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童話破滅(1 / 3)

領完了畢業證,我們的大學生活正式成為曆史。走出校園時,賀一鳴感慨地說,大學生活就像那句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我回憶著大學的點點滴滴,卻發現能留下的記憶隻是一個個片段,多半還是一些得打上馬賽克的少兒不宜片段。我想大學生活對我而言,應該叫甩一甩手槍沒打中一個真愛。好不容易對虞心羽一見鍾情,偏偏又不屬於校園戀愛的範疇。

除了歸鄉的兩位室友,剩下的幾個人都留在了覃州市,生活似乎隻是校園內和校園外的差距,又好像一個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差距。幸運的是,我和賀一鳴在這另一個世界的生活都算是高起點,不過這也意味著我們迷失墮落的幾率更大。

經過將近一年的實習經曆,我基本適應了電視台的生活,和我的老師高小愷以及老師的老師常宏利打成了一片。到畢業的時候,我實際上已經完成相關手續,正式進入省電視台,成為一個入編人員。同學們有眼紅的,有羨慕的,也有崇拜的,大家都知道,現在的大學畢業生進入省級事業單位簡直比進空間站還難,何況又是電視台這種燈紅酒綠的名利場。

跟學校那些品學兼優,外形實力兼備的同學比,我的確很幸運,他們即使進了省電視台,大多數也是臨時工合同工,幹一些端茶送水擦桌拖地之類的雜活,還得非常謙恭地見誰都叫老師,殊不知這幫“老師”除了床上功夫還值得學習,其他方麵實在沒什麼參考價值。我師父的師父常宏利曾經胸有成竹地說,隨便上街給他抓十個人,培訓上不出一個月,保證九個都可以做記者編導製片,剩下一個最笨的當主持人。但玩笑歸玩笑,我還是很慶幸我能得到這份好運,我也知道得到這份好運不是我的鋒芒夠尖利,而是我父親和段鴻運的後盾夠堅固。

後來我才知道,這居然是副台長洪躍鳴暗中相助。有一次他到我們的欄目組審樣片,結束之後隨口跟我說讓我忙完工作去他辦公室。我當時真有點受寵若驚,從沒想過我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能得到副台長召見。包括一把手寧台長在內的所有台長裏,隻有洪躍鳴從造型上和行為上還有點像玩藝術的,其他的都是整天西裝革履卻看著道貌岸然。能坐到省級電視台的領導,他們當然都是傑出人士,但我還是有點受不了他們的官場做派,電視台畢竟不是政府機關,好歹電視也算一門大眾流行藝術,當領導的也應該有幾個洪躍鳴這種類型,否則真是有點死氣沉沉。

我戰戰兢兢地進了辦公室,對於剛畢業的我來說,省電視台的領導已經算很大的人物,那感覺有點像一個縣長去見中央領導。洪躍鳴無論形象還是穿著都是所有台長裏最帥最有品位的,一看年輕時也是個玩藝術的文藝青年,當了領導後在造型上已經收斂許多,但跟其他的台長還是明顯不同,屬於標準的文藝中年。

不愧是副台長的辦公室,一開門就是豪華氣派的景象,寬闊的老板桌完全能當床使,上麵一個瑪瑙地球儀顯得很精致。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我有點不知所措,洪躍鳴倒是很熱情,幾句話的功夫就跟我閑聊起來。從聊天中我才知道,原來洪躍鳴和段鴻運當年在美國留學時是同學,學的都是傳媒。洪躍鳴還在美國的一家知名廣播電視公司工作了幾年,回國以後就成了擁有先進理念和創新精神的海歸,在九十年代也算稀缺型人才,因此他的事業一直非常順利。當然,對我而言最關鍵的信息不是他的發跡史,而是他和段鴻運的關係,看來我之所以能進電視台,也少不了這位副台長的關照。

從那以後,常宏利和高小愷對我的態度似乎更加親密,我不知道這跟洪躍鳴有多大關係,也許從我實習的時候,這兩位就是知道了這層關係,所以才對我悉心教導。我本不該把他們想得這麼壞,但職場畢竟不同於校園,再鐵的關係也要摻雜利益元素,隻是程度的問題。不管怎麼說,電視台這麼大的單位,有人帶著總比自己亂撞強,至少能少走很多彎路。

