭和程知節就算趕來也來不及了。”
他又向錢九隴問道:“如果需要的話,咱們一夜時間能集結多少人?”
錢九隴道:“三百之數。”
裴寂閉起眼睛,略算了算:“有點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