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卷 第3章 他的決心,她的思念(3 / 3)

「的確是這樣不是嗎?因為你明明發現我在跟蹤你,但還是把我引誘到人煙稀少的地方。」

冰室聽到龍鬥這樣說,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如果隻打算從我手上搶走《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當然是趁我不注意時下手最好。但是你卻為了使用〈幻想戲曲〉作戰而把我引到這裏來。……因為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之前拓也曾經在旁邊有普通人的公園裏使用〈幻想戲曲〉。如果被人看見的話,就有可能會去向警察報案,反而惹上更多麻煩。

雖然這隻是艾米莉的推測,不過拓也可能是有什麼必須得盡早回收《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的理由。假設冰室也是一樣的話,自然會想要盡快與龍鬥接觸。但是龍鬥身邊卻有愛莉絲、艾米莉以及時雨,無法隨便出手。

如果冰室在這種情況下發現龍鬥一個人跟蹤自己的話,那會怎麼樣呢?簡直就是不請自來。就算會演變成戰鬥,他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是愛莉絲不想讓龍鬥挺身戰鬥,所以並不讚同這次作戰。隻是沒有龍鬥,作戰就無法成立。最後是龍鬥自己力排眾議,決定執行這次作戰。

全都是為了捉到犯人。

「所以你才會走到這來。為了使用〈幻想戲曲〉,從我手中搶走《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但我們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龍鬥指著高掛在空中的滿月。

「你真的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在跟蹤你嗎?」

不對——龍鬥指向的並非月亮。

龍鬥手指的方向,是橋的護欄。那上麵站著兩名少女。

其中一名少女,是穿著有如夜色一般的漆黑長袍,手上拿著《魔弓射手(Fly?Hagel)》的艾米莉。

而另外一名少女,則是身上洋裝裙角隨風搖曳,向下瞪視冰室的愛莉絲。

這兩名少女眼中,充滿了沉靜的戰意。

「真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有三個人。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哦。」

龍鬥以尖銳且帶著敵意的眼神盯著冰室。

「不過至少要讓我揍個一拳再說。居然敢對由紀出手,你真的惹我生氣了。」

「……你不要太得意啊,死小孩。」

冰室低聲回應,他的語氣蘊含著凶暴之意。

「我可是打算要開打才走到這裏來的耶?當然不可能選擇對自己不利的地方吧。」

昨天冰室控製噴水池的水,並以水柱攻擊時雨。

而龍鬥現在人在河岸旁。冰室並不是在逞強。雖然人數上的確是龍鬥等人比較有利,但是冰室卻占了地利。

「昨天那個扮成武士的女人也好,你這個瞧不起人的死小鬼也好。全都煩死人了。」

冰室緩緩抬起頭,無力地仰望夜空。

「我真的是,快受不了了。……我要你們全都在地上被淹死。」

下一瞬間,他立刻以完全不掩飾殺意的眼神看向龍鬥,取出〈幻想戲曲〉。

「回流三尖槍(Maelstrom)!」

他一喊出書名,書中就冒出許多光粒,圍著冰室卷起一道旋風——然後冰室手上就出現了一把三尖槍——亦即《回流三尖槍(Maelstrom)》。

槍身比昨晚上看到的還長,長到冰室無法以單手持槍。

而冰室也一樣產生了明顯的變化。在召喚出《回流三尖槍(Maelstrom)》後,他的表情就開始扭曲,呼吸也變得十分急促。他的樣子看起來和被失去感情的桃樂絲所驅使的煌獅子(Welt)很接近。

龍鬥翻開《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愛莉絲則是從橋上跳了下來。

「貝武夫!」「斷章(Fragment)!」

貝武夫出現在龍鬥手中,飛舞在空中的愛莉絲也在裝備好長劍、禮服和鎧甲之後著地。

兩人同時開始向前奔馳。冰室離河川有一段距離。所以必須在冰室踏進河裏之前搶先發動攻擊。

不過冰室卻完全不打算反擊,而是把《回流三尖槍(Maelstrom)》插進地麵。

瞬間,冰室身後的河水就像爆炸般地噴發到半空中。

噴到半空中的水分裂成好幾群,有些像劍一樣銳利,而有些則硬化成有如戰錘般的形貌,對龍鬥和愛莉絲發動攻擊。

龍鬥兩人向後閃躲。化為凶器的水打在地麵上,卷起大量砂塵。

「明明是刺進地麵,為什麼……!」

「他應該是操控在土壤裏麵的水份吧。」

龍鬥見狀顯得相當動搖,但愛莉絲則十分冷靜。也許是因為兩人實戰經驗的差距吧。

「土壤當中含有被稱為土壤溶液,主成分是水的液體。也許他是靠這些水份不斷傳導,最後連上背後的河川,才能操作河水吧。」

「……愛莉絲好聰明。」

「我小說可不是白看的。不過現在還是不要多說廢話——敵人攻來了。」

分裂成好幾把的水製凶器再次朝龍鬥兩人發動攻擊。打擊、斬擊、突刺。龍鬥一一閃過、擋下。

(這家夥的能力是不是比之前強啊!)

