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詞覺得自己身上要長草了,渾身都不自在,起初被關時他還要大吵大鬧,嚷嚷著要絕食,後來鎮南王給他一頓暴揍,人便老實了許多。
可那畢竟是表麵上看起來的老實,實際你要問他關於那女子的去處,他一概是以不知道三個字來回答你。
其實以景詞的功夫和身手,加之,晉北坡就是他從小混到大的地方,要想找到宮壁禾就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此時,他嘴裏咬著根木簽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望著房頂發呆。
門外的敲門聲鍥而不舍的又響起,景詞懶洋洋的望了一眼門的方向,沒有理會。
“咚咚咚——”
“世子爺。”
婢女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哄小孩兒一般,“太子妃來了,您要見嗎?”
聞言,景詞傻住了。
他猛的從床上彈跳而起,呸了一聲,將嘴裏的木簽子吐了出來。
“你說誰來了!”
景詞不可置信的奔了過去,婢女答道:“是太子妃……”
那個妃字的聲音剛剛落地,門便拉了開,景詞愣住了。
門外的人,與他四目相對的人,不是宮壁禾又是誰?
“宮二……”
景詞薄唇微抖,說話的聲音卻隻有自己才能聽清,蚊吟一般,他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深吸了一口氣。
“太子妃,世子爺,二位請外麵坐,奴婢給你們拿些點心上來。”
婢女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宮壁禾與景詞對望了一會兒,宮壁禾心情複雜,方才知道能見到景詞是萬分激動,可真的見到人了,他真的被軟禁了起來,她心頭又是悔恨又是懊惱。
“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
宮壁禾道歉。
景詞眼神微顫,他頓了頓,好一會兒才笑出了聲兒。
“若怕麻煩,一開始,我就不來招惹你了。”
他的聲音又酸又澀,盡管他撐起了笑臉,宮壁禾還是一眼看穿了他的逞強。
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啊。
宮壁禾眨眨眼,不由得想起了二人的初見,他佩著雙刀,囂張的揮灑金銀與自己爭一塊餅子。
鬧市拔刀,酒巷解圍,深夜出逃…
景詞為她做了許多許多,可她的回報竟然是給他帶來了那麼多的麻煩。
她坐在石凳上,偏著頭,說道:“聽太子說,你也要隨軍出戰。”
“我不願。”
景詞埋頭,指尖在眼眶周圍點了點,仿佛眼睛裏進了什麼髒東西。
“但是我父王想給太子一個態度,而且你也知道我與我大哥之所以能回晉北坡,是欠了太子他一個人情的。”
宮壁禾點點頭,“我知道。恩…我是想問問…”
“依你看,此戰勝率幾何?”
景詞抬眼,望著她笑笑,笑容裏有些無奈,說道:“一半對一半吧。戰場上的事情不好說。”
“你擔心什麼?”他問。
宮壁禾答“我擔心所有上戰場的人,也擔心無辜百姓。安陵宗玉總說我天真可笑,他告訴我,隻要人存在就必定有戰爭,無休止的戰爭。”
天空裏繁星璀璨,宮壁禾噙著淡然的笑容,仰頭望著夜空。
仿佛在自言自語。
“可是我真的見過太平的。那種百姓安居樂業,無戰無傷的和平日子,我真的見過的。”
“我太軟弱了,可是景詞啊,我還是很感謝你。”
景詞一愣。
“謝謝你帶我出來,我才知道,我想象中的那種日子是真實存在的。”
宮壁禾垂下頭,坐正了身姿望著他笑,嗓音溫和的說道:“願你們旗開得勝,一戰即平!”
景詞心跳如雷,喉結滾動了幾下。
他咽了一下,然後偏著頭,嗓音有些沙啞。
“你明天也要去軍營嗎?”
“恩。”宮壁禾有些不自在,苦笑道:“我知道我躲不過安陵宗玉,但是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那就讓你看看吧。”
“什麼?”宮壁禾沒弄明白他的意思。
景詞緩緩的正視回來,他手指攥著茶杯,正經的說道:“讓你看看,我景二爺踏碎鐵馬,所向披靡!”
聞言,宮壁禾驀的一震!
景詞盯著她的手,好想探出手去握握她的手,卻終是忍住了。
他承諾道:“我會給你的,那種你想要的太平日子。隻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想為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