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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塊能做什麼呢?在情人手中,可以換一大把嬌豔的玫瑰,換來愛人驚喜的嬌笑;在煙民手上,可以買幾包好煙,在吞雲吐霧中自得其樂;在酒鬼手上可不了得,這可夠買一瓶好酒了,邀上三五知己縱情解悶消愁。
那麼,在賭徒手中呢?
一百塊或許就是一塊籌碼,在眾多的籌碼中,隨著莊家的一聲:“開了!幺二二,大!”就被莊家贏走了;
又或者,一百塊被一個很小心的賭徒拿著,那麼這一百塊就會被分成二十,三十一股,投向不同的買盤。如果他運氣足夠好的話,可能二十就變成了四十,八十,於是他就得意起來,一百塊一起投下去。“還有沒有人下注?沒人下就開了哈!開---幺三四!還是小!”贏的一百塊就這樣輸了。這怎麼行呢,我好不容易贏一點的,就這樣沒了?不服氣!我全下!到最後結果同上麵一樣:一分不剩!
總之,你到賭場裏去看一看,就會明白。
大部分的賭徒,都是愁眉苦臉的,有的隻輸了一點,臉上還不怎麼著急;有的已經輸了又輸,身上的錢已所剩無幾,那麼他就開始瘋狂起來。抱僥幸心理,鋌而走險,是每一個賭徒的共性。人壽有限,物欲無窮。贏了還想贏,輸了想翻盤撈回來,結果隻能是越掙紮越陷,越陷越深。
在這個世界上,最敢於冒風險的,是賭徒。拉斯維加斯、澳門賭博業的發達,歐洲和美洲博彩業的興旺,乃至我們剛興辦了不足兩個賽季的足球彩票,無一不抓住了賭徒們“賭一把”、“以小博大”的心理。人生即為賭博,常有孤注一擲的選擇,又怎麼能指望選擇印度第一任總理尼赫魯所謂“所有政策中最危險的政策”,亦即“過於小心謹慎的政策”?
那麼,賭徒大部分都是輸家,贏家呢?贏家是誰?在哪裏?
精明,敏捷,冷靜,這些詞都是形容贏家的。
而剛6歲的我,李小歡,從來都是贏家!
眼下,我正坐在小鎮唯一的一家賭場上,手上已經有好幾百塊了。小鎮很小,小得連個娛樂場所都沒有,不要說什麼唱歌、跳舞之類的,就是連家錄象館都沒有。可是,這家賭場的生意卻很好,好得超乎想像。
今天下午這場子才剛開門,現在就已經進來了上百人了,隻見幾盞燭台照得明亮,七八個人坐在一張長桌上首,下首圍著的人裏三層外三層足有上百人,個個伸著脖子張著口,死死盯著桌子中間的骰盤,臉盤映著燈光陰陽閃爍,麵目都不清晰。我已經連贏了5盤,算得上比較大的賭家,自然有張板凳坐,我也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中央偏左的位置,眼睛看著桌上的骰盤,心裏卻在留意場上的一舉一動。
場上人雖多,散客看熱鬧的占了大部分,真正鬥骰的共有四人。
上首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烤綢單褂藍市布長袍,刀削臉上鷹鉤鼻,濃眉下一雙陰鴛的三角眼不時閃著綠幽幽的光。我認識,這是賭場的老板方家驥,此刻正贏得得意,撇吊著嘴似笑不笑,耷著眼瞼一付篤定神色看骰盤,左首桌麵上一萬元一捆的已是摞了四五捆。
南邊對麵的我也認得,是三秦鎮上的豪賭,名叫王安,才不到二十歲的人,己賭光了幾十萬的祖業,好大一片房子都輸淨了,氣死老爹老娘,埋了大哭一場不回家,仍舊到賭場的人物,此刻打著赤膊仍舊身上出汗,一腳踩在凳子上,一腿半屈嗬腰,乜著眼看骰盤,手邊桌上也放著幾捆錢,一望可知也是贏家。
對麵西首坐的似乎是個做生意的,二千塊到本,已經有了一千六百,是不輸不贏的局麵,甚是悠閑地看骰盤,手裏把玩著一隻漢玉墜兒來回捏弄。
隻有我的賭本最少,手上隻有七百塊,這都還好是我剛才贏的。莊家見我還是個娃娃,就有心欺負我,三人成合抱之勢把我圍住,想把我贏的錢吐出來。
我才不怕他媽的那麼多,我已經在這個賭場觀察了一個多月,實地操刀開賭也有好幾天了,甚麼骰子、六博、摴蒲、雙陸、葉於戲、打馬、天九、麻將、攤錢、押寶、轉盤……我都玩得轉!
賭博賭什麼?無非是個心態,你能壓住他的氣勢,他就害怕你,正所謂店大欺客,客大欺店。我非常矜持沉著,靜看方家驥出骰。
“瞧好了,要寶有寶,寶泉在手!”方家驥左手拇指扣住骰盤盤底,右手蓋上盤蓋,在耳邊晃晃,裏邊三枚骰於頓時一陣清脆的撞擊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