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鳴似乎早已認可陳疊一是我的同性情人,有事沒事就跟我普及同性戀知識。他跟我說,人類曆史上許多傑出的天才都是同性戀,像柏拉圖、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培根、柴可夫斯基、王爾德、阿蘭圖靈等等都是同性戀,即使在中國曆史上,同性戀的例子也是數不勝數,整個漢朝的皇帝幾乎都是同性戀,“斷袖“一詞的典故就出自漢哀帝的故事。連偉大的詩人屈原都有同性戀嫌疑。
“行了行了,”我終於忍不住打斷他,“我又不是天才,所以我不是同性戀。人家陳疊一是音樂才子,這不正符合你的邏輯麼。等以後他真成什麼歌星天王了,你再爆料我和他大學時候有一腿,那樣我還求之不得呢。”
“我再給你普及點知識。”賀一鳴一邊晃動鼠標,一邊盯著筆記本電腦說,“網上寫著,這個同性戀還有一種說法叫‘歡人’。如果是‘攻’就是‘大歡’,如果是‘受’就是‘小歡’,亦攻亦受的叫‘林人’。看來這陳疊一肯定是個小歡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大歡還是林人。哈哈哈哈!”
看他笑得前仰後合,我既無奈又無策。類似的玩笑經過這麼長時間我早就習慣了,要想讓他們閉嘴除非斬草除根把陳疊一殺了。
直到大三上學期的某一天,陳疊一終於向我表白,我懸了兩年多的心也終於可以放下。那天下課,我剛出教室就看見陳疊一,他走到我麵前目無表情地支起胳膊,手按在走廊的牆上,將我攔在身前。
“哎呦?你這是幹啥?”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不幹啥,想找個地方跟你聊聊。”
“我X,有什麼可聊的,弄得神秘兮兮的。”
“跟我走吧,先找地方。”陳疊一放下胳膊,示意我跟他走。
他把我帶到了一家格調曖昧的咖啡廳,我們分坐在二人桌兩側,環顧周圍,其他座位都是男女混搭,隻有我們是兩個大老爺們迎麵而坐。
“你……有什麼話非得來這說啊?”我脆弱的心髒又開始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需要點情調。”
“嗬嗬,什麼情調不情調的,我又不是美女。”我僵硬地笑了兩聲。
“我昨天晚上本來想去你們宿舍,站在門口聽到你們正在說我,要是突然進去太尷尬,所以我聽了一會兒就回去了。我知道,你們肯定早就說我是同性戀。”
“這個……沒有吧。”我訕訕一笑,回想著昨晚的談話內容,“你別聽賀一鳴那小子瞎扯,都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了解他,他那張破嘴成天就愛扯,不用搭理他。”
“那個……”陳疊一嫵媚地咬著嘴唇,此時這個詞還是很適合他,“我又想起《霸王別姬》了。”
“拜托大哥。”我急忙打斷,“這個你已經跟我提起無數遍了。”
“我就是覺得咱倆特有緣,為什麼咱倆的名字跟電影裏都能對上。”
“我怎麼知道。反正我出生的時候它還沒拍出來呢。你也一樣。”
“要是我告訴你,我跟電影裏的程蝶衣一樣呢。”陳疊一突然很鎮定地看著我。
“啊?”我感到渾身正在冒冷汗,“什麼……一樣?”
“你懂的。”他繼續肆無忌憚地騷擾我,就像我當年跟其他小女生做過的一樣。
“懂什麼呀懂?大哥,**正常點行嗎。”
“我和電影裏的程蝶衣一樣,我也喜歡男生。”他鄭重地看著我。
“哦。”我已無言可對,隻得借助語氣詞。
“我早就喜歡上你了,從第一次看見你。”
“啊?是嗎?”要不是憋得難受,我尷尬得都快忘了喘氣。
“這麼長時間我一直藏在心裏,現在我終於藏不住了。與其讓你們天天拿我逗樂,我還不如主動承認。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陳疊一一把攥住我的手。
我像觸電一樣抽回手,六神無主地說:“大哥,你別這樣,再說幾句我都快嚇尿褲子了。不管你是不是,我可真不是啊。”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啊,或者說我這種人。”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急忙搖頭,生怕這小子一衝動把我殺了,之後再奸一遍屍。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沒怎麼想啊。我一直把你當成一個哥們來著,從來沒多想。我並不鄙視你這種人,隻是沒經曆過這種事。”
“我也一直擔心說出來你會尷尬,到時候連朋友都當不成了,所以一直憋在心裏。但是話憋時間長了總是要說出來,我真是挺喜歡你的。”看陳疊一的表情,我無奈之餘還有一些佩服,我跟女生說這樣的話都不見得像他現在這麼自然。
“大哥,你還是換個話題吧。”我苦笑道,“你說著不怎麼樣,我聽著可夠別扭的。我可真不是啊。”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座斷背山,隻是你自己沒發現。”
“可能有吧。”我看著他那張俊秀的臉,還真是連男人都想上去掐一下。
“沒準你也是呢,沒遇到合適的人激發你而已。”
“我?我上大學以來都上過好多女人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呢?”我所說的倒是不可辨駁的事實。
“這麼多女人,為什麼就容不得一個男人。你為什麼不試一試呢,隻有試了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那個傾向。”
“你自己有這種傾向我不管,我也不反對,但是請你不要把你自己的傾向強加到我身上好吧。”
“反正我也沒想改變你,我隻想告訴你我喜歡你,現在我已經說出來了。”
我不再繼續談話,端起杯像喝可樂一樣灌了一大口。陳疊一看我這幅窘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本來想瞪他,卻發現連抬眼皮的心情都沒了。難道陳疊一就是我心中那座斷背山?我腦袋裏回蕩著這個問題,他話已經說得這般露骨,我居然沒抬屁股走人,這是否從另一側麵說明了我的問題。我不敢再想,生怕想來想去把自己繞進去。
回到學校,陳疊一跟我一起走進了宿舍。其他三位不知道又到何方修煉,我沒等站穩,被陳疊一突然從後麵抱住,我轉身想推開他,他卻就勢迎上了一吻,動作之凶猛讓我措手不及。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舌頭已經溜到我嘴裏,我居然習慣性地纏繞了幾下,之後才意識到這靈活的舌頭屬於一個男的。我急忙扭過頭用力推他,但他抱得更緊。不論取向如何,他畢竟是個男人,由於生理優勢必然比女孩力氣大,兩條胳膊勒得我臂膀直疼。我終於忍無可忍,使出全力一把給他推出了好遠,他哐當一聲撞到了床的欄杆上。
“你是覺得特惡心麼?”陳疊一雙腳站定,目如秋水地看著我,簡直比女孩還可人疼。
“你……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腦袋裏已經想不出該說什麼。
陳疊一再次撲到我身上,一把抱住我,頭埋入我懷中,聲音梗咽地又說了一大堆。我腦袋裏一陣嗡鳴,不知是再把他推開,還是回憶輕柔的擁抱以示安慰。這一刻,他簡直比女孩還像女孩,我不禁擔憂,他會不會就是我心中那座斷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