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事嗎,雷吉斯?!】
【得救了啊,艾利可。公主殿下那邊也拜托了!】
【我知道了!】
作為護衛配置的幾個重裝步兵們,似乎也被樹上射來的箭矢弄傷了。
在黑暗之中,被從這麼近的距離射擊的話是很難防禦的。但是沒有人丟下司令官而去躲避。
【應戰!應戰!保護公主殿下!讓他們看到帝國軍人的氣魄!】
【哦哦哦哦哦——!!】
一旦開始戰鬥就變得看不到周圍情況的阿爾緹娜,砍向了芙蘭切絲卡。寶劍壓了下來。
【哎呀呀呀呀呀——!!】
【唉喲喲】
被輕鬆的避開了。
好快。
雖然看起來阿爾緹娜巨大的寶劍很遲鈍,但是要逃掉的話,就必須要有很大的動作。並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躲避的攻擊。
何況是在黑暗的森林中。
【這不是相當難纏嘛!來這邊果然是正確的呢。既遇到了能夠快樂玩耍的對手,而且殺掉了貝魯加尼亞的公主殿下的話,又有獎金哦!】
【不是這麼簡單的哦!】
一邊叫著一邊揮劍。
艾利可從旁邊把劍刺向了芙蘭切絲卡飛退的後方。
【嘿!】
【什麼啊?!別妨礙到我啊!】
芙蘭切絲卡以要伏倒在地麵上的姿勢躲過了這個尖銳的突刺。
同時,把架好在十字弓上的箭矢射了出去。
【唔?!】
艾利可一瞬間停止了動作。
啊,討厭的汗水順著雷吉斯的背筋流了下來。
馬上轉頭看向旁邊的阿爾緹娜,大聲喊著年輕騎士的名字。
艾利可沒有回答——
倒在了地麵上。
【有人嗎!快過來!】
雷吉斯為了求助而喊著人。
奔跑過來的士兵們,又被樹上飛來的箭矢射住了。連雷吉斯的腳下都射到了。
慌忙在附近的樹木下隱藏住身形。這個時候就算雷吉斯跑出來也隻是添亂而已。
靠著樹上照下的星光和聲音來進行射擊的吧。不愧是有名的傭兵團,網羅了相當有實力的人啊。
但是,也不會到一直被一方的壓製挨打著的程度,貝魯加尼亞兵也是不弱的。數十發長箭,射向了認為會存在敵人的樹木。
響起了一些含混的慘叫。
三個人這樣掉下了地麵。
因為看不到身影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把所有敵人都射中了,總之,我方士兵先跑向了艾利可的地方。
請一定要活著啊——隻能祈禱了。
阿爾緹娜仍然在和芙蘭切絲卡戰鬥。
因為兩人太靠近的緣故,所以周圍的槍和箭都不敢射過來。
而且,因為巨大的寶劍正在揮舞著的緣故,不慎重的靠近的話或許會被阿爾緹娜給砍到了吧。
【你這家夥哦哦哦哦哦——!!】
【太慢了!】
芙蘭切絲卡放低身姿,躲開了斬擊。
如果是這樣潰散的姿勢的話,一般來說是無法做到反擊的,隻能是一邊的防禦而已,但她的武器是十字弓。
隻要扣動扳機,就能做到比任何騎士都要快速的攻擊。
【熊皮,我收下了!】
像巨大的針一樣的鐵矢射了出去。
迫近了阿爾緹娜右邊的眼睛。
她美麗的紅發,飄散在夜晚的森林裏。
【什麼!】
阿爾緹娜把頭往旁邊一擺,躲開了貼著臉頰飛過的十字弓箭矢。
【不會吧?!】
【這次一定!!】
就算怎麼優先設計連射性能,不把杠杆拉開,搭上箭矢的話,就無法使用十字弓。
【可……】
芙蘭切絲卡想要逃掉一般退後了。
既然知道對方不會反擊的話,就可以前進更深了。阿爾緹娜大大的揮舞著寶劍,砸了下來。
是一個弧度的斬擊。
朝著芙蘭切絲卡的腰間。
在寶劍的劍鋒要砍到之前,對手的身體飛舞到了天空上。
【啊哈哈哈!】
【誒?!】
對手的左手拿著十字弓,右手抓住了樹木的枝幹。
在阿爾緹娜的攻擊馬上砍倒之前,把自己的身體吊起來這樣避開了攻擊。簡直就像是小鳥逃到了天空上一樣。
寶劍猛烈的一擊,砍到了樹幹上。
【啊呀!!】
阿爾緹娜的表情都歪了。
寶劍一砍到樹幹上,那反震力震的手很痛,劍鋒陷入樹幹中居然變得拔不出來了。
芙蘭切絲卡隻用右手就讓浮著的身體在空中一回旋——這個時間內,杠杆已經拉開好了。在降落到地麵的同時,把從後背中的箭筒中抽出來的箭矢搭好了。
【啊哈哈哈!這不是我的一天就決定了以後每天都是好日子了嗎!】
阿爾緹娜拔出了寶劍。
砍裂了樹幹的,巨大劍刃被拔了出來。
發出了幹脆的聲音。
是異樣的聲音。
想著是不是樹木折斷了,看來並不是……
她拿著的《帝身轟雷之四》,劍把的部分已經彎曲了。
因為是在夜晚的黑暗中所以細節不是很清楚,但很明顯的不是以平常的角度垂了下來,劍鋒刺入了地麵。
——寶劍,折斷了?
