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地圖,睡覺。

第二天我照常醒得早,在床上眯了一會後,我就起來,穿了衣服,拿著地圖出了酒店。

我沒有開車,而是看著地圖,在微亮的天色中向那個方向慢跑過去。

跑了不過十幾分鍾,就看到了一條很有中國風格的圍牆,圍牆上麵畫了一些宣傳圖案,間隔兩個圖案之間就會有一個古體的泰興兩字。

隔著一條兩車道的馬路,是一線的門麵,幾個早點鋪子已經開門,三三兩兩的穿著藍色工服的工人正在裏麵吃早餐。

我走到了其中一個人最多的鋪子,要了碗麵,坐在角落的一個位置,一邊吃,一邊聽那些工人聊天。

我在鵬城那邊的工廠也做過一段時間,雖然方言有些聽不懂,但是一些用語還是能猜到幾分。

從她們的話裏麵可以知道泰興廠是兩班倒,包三餐,不過呢,早餐比較單一,沒有外麵的好吃,但是中餐和晚餐不錯,裏麵的工人也有一些外省來的,但是大多都是湖州周圍地區原來國營老廠裏麵下崗的職工。

除了這些,還有幾人說到現在原材料上漲,工廠裏的貨都快沒有利潤了,小老板都跑去做房地產了,也不知道廠子能不能一直開下去,要是這個廠都關門了,她們這些人怎麼辦?

我聽了半個小時的閑話,在鋪子裏吃早飯的人都進去大門上工了,才離開了那個鋪子,回到了酒店。

九點的時候,郭德興給我來了電話,說他已經到了湖州,讓我在酒店等著,說他過來接我。

我下樓,到了大堂等他。

十五分鍾後,郭德興到了大堂,他看上去風塵仆仆,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得意和趾高氣揚,反而帶了一種疲倦和深壓下去的焦躁。

郭德興看到我,先是揮手讓我繼續坐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的沙發上,問道:“有什麼事?怎麼是讓你來?”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郭德興帶著倦意的笑了笑道:“是我老爸讓我問的,他說,你不可能是跑過來玩的,但是你也不是負責我們這塊業務的,你既然說是來出差,說有事”

郭德興聳聳肩接道:“不是什麼好事吧?”

我呃了一聲,心想,果然薑是老的辣啊

我躊躇了下,整理著語言說:“是這樣的,是陳經理讓我過來的,那個,現在人民幣升值,我們的出口價格不能漲,就等於變相的提高了成本,所以”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口氣的說:“所以,我們公司無法再和你們續簽明年的訂單。”

郭德興楞了一下,隨後發出了一聲輕嗤,然後看著我道:“所以,這麼不好說的話,就讓你來說?你還真跑過來了?”

我訕笑了一聲,低聲道:“這種事,按照公司老板的規定,這事不能提前說的,陳經理不好出麵,所以,我想著,先來給你們報個信也好。”

“也是”郭德興歎了口氣道:“這要真是年底才說,我老爸就會傷透腦筋了,現在還好,明年的料我們還沒有訂,還可以想法子減少損失。”

話音頓了下,郭德興又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我不覺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了?”

不是房地產做的很好嘛?應該不會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