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秩序,我們了解什麼?(1 / 2)

新世界秩序,我們了解什麼?

我們是否正身處一個重要的曆史轉折點?全世界的領袖們正致力於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塔利班政權如離弦之箭的潰敗速度,暴露了阿富汗重建工作的緩慢與脆弱。這塊幾乎是不毛之地的中亞國家,如今展開了一場令人驚歎的政治實驗,從遙遠的美國、英國、德國,到近鄰俄羅斯、巴基斯坦、中國、伊朗、印度都屏住呼吸,不懈地討價還價——新國家不僅要考慮到飽經戰亂的阿富汗民眾意見,更要符合鄰國與整個世界環境的意向。

“阿富汗是第一個後現代國家”,英國外交大臣傑克·斯特勞2002年10月22日在倫敦國際戰略研究學會的演講中稱,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後現代國家的國際政治體係,“政府不僅代表民意,它同樣需要其鄰國與國際社會的支持……”這或許是1648年《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以來,國際政治領域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前者確定了近代民族國家體係,在這種體係中,每個民族國家追逐“國家利益最大化”,支配近代外交格局的“均勢觀念”(BalanceofPowerSystem),正是強調幾個大國間保持結構上的平衡,便能帶來相對的穩定與和平。

在戰爭中成熟起來的新一代大國領袖布什、布萊爾、普京、施羅德們猛然發現,在這場戰爭中,貧弱的巴基斯坦總統穆沙拉夫的聲音至少與他們一樣值得傾聽。不錯,本·拉登與奧馬爾並沒有像人們最初猜想的那樣堅不可摧,但是在這場不均衡的戰爭過後,如何建立一個更穩定的世界秩序,卻不留情地開始考驗他們的想象力了。

老一代政治學家似乎正在變得失語,亨利·基辛格在第一時間稱這是“文明對邪惡的戰爭”,但是他一直強調的均勢外交理念能夠確立中國、美國與前蘇聯在1972年達成製衡關係,卻無法解釋47歲的本·拉登領導的基地組織的無國籍、無國界戰爭。

在接受《紐約時報》雜誌專訪時,薩繆爾·亨廷頓矢口否認這是文明的衝突,盡管其發表於1993年的文章《即將到來的文明衝突》在一開始就被普遍視作這場悲劇的預言書。同時,福山繼續以其不容質疑的語氣在《華爾街日報》社論版上強調其論調“曆史仍然處於終結”,西方製度“最終在全世界內大獲全勝”,但顯然,這種論調已沒有10年前那樣受歡迎。隨著戰爭在技術環節上的結束,我們發現非均衡感與不確定性,而非“文明的衝突”是這場悲劇的主要特性。在線雜誌《石板》稱,是羅伯特·庫柏1997年所著《後現代國家及世界秩序》,而非亨廷頓的《文明的衝突》,才是解釋“9·11”事件的關鍵線索。羅伯特·庫柏已被任命為調節阿富汗問題的英國特使,而傑克·斯特勞10月22日的講演正是以其著作為理論基礎。在羅伯特·庫柏看來,當1814年奧地利首相梅特涅、英國外交大臣卡斯爾雷、俄國沙皇亞曆山大、法國國王路易十八、普魯士代表哈登堡齊集維也納,共商後拿破侖時代歐洲局勢時,他們知道,隻要這幾個主要國家確保彼此的力量平衡,不使一方過於強大或弱小,便可長保和平。在這種現代國家理念背後是,啟蒙運動思想家們的哲學信條,整個宇宙包括政治領域,是依據理性原則運行。他們會彼此達成平衡,正仿若亞當·斯密所言“看不見的手”的支配。

當世界首腦們聚集起來為阿富汗的未來而協商時,他們必須了解,支持從梅特涅到基辛格幾代政治家們的均衡信念已經崩潰,正如牛頓的穩定機械世界觀念被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所取代。對於1989年柏林牆的倒塌,羅伯特·庫柏說那不是曆史的終結,而是後現代國家體係的開始。世界格局最先由歐洲大國們主宰,接著加入了美國,接著是亞洲覺醒,更接著是擁有軍事武裝的非政府組織,技術的進步使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同樣可能被個人所擁有,在全球的政治棋盤上,最初的幾個控製點被迅速擴大至幾十個甚至幾百個,每一個都可能破壞整體的均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