【怎,怎麼會……】
阿爾緹娜眼睛睜大,發出狼狽的聲音。
芙蘭切絲卡乘隙發出箭矢。
雷吉斯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了。
拯救了這個可以說是必死的絕境的是一個黑衣的男人。
艾迪.法畢歐.杜.巴魯紮克。
破破爛爛的披風披在渾身黑色的軍服上。身長肩寬的身體。
擊落飛射而來的箭矢的,是炎帝的寶劍《護帝護國之七》。它是一把有著寬幅的劍身,劍背上雕刻著梳子一樣的凹槽的異樣的劍。
【喂喂,阿爾緹娜,你在玩耍嗎?】
【才,才不是在玩耍呢!】
【那是沒有殺意嗎?】
【唔……】
因為兩人是青梅竹馬,連交談都是沒有拘束的。
艾迪架好劍,以要庇護住阿爾緹娜的樣子麵朝敵人的方向站著。
雖然芙蘭切絲卡已經搭好了下一次攻擊的箭矢,但是也察覺到了對麵是相當有實力的人所以控製住了魯莽的攻擊。
【你……又是誰啊?!】
【我是巴魯紮克公爵。既然是傭兵的話,難道沒有至少聽說過名字嗎?】
【哼,你就是“懶惰公爵”啊】
【看起來被說了很過分的話哪】
艾迪一方麵因為劍術優異而被讚賞有加,但是在戰場上卻因為誰都沒砍過的緣故,而得到了這種不光彩的綽號。
【什麼?你因為討厭相互廝殺?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麼!】
【嘛,也是……雖然有點不對吧】
【我啊,因為不得不殺掉那邊的公主殿下,所以你給我讓開啊!】
芙蘭切絲卡開始拉近距離。
明明拿著十字弓這樣的射擊武器,對手卻自己拉近了距離這種事,這是預料之外的。
艾迪揮舞寶劍橫砍過來。
這樣的話,她作出伏倒一般的姿勢避過了。
狙擊的,是他的身後——
十字弓瞄準了隻拿著損壞了的武器的阿爾緹娜。連劍都沒有了的話,也就無法做到防禦了吧。
【這次一定會,熊皮!】
【唔……?】
阿爾緹娜的表情歪了。
對手扣動了手上的十字弓的扳機——發出了哢嚓這樣的金屬聲音。
但是,箭矢也沒有射出去。
【怎麼回事?!】
芙蘭切絲卡看向手裏,驚愕了。
——她的十字弓的弓弦被切斷了。
想到的,就是剛才的交錯。
【你,你……?!】
慌忙的拉開距離,芙蘭切絲卡瞪向艾迪。
【不好意思,因為那個太危險了,能讓我切掉嗎?】
【不是吧!明明是被叫做“懶惰公爵”的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來是誤解了啊……我一個人也不砍的原因,不是因為害怕廝殺,而是因為討厭殺死對手而已】
【那,那算什麼啊?!別開玩笑了!】
芙蘭切絲卡臉都氣紅了。
咬牙發出卡的聲音。
一看到敵人失去了武器,重裝步兵們爭先恐後的逼了過來。
【抓住她!】
【包圍!別讓她跑了!】
【可惡!憑你們這些垃圾嗎!】
芙蘭切絲卡一蹬地麵。
重裝步兵們以要包圍的樣子縮短著距離。他們揮舞的劍,卻像是配合著她的劍舞一樣被躲開了。
隻拿著十字弓進行近戰這種事,沒有劍也沒有盾,必須全力避開對麵的攻擊。這不是普通的人類能夠做到的事。
如果是白天的話,就朝著逃跑著的背後用步槍一齊射擊——就算是夜晚的森林,也能夠這麼做。
從重裝步兵的包圍中脫身後,芙蘭切絲卡仿佛溶解在了黑暗中一樣,身影消失了。
心懷僥幸的期待著放出了箭矢,但是返回來的隻有芙蘭切絲卡憎恨的聲音。
【下一次一定會殺了你,公主殿下!順便的,巴魯紮克公爵也是!】
森林中回響著的,仿佛是魔女的咒語。
艾迪將寶劍收回劍鞘。
【雖然可以的話,我可不想再見麵啊】
因為本陣的位置被知道了,雷吉斯向部隊下了移動的命令。
然後,向正在接受治療的艾利可那裏跑去。
巴魯庫斯要塞,醫務室——
身著白衣帶著眼鏡,剪齊的短發。她即使在帝國內也是少見的女性軍醫。
【留下傷痕了哦】
【……我……還活著啊】
艾利可躺在床上,一邊注視著天花板,喃喃的說道。
周圍被白色的布隔開來了。
因為女醫生的關照吧。艾利可隻不過是五等武官,是下級士官而已。本來是隻能在那種隻在地麵上鋪著布的野戰醫院接受治療的立場而已。
左肩居然用好幾圈的白布包裹著像是石像一樣被固定住了。雖然肘部的前麵還是能夠動的。
漸漸的手指尖感覺到麻痹了。
那個時候——架起盾太遲了,十字弓的箭矢穿了過來……
結果左肩的根部被射中了。
再往右邊一點的話,就是心髒了吧。