賀一鳴的運氣也不錯。畢業之前他本來在一家廣告公司實習,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在那家公司呆膩了,跟我說想去積臣集團試試,讓我幫忙跟段鴻運打個招呼。我幫了這個忙,賀一鳴也參加了公司的麵試。經過層層篩選他如願留到最後,而且僅僅過了半年,就被提拔成了段鴻運的助理,我不知道是他的個人魅力太大,還是段鴻運的口味太獨特,總之對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這絕對算火箭級速度。

段鴻運本來有兩個助理,女的是虞心羽,男的據說是個帥哥。男助理辭掉工作後,段鴻運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這個位置也跟著空缺,沒想到賀一鳴這個廢話機器居然成了他眼裏的人才,很快就被提拔到了這個無數人覬覦的位置。賀一鳴感激地說這全靠我的關係,但我總覺得我的人格魅力還沒大到那個程度。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很替賀一鳴高興,站在虞心羽男朋友的角度,我又很對他不放心。我永遠忘不了帶著虞心羽第一次和他見麵的情形,這小子色迷迷的眼睛好像帶了鉤,稍不留神都能把虞心羽的衣服勾下來。賀一鳴見我一臉醋樣還很得意,說大學四年都沒見我對哪個女孩這麼認真,想不到我也有吃醋的時候,自稱是大開眼界。我嘴上不說,心裏卻不得不承認,當時可能吐口痰都是酸的。自從方瀟瀟死後,我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喜歡上一個女孩,我也很珍惜這次緣分,生怕一不小心讓她溜走,有時候我看她甚至能產生錯覺,好幾次都差點把她叫成方瀟瀟。

然而生活並不是童話,所以才有人愛看童話。盡管虞心羽早就表態願意當我女朋友,但我總覺得她在故意掩藏一些秘密。我看到她*服的時候遠比她穿衣服的時候多,她不想見我的時候,每次的借口都是工作忙,她想見我的時候,幾乎都是為了生理需求,讓我感覺她沒把我當成男朋友,倒更像一個會說話的電動棒。

有一天賀一鳴突然打電話要請我吃飯,我欣然接受邀請。當初上學的時候,我總是嫌這小子廢話太多,現在長時間不見麵,居然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想念。

自從當上了段鴻運的助理,賀一鳴的造型明顯從上學時的嘻哈轉為商務,一眼看去還真有點像個小老板,但張嘴一說話,就又回到了老樣子。有所變化的是,賀一鳴現在最熱衷的話題,已經不再是談論各路校園美女,而是鄙視娛樂圈的明星,尤其是積臣集團的簽約藝人。

“這幫明星,他媽的腦袋裏裝的都是屎,一張嘴都能流出來。”賀一鳴手舞足蹈地說著,嘴裏的嚼的東西倒是快流出來。

“也不知道那幫明星怎麼惹著你了。你小子這張嘴就是大象的屁。”

“怎麼講?”

“量大味臭。”

“哈哈哈!照你這麼說還恐龍的屁呢。”賀一鳴放聲大笑。

“也不知道段鴻運怎麼這麼器重你。”

“還不是你麵子夠大。”

“我看還是你自身夠優秀啊。”

“嗬嗬,你小子上學的時候天天損我,誇我一句我還有點不習慣。”賀一鳴眉飛色舞地說。

“你小子現在發達了,這麼快就升上了助理,我不拍幾句馬屁行麼。”

“什麼助理,還不是打雜的。”賀一鳴翻翻白眼,“這幫明星,天天就知道惹事,惹完了事還得我們給擦屁股。我算看明白了,娛樂圈就是個禽獸圈,台前的明星就是禽,幕後的老板們就是獸。”

“照你說段鴻運就是獸了?”

“他還算好人吧,我聽說大老板包永強才最禽獸呢。”

“怎麼了?”我表示好奇,很想聽聽這位傳奇的娛樂教父到底有多禽獸。

“在我之前段鴻運也有個男助理。”賀一鳴向前探身,神秘兮兮地說,“那個男助理據說是個非常帥的帥哥,後來包永強看上了他,就把他給包養了,當他的小男寵。這包永強年輕的時候特別苦,也沒女人看上他,發達了以後心理就有點變態,幾乎把公司的女明星都上了一遍。後來女人玩膩了,他又開始玩雙性戀,最後幹脆玩男人。結果越玩越變態,越玩越禽獸。聽說到後來他自己玩還不刺激,就找了一幫跟他一樣的老GAY輪著玩那個男助理,自己在旁邊拍視頻,把那小子菊花都快玩爛了。這麼玩了幾次之後,那個男助理終於忍無可忍,就跟段鴻運辭掉了工作,後來再也沒消息了,有人說他已經自殺了,也不知道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