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景象令吳餘整個人遍體生寒,那男人眼睛還盯著他,身體已經俯了下去,將下巴擱在了小少爺的右邊肩頭。
那姿勢親密又曖昧,他像是挑釁一般,收緊了自己的手臂,環著小少爺的左手緩緩向上,順著他的腰側摸到了他右側肩膀,然後將手掌墊在了自己下巴處。
那些由下而上的血痕也沒閑著,已經爬上了許暮洲的胸口。從吳餘的角度看來,那男人像是把自己和那些腐爛腥臭的血液一起化成了一個牢籠,將小少爺困在了其中。
吳餘支著吧台的手臂不受控製地發著顫,腦子裏忽然冒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那隻“鬼”,好像是衝著小少爺來的。
而且看起來目的還不怎麼單純。
就像是佐證吳餘的猜想一般,那麵容猙獰可怖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極其陰寒的笑意,他用左手拇指曖昧地磨蹭著許暮洲的下頜,然後一路向上,用指節一點一點地描摹著他的臉。
他終於大發慈悲地將目光從吳餘身上移開,看向了身邊皮膚白皙的少年。他的目光忽而柔軟了些許,眼裏似乎閃過了一點細碎的光。
緊接著,他側過頭,用舌尖輕輕掃過了小少爺的耳垂。
許暮洲:“……”
他要裝不下去了!
許暮洲又不傻,哪能到現在還不明白嚴岑的意思。他無非就是想表達出對“小少爺”的覬覦之心,隻要讓吳餘相信這東西一直跟著小少爺,那這次嚇跑他之後確實也不用擔心後顧之憂了。
但……但道理他都明白,嚴岑要不要演得這麼入戲啊!
他雖然在吳餘麵前裝著一副啥也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又不是真的感受不到……何況麵前還有那麼大一隻電燈泡在看現場直播。
雖說嚴岑實際上也沒做什麼特別過分的,但許暮洲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於是他裝出一副無辜臉,接著抬手摸後頸的動作用胳膊肘撞了撞嚴岑。
嚴岑當然接收到了他的意思,於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略微鬆了鬆手,給了許暮洲一點緩衝的機會。
不過對麵的吳餘已經被嚴岑這一連串的“表演”弄得七上八下了,嚴岑動作間的占有欲和警告都太明顯了,吳餘一邊震驚於這種神鬼之事,一邊心裏不免升起一種隱秘的興奮。
——如果他的目標是小少爺,那是不是說明,他可以放自己一馬。
這種念頭一經升起就不容熄滅,吳餘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忽然狠狠推了吧台一把,借力向反方向的大門處一衝。
絕境裏迸發的力量是強勁的,吳餘雖然手腳發軟,但速度一點不慢,許暮洲隻是個愣神的功夫,竟然真讓他逃到了門口。
緊鎖的大門在吳餘眼中越來越近,他胸腔裏那顆心跳得幾乎要從喉嚨口蹦出來,絕境逃生的欣喜和恐懼交雜在一起,令他眼中一時間隻剩下了那把銀白色的門把手。
——快了,很快了!
吳餘衝著把手伸出手去,隻向前再半步的距離就能打開這扇門——隻可惜,這半步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他身後陰風驟然一起,緊接著,脖頸便被一股大力向後扯去,吳餘連驚恐都沒來得及,就整個人被按在了地上。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直地鑽進了他的鼻腔,他在瞬間被人掐斷了呼吸的渠道,在短短幾秒內臉色就開始漲紅發青。
嚴岑單手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跟他離的很近。
吳餘能看清從對方眼中滴落下來的新鮮血跡,他掙紮著伸手攥住嚴岑的手,求生的本能讓他一瞬間忘記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人是鬼,他拚命掰著嚴岑的手指,試圖從對方手下獲取一點氧氣。
隻可惜那隻手堅如磐石,吳餘拚了命試圖往裏吸氣,卻一絲一毫都沒法到達他的肺葉。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陣一陣地發花,肺憋得像要炸裂開來。
客廳裏的許暮洲愣了兩秒鍾,也沒想到嚴岑會突然發難,回過神之後連忙追了上去。
玄關裏的吳餘躺在地上,臉色難看極了,手腳抽搐地翻著白眼,艱難地在嚴岑手下掙紮著,看起來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許暮洲知道,嚴岑的手勁很有分寸,他雖然不會讓吳餘好過,但也不會真的就這樣勒死他。
但饒是如此,吳餘的情況看起來也過於慘烈了,許暮洲有些擔憂地在他身邊跪坐下來,推了推嚴岑的胳膊。
“嚴哥。”許暮洲小聲道:“別玩兒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