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上的痛苦突然沒了蹤影。
那人領會到了亞伯的眼神，眯著眼睛笑起來。
“我叫薑無。”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薑無抽出紙巾擦去亞伯眼角的淚水，隨後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亮眼的小盒子。
“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衝亞伯擠擠眼睛，靈動的臉龐與死寂的通天塔格格不入，“快點，說對了就給你哦。”
亞伯很想與他說些什麼，他皺起眉，竭盡全力地張開嘴唇。
哪怕隻是發出一個音節也好，至少讓他告訴薑無，他想回答，隻是不能。
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發出了正常人的聲音。
“你冷不冷？”
薑無愣住了，揮舞小盒子的手也停頓下來。
亞伯顫抖著說：“你……”
是正常的聲音。
他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於是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成功了。
護工從外頭走過，隨意掃了眼室內，見亞伯還是死魚一樣躺在床上，頓時放心地打了個哈欠回去補覺。
亞伯低頭快速摸著自己的身體。
紗布全都不見了，他身上穿著的是正常的藍白條紋病號服。
薑無驚喜道：“你好厲害！竟然和我的魔法共鳴了！”
“魔法……？”
薑無：“對啊，我不為難你啦，今天是你的生日嘛，壽星最大。”
亞伯甚至不記得自己上次能正常行走是什麼時候了。
他站起身走到薑無麵前，克製而禮貌地用手背碰了碰薑無的手。
冰冰涼涼的。
薑無意識到他的行為，快速揉了揉眼睛，道：“我不冷，你別擔心我。”
亞伯：“你是誰？”
薑無捧起他的手，將小盒子輕輕放上去，“我是你的生日精靈。”
亞伯遲疑片刻，勾了勾唇角。
“是來給我送禮物的嗎？”
“嗯。”薑無點點頭，期待地望著他，“快拆開看看。”
亞伯先領著薑無在沙發上坐下，從櫃子裏拿了床幹淨的毛毯把他裹緊。
青年的動作非常生澀，但極為認真。
薑無吸了吸鼻子，低聲道：“還是好冷啊。”
“那……怎麼辦？”
亞伯有些無措。
薑無：“你抱著我就好了。”
亞伯猶豫了很久，問：“我們見過嗎？”
“沒有。”
“那這太冒犯了。”
薑無迅速掀開毯子一把抱住亞伯，“我說抱我！”
亞伯無奈地皺起眉，好半天才虛虛地把手放到薑無背上。
薑無腦袋埋進他懷裏拱了拱，這才滿意了，懶散道：“我是你的生日精靈，不會冒犯。”
亞伯低低地“嗯”了一聲，把毯子披在兩人身上。
單人沙發坐著有些擠，但對於兩個同樣“寒冷”的人來說恰到好處。
薑無：“你知道隔壁住的是誰嗎？”
亞伯緩緩搖頭：“我在這兒沒見過別人。”
“好吧。”
薑無聽上去有些不甘，於是補充道：“那你晚上睡覺前注意聽聲音。”
“什麼聲音。”
“聽就行了！”
亞伯：“你知道我幾點睡覺？”
“不管幾點，都得聽！”
“知道了。”
亞伯抿唇忍住笑意。
薑無縮在他懷裏絮絮叨叨地講了很多亞伯聽不懂的事，但他全都認真地記了下來。
白鳥組織挺不錯的，有機會可以幫幫他們；黑星是個混蛋，見到了就送他進監獄；如果要聽歌就把頻道調到1703……
牆上的掛鍾滴答輕響，來到了午夜十二點。
“記得打開盒子。”
薑無從他懷中抬起頭，嚴肅道。
亞伯頷首，“我記下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
薑無撐起身，毯子從他清瘦的後背滑下。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亞伯突然有些心慌。
對方的半邊臉頰被窗外微弱的燈光照亮，眼中是濃鬱灼人的愛意。
“你……”
柔軟的溫熱已貼上他的唇。
“記住，我叫薑無。”
生日精靈的幻影如煙般散去。
亞伯視野一晃，隻見觀測室的門被護工推開，他依然躺在病床上。
他心跳近乎停滯，直到手指微動觸到了一個硬質物體。
室內一切如常，護工隨意記了幾個數據就又離開了。
亞伯一點點坐起來，手指顫顫巍巍地扯開絲帶。
盒子的包裝紙剝落，亞伯深吸了一口氣，揭開了它。
冷灰色的眼驟然瞪大。
走廊上忽然響起了空靈悠揚的歌聲，聖詠般流入亞伯靈魂深處。
給這個垂死的靈魂，注入了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