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芸和曉陽本想著,這城市裏的人從骨子裏都有點兒瞧不起農村人的,何況對方還不是普通的城市人。所以這來的一路上,兩個人的心裏多少都有些怵怵的。可現在一看欣怡的母親,接待他們很是自然,沒表現出特別的親切,也沒有透露出一點點的疏遠。曉陽覺得這便是欣怡母親的精明之處,避免初次見麵給別人落下什麼口實。茶水上來了,賀遠就先給徐靈,倒了一杯。接著是自己的父母,接著是欣怡,最後是自己。
喝了一口茶,徐靈便笑著問曉陽和香芸,他們來北京多少年了,現在在做什麼,對北京有些什麼特別的感受和看法。香芸覺得自己文化水平太淺,對方又是教授,萬一自己哪句沒有說好,影響到兒子的婚事就麻煩了。於是就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己的丈夫。曉陽是個生意人,雖然做的不是大生意,但也算在商場上摸打滾爬這麼多年了,什麼樣的人,他都見過。所以無論徐靈,問他們什麼問題,他都能用極其幽默風趣的語言,回答得令對方心情愉悅。徐靈聽了曉陽的話後,覺得對方雖然不是教授,可是言談之間的措詞用語都精確到位。他目光銳利,思想深刻,分明是一位很有智慧的商業學者。徐靈在他們沒有進來之前,還把賀遠的父母想象成八十年代的農村人的形象。現在仔細想來,香芸和曉陽兩人除外表不俗之外,還深具內涵。他們的穿著打扮雖然談不上時尚,卻簡約、大方、得體;衣服的麵料與做工都很講究。自己這個平時隻注重學術研究,穿著隨意的人,在他們麵前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賀遠的母親,舉止淡定,話不多,臉上卻始終洋溢著笑意。她的這種從容,淡定,嫻靜,清雅是長期生活在富足,悠閑的生活中培養出來的,絕對不是一般小戶人家的家庭主婦所擁有的。徐靈感慨自己的女兒比自己有眼光,況且賀遠集中了父母所有的優點,如果不考慮女兒前途的話,賀遠應該是個相當不錯的女婿。
香芸雖然沒像徐靈那樣,看人看到骨頭裏,可她也清晰的感覺到欣怡母親的出塵氣質。她穿著雖簡單,打扮甚隨意,卻掩飾不住文化人氣質風韻的外露。心裏忽然就想說,文化知識豈止是武裝頭腦,還裝點一個人的氣質形象了呢。自己還真有點後悔當初那麼早便退了學。想到退學早,就想到了薑一聰,想到了薑一聰,心裏就有一點點的不舒服,心裏有點堵就想著去洗水間。於是便朝徐靈欠了欠身,去洗水間那邊了。
賀遠和欣怡聽著父母們的談話,覺得也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何況也插不進去一句話,幹脆就一邊認真的聽他們說,一邊飲著茶。欣怡聽著,聽著,忍不住便想,都說了這麼多,這麼久了,咋就不提一提我們兩個人的婚事呢。她拿眼瞅了瞅賀遠,賀遠那一副淡定的表情,看起來倒是很有耐心的。
曉陽當著徐靈的麵,說了欣怡許多好話,說得欣怡都有些臉紅。然後又稱讚徐靈,把孩子教育得這麼好。賀遠聽了,覺得父親像是在拍馬屁。心想,父親還從來沒有這個樣子跟別人講過話呢,為了自己,父親連自己一貫說話的風格都不要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而徐靈聽了曉陽讚美的話,心裏自然是特別的舒服,她這一生的驕傲,除了薑一聰,就是自己的女兒了。人家當麵誇自己,又誇到實處,徐靈當下便覺得對方真的是親家了,她現在就想知道賀曉陽的家業到底有多大。於是便試探著問曉陽:“這兩年國家經濟增長速度放緩,不知道對你們玉器行業有多大影響。”曉陽意會其意,就笑笑說:“影響很大,之前一年能收入一兩千萬,現在隻維持在千兒八百萬元。”徐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賀遠,又看了看欣怡,她很吃驚啊。說真的,當她聽欣怡說賀遠家過得還可以時,心裏還在想,一個農民家庭能有多富裕?在她的潛意識裏,她一直認為賀遠是在高攀他們家。她內心有那種知識分子的孤傲和清高。“看來,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啊。”徐靈稱讚曉陽。“算不上了,就是一個手藝人,做點小生意,湊合著過日子罷了。”賀曉陽越是謙虛,越讓徐靈覺得他不俗。誰說農民發家就是土豪呢,她眼前這位就不是。徐靈這心裏有些激動啊,欣怡若是嫁給賀遠,未必就沒有好前途啊,兩個人可以一起經商啊。把家庭企業做大、做強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於是她張嘴剛要提賀遠和欣怡的事兒呢,薑一聰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進來。徐靈趕緊站了起來,給曉陽介紹到:“賀爸爸,這就是我們欣怡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