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大學畢業(1 / 3)

大學生活莫名其妙地結束了,留在我腦袋裏的隻剩一些碎片,這幾年不像電影裏演的那麼精彩,也不比小說裏寫的那樣墮落。平時跟賀一鳴他們閑侃的時候,我總喜歡把大學生活比作春夢,夢境縱然精彩,但遲早有醒來的時候,遲早有麵對現實的時候,遲早有記不住夢中女孩長什麼樣的時候。畢業那天,我像從春夢中醒來一樣略感失落,但我知道大學生活已經像我揮手道別,正如大學期間無數跟我有過旖旎經曆的美女們。

好在我們都不算太多愁善感,畢業那天並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其實此前我形式上已經告別了大學生活,整個大四我一直在電視台實習,隻是偶爾回學校亮個相。通過這將近一年的體驗,我發現大學生活即使再墮落本質上也很單純,如果一個人大學過得很墮落,那麼他工作後隻能更墮落。墮落也不一定跟物質生活相衡量,物質豐厚不等於精神不墮落,甚至有可能迷失得更遠。

我們宿舍的畢業聚餐一共有七個人,除了本來的四個人,還有“第五人”潘誌陽,以及童書榮和左少康各自的女朋友。

跟童書榮和左少康這兩位比起來,我感情方麵的確有點無地自容,他們大一就談上了女朋友,關係居然一直維持到大四。學習、打遊戲和陪女朋友基本就是他們四年生活的全部內容,而這三樣事我幾乎都沒幹過。我始終沒有在大學真正意義的談過戀愛,在同齡人癡迷於小蘿莉的時候,我已經瞄準了*,所以有事沒事總喜歡泡夜店釣美女,見著個美女便叫姐。這招還算奏效,它可以無形中給美女製造出一種心理優勢,對方會用跟小孩說話的口吻對付我,這樣一來我也可以無所忌憚地賣萌,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小弟弟”,運氣好的時候,我就可以一直萌到床上。

如果沒有賀一鳴的存在,我毫無疑問是宿舍裏的大反派,幸好還有這麼一號人跟我同流合汙。他和我一樣,不愛女學生獨愛女白領,對此他有自己的解釋:“好看的女學生都讓大款給包了,我隻能泡大款們的女秘書了,總不能好事全讓他們占去。”遺憾的是賀一鳴的成功率一直不高,這也正是他崇拜我的原因。

畢業餐的氣氛並不悲傷,也不凝重,反而還有說有笑,賀一鳴當仁不讓再次成為話題的源泉,從他的嘴裏永遠不用愁聽不到廢話,隻要有人願意當聽眾,他可以一刻不停地說下去。

盡管氣氛活躍,但我們的宿舍並非完全團結。在宿舍四個人裏,還是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分化,我和賀一鳴的關係要明顯強於跟另兩位。不過我從來沒計較過誰對誰錯,還故作高深地把這個問題上升到了人生信仰和藝術理解的差異,童書榮和左少康屬於新時代有為青年的代表,而我和賀一鳴屬於墮落青年的代表,他們兩位更符合無產階級新聞工作者的要求,而我們則是被資產階級新聞觀價值觀所侵蝕。想到這些我突然覺得自己以後也許能當領導,因為宣傳係統的領導們開會時都喜歡這麼說。

潘誌陽剛和自己班的同學喝完酒,便跑到這家我們最常來的飯店相聚,可見他還是很看重和我們宿舍的情誼。我自戀地認為,其中的感情成分很大程度都在於我。

當初他向我表白的時候,我著實尷尬了好幾天,一度想躲著他不和他說話,不過沒過多久我們又恢複了普通朋友的關係,我也從沒跟第三個人講過那件事,尤其注意的是賀一鳴這種廣播喇叭。

作為一個思想活躍的青年,我總覺得不能因為潘誌陽性取向不正常就把他一棒子打死,單純作為朋友來說他還是有很多優點,拋開那次讓我尷尬的表白,我對他的印象一直都不錯,隻不過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我再也不敢呆在離他兩米以內的範圍,那次深情的強吻讓我至今記憶猶新。盡管如此,我對潘誌陽這個人還是好評多於差評,我甚至敢肯定,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同性戀,第一個找的就是他。

第二天上午,我和賀一鳴還專門到火車站為童書榮和左少康送行,和我們一起的還有兩人各自的女朋友。他們兩個來自同一個省,已經在省內一個地級市的電視台找到了工作,這次返校無非是為了領畢業證。

臨別之前,我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沉重,如果不是專門聚會,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客觀上我和這兩位的關係遠沒有和賀一鳴那樣鐵,不過我從來沒抱怨我誰對誰錯,本身我們的性格就不合拍,心靈上也不可能產生太多碰撞,他們都屬於走深沉路線的人,四年裏總共說的話可能都沒我和賀一鳴說的夢話多。我能感覺到,這兩位對我都有不同程度的嫉妒和偏見,同時他們又保持著文藝青年的秉性,不願跟我這種俗人稱兄道弟。我完全理解這種心理,論成績和專業知識,他們兩個遠比我學得好,我這些年要不是喜歡給老師們拍馬屁,恐怕所有課程都得掛。他們刻苦勤奮,積極向上,有理想有抱負,而我好逸惡勞,不學無術,整天不是胡混就是泡妞。然而大學畢業了,他們隻能進入地方電視台,而我卻成功混進省電視台,如果角色顛倒過來,我恐怕比他們更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