女醫生已經開始給旁邊病床的患者進行治療了。
【因為戰鬥勝利了哪。你的運氣真好哦。如果是敗仗救治就會變遲了,或許就會死了哦】
【……戰鬥勝利了……那,公主殿下呢?】
【雖然好像很消沉,不過身體方麵的話隻有一點擦傷喲】
【這,樣啊……太好了……真的】
艾利可安心的吐了一口氣。
作為護衛官角度來說的話,這是比什麼都要好的。
【不僅艾布拉爾閣下,公主殿下和軍師殿下也因為擔心而來看你了哦。雖然因為會聽到關於你身體的事情,所以在治療的時候我把他們趕出去了。既然你醒了的話要跟他們說嗎?】
【……不用……早上的話就要出發去西方了。我的話,這樣看來是不行了……因為沒要必要為了我這種廢物而浪費寶貴的時間】
【喂喂,廢物什麼的……嘛,也好】
女醫生把剛開始的說教放到一旁,繼續對旁邊的患者進行處置了。
艾利可用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咬緊了牙齒。
連頭上都包著毛布。
眼角雖然很痛但是是因為其他的理由,發熱了。
【唔……唔唔……】
雖然女醫生肯定也是聽到了的,但是她一副沒有注意到的樣子繼續進行旁邊的治療。
過了一會兒——
【嗯,怎麼,這不是軍師殿下嗎】
女醫生的聲音透過毛布傳了過來。
也聽到雷吉斯的聲音了。
【辛苦了】
【……】
艾利可的身體僵硬住了。
自己作為護衛官,卻連作為公主殿下的盾這樣都做不到。肯定是非常失望吧——這麼想著連要不要露出臉都猶豫了。
艾利可就保持著毛布蓋住的樣子不動了。
女醫生問到。
【有什麼事嗎,軍師殿下?】
【差不多要天明了,想著就要出發了。】
【啊啊,已經到這個時間了嗎。您特地來叫我,真是很抱歉。您那邊不睡覺沒問題嗎?】
【姑且不論公主殿下和傑羅姆卿,因為進行夜戰的部隊和遠征的部隊是分開的,士兵那邊應該是沒問題的吧。而對於女醫生您也不睡覺就出發真是萬分抱歉……】
【該擔心的是軍師殿下您哦。我可以在馬車裏麵睡覺的】
【哈哈……我也是馬車的哦】
【說起來,確實是呢】
【艾利可怎麼樣了?】
因為自己的名字突然被說出來,艾利可吞了一口氣。
短暫的安靜後,女醫生回應說【好像還在睡覺呢】。
【……這樣啊】
【帶他走是不行了的呢。因為愈合箭傷就要一個月了,回複筋力就要兩個月了呢。】
【啊啊,我知道的。隻是,想向他道謝而已。】
【道謝嗎?衝向敵人然後被射擊了——不是這種話題嗎?】
【在負傷之前,他保護了我啊。要是艾利可不在的話,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
【原來如此。因為軍師殿下沒有穿著鎧甲,說不定是躺在棺材裏了呢】
【唔,也有可能】
【雖然我的工作減輕了的說】
【哈,哈哈……雖然不好意思,這比神官大人的工作增加了要好吧……】
【穿輕裝鎧甲這樣的怎麼樣?】
【不行,這個做不到。要是軍師身著鎧甲的話,那不就像是擔心敵人也許會攻擊到本陣的樣子了嗎……看起來就像是對自己的計策沒有信心了吧?】
【真的是這樣嗎?】
【……其實,穿上了鎧甲的話,就站不起來了吧】
【好貧弱啊!】
【哈哈……那個,總之,雖然想向艾利可感謝的……又不是要把他叫醒,隻是信的話可以一直放在這裏吧?】
【從遠征中回來後怎麼樣?這種事,我覺得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原來如此,那就這樣吧——那麼,醫生,出發的準備完成後請到一樓的大廳集合這樣吧】
【我明白了】
小聲的告別後,雷吉斯的腳步聲遠去了。
女醫生把毛布掀開了一點。
艾利可在嗚咽著。
【唔唔唔……】
【嘛,想要好好見的人也見到了。別這麼失落了啊】
【……嗯……是】
【我不得不跟著公主殿下。之後就交給我的助手了,要好好的聽他的話啊,在軍師殿下回來之前恢複好哦】
這就算是對於她來說也是少見的,溫柔的聲音。
艾利可含著淚說到。
【……茲……我想……變的……更強,更加,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女醫生什麼也沒說,隻是摸著他的頭,揉亂了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