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治·布什1991年因海灣戰爭的勝利而誌得意滿地宣稱重建世界新秩序時,新秩序其實已經開始,它不是布什所幻想的單極世界,也非其他大國所堅持的多極世界,而是一個不確定的世界。當20世紀後半葉的哲學家、藝術家忙於進行後現代理論實踐時,宣稱以即興、不確定感、非理性取代穩定的文化結構時,政治領域的變革也同樣進行。正如傑克·斯特勞所說,在後現代國家體係中,我們已無法嚴格區分國內事務與國際事務的界限了。流傳在英國街頭的90%的毒品來自於阿富汗,德國人、英國人、法國人、中國人與美國人同樣在世界貿易大樓中喪生,全世界的電視觀眾通過CNN觀看令人心悸的“9·11”慘劇,分享同樣的震驚與悲傷。
從未經曆過重大事件的新一代世界領導人,如今被推向了一個曆史性的角色,布什變得沉默了,布萊爾依舊雄辯滔滔,普京正在學習駕馭一個往日帝國的轉型,施羅德勇敢起來,穆沙拉夫半推半就地強硬起來,他們因為一個共同的對手本·拉登而變得團結與成熟起來,盡管他們之間依舊存在著爭執。他們應該了解,不管本·拉登還是阿富汗問題,都僅僅是確立新的世界秩序的第一步。在後現代政治體係中,國家與各國人民彼此間的依賴度前所未有地提高。正如美國學者羅伯特·萊特所說,“9·11”悲劇已經形象的說明,我們正在玩一個“非零合”遊戲,要麼我們都成為贏家,要麼都成為失敗者。正是阿富汗的戰亂使得本·拉登有了藏身之所,也同樣,我們不再可以對剛果的種族仇殺視而不見。
我們要致力於一個全球性繁榮與和平的行動。這聽起來像是托馬斯·莫爾的理想國。但這確是我們惟一的選擇,在愈發不確定的年代,人民就愈渴望穩定感。某種程度上來講,政治家們必須重拾某種威爾遜主義,透過更廣泛的集體行動與國際組織,依照共同的法規進行協商,並毫不鬆懈地幫助落後地區進入現代化,扼製政策已屬於被拋棄時代的概念。
我們不可能獲得永世繁榮與和平,卻可能將之盡可能延長。曆史在新一代政治領袖麵前已放置了很多的範例,他們可以學習1815年的梅特涅一代,利用自己的高瞻遠矚甚至大膽逆轉潮流,從而為歐洲世界贏得將近100年的和平;他們也可以如勞合·喬治與克裏孟梭在1919年的巴黎和會上的所作所為,為了短期的利益,而將德國逼上絕路,20年之後,他們引來更恐怖的報複……
僅有理想的政治是危險的,而沒有理想的政治則一錢不值。身處巨變時期的政治領袖,更是如此。這需要他們既通曉曆史,又不拘泥於傳統,既謹慎又果敢。對於他們,惟一可做安慰的是西班牙諺語:“旅人啊,前頭沒有路;路是人走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