冰室在與時雨作戰時,使用的能力就隻是單純以水柱攻擊敵人。但他現在卻透過土壤裏的液體連接到河川,製造出眾多水製凶器,很明顯複雜許多。〈幻想戲曲〉的能力的確有飛躍性的提升。

這時,龍鬥看到一根箭矢朝向露出扭曲笑容的冰室飛去。是艾米莉發動的援護射擊。但是卻被水造出來的防護壁給擋下了。

「能夠自由變化成刀刃、鈍器以及防具的能力……原來如此,在水邊的話就可以說是攻守合一的萬能型能力啊。」

因為龍鬥的聽覺受貝武夫強化,能很清楚聽到艾米莉說話的聲音。

「那這樣如何呢?——斷章(Fragment)。」

龍鬥一邊應付冰室的猛攻,一邊瞥了艾米莉一眼。他看到艾米莉手上出現兩根箭矢,隨後發射。

這是如果沒有專家級技術的話不可能辦到的同時射擊技巧。然而兩根箭矢的速度都完全沒有減弱。

其中一根直直的飛往冰室。而另外一根也飛在同樣的軌道上——但在飛到一半時,突然一個大轉彎,向垂直方向飛去。

軌道模刻(Orbit?Copy)——艾米莉擁有的能力。能讓射出去的箭照自己腦中描繪出的軌道飛去。

「嘖……!」

冰室看到箭矢超越一般常識的軌道雖然顯得有些動搖,但還是製造出水牆,把兩支箭都擋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僅僅連一秒都不到的一瞬之間——冰室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艾米莉身上,令正在攻擊龍鬥兩人的水製凶器停了下來。

(……好機會!)

龍鬥與愛莉絲兩人同時衝向冰室。

冰室也注意到兩人的行動,於是伸出兩根由水打造的觸手。可能是把愛莉絲當作優先攻擊目標吧,所以攻擊愛莉絲的那一根觸手,速度比另外一根還快。

而愛莉絲也在判斷自己會被捉起來後,在和觸手接觸之前就閃開了。

「拜托了,龍鬥!」

沒錯,這一擊一定要一舉成功——龍鬥在心中這樣回應愛莉絲。

就在龍鬥右腳向前踏出的同時,觸手已經纏住他的腳踝。

太遲了。已經踏進攻擊範圍內,而且腳步也十分穩定。不管如何掙紮,都無法擋下龍鬥這一擊。

為了不造成致命傷,龍鬥將目標鎖定在手腕上,揮動貝武夫,隻打算輕輕砍出一道傷痕。

——但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高熱,當場跪倒在地。

「唔……!」

龍鬥發出痛苦的呻吟。足以令人失去意識的劇痛讓他揮下去的劍喪失了力道,最後揮空。

愛莉絲和艾米莉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看起來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

但這也沒辦法。因為纏住龍鬥腳踝的水製觸手突然冒出許多氣泡,然後蒸發成了水氣。

龍鬥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跪在地上揮動貝武夫。但冰室這時已經拔出了《回流三尖槍(Maelstrom)》,向後跳進河中。

纏住龍鬥腳踝的水製觸手又再次變回液體。

(——徹底失算了。)

在剛才的情況下,不管冰室如何掙紮都無法阻止龍鬥的攻擊。這個判斷並沒有錯。……但是龍鬥漏算了一件事。

——那是指在正常物理反應範圍的情況下。

(居然可以直接改變水溫——!)

「據說人類一旦承受超過七十度的高熱,隻需一秒鍾,身體組織就會崩潰……你的腳的顏色看起來很不妙耶?」

冰室說話時嘴角高高揚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在嘲笑龍鬥。

龍鬥右腳的小腿到腳踝確實已經完全紅腫變色。劇烈疼痛讓他幾乎站不起來。

這已經靠貝武夫取得與愛莉絲同等的自然治愈能力才能把傷勢壓抑在這種程度。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應該已經受到一輩子都無法完全恢複的燙傷了。

愛莉絲站在龍鬥前麵,想要援護他。

「龍鬥!你還好吧?」

「這點小傷,沒事啦。」

龍鬥輕輕笑了笑。但他的笑容馬上扭曲,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轉頭看向冰室。冰室把《回流三尖槍(Maelstrom)》插進河裏,製造出一個可以把自己完全包住的蛋形防壁。

而在他背後——

「……騙人的吧。」

一道看起來高達數公尺的巨大波浪,正朝龍鬥等人的方向衝來。

波浪帶起有如爆炸般的蟲隆聲響,朝龍鬥等人的方向前進。在波浪抵達河川邊緣時,恐怕會將河岸一帶完全吞沒吧。

「艾米莉!龍鬥拜托你了!」

愛莉絲對站在橋上,已經完全被嚇呆的艾米莉大聲叫道。

艾米莉在回過神來之後,馬上就跳到地上把龍鬥扶起來。

「龍鬥交給我,那你要怎麼辦?」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去打倒冰室。」

愛莉絲說完便擺好架勢。……她該不會是……

「你該不會是打算正麵和那巨大波浪對抗吧?快住手!」

「終究隻是河川程度的水量。這點小事沒什麼大不了。」

「怎麼可能沒什麼大不了!愛莉絲你不要亂來——」

「龍鬥,你忘了嗎?我可是能獨立守護一個國家,甚至被人稱為英雄喔。麵對這種波浪,還不足以令我膽怯。」

愛莉絲的語氣相當堅定。

「而且我絕不能退縮。為了不再讓龍鬥被〈幻想戲曲〉拖下水……也為了不再讓由紀傷心哭泣。」

龍鬥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愛莉絲。

她現在是為了保護龍鬥、保護艾米莉,以及保護由紀而戰。

她說出這句話時,扮演的角色並不是一名曾經拯救眾人的英雄。

而是一名下定決心為了龍鬥等人而戰的少女騎士。

「……放馬過來!」

愛莉絲向前衝去。而艾米莉則是扛著龍鬥跳到橋上。

愛莉絲要對抗的是已經可以稱為天災的自然現象。就算是國士無雙的戰士,也不可能和其對抗,最後下場不用說也知道,隻有溺死一途。

但是對於愛莉絲來說,卻不一定是這麼一回事。

就算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天災,波浪終究隻是波浪。是現實世界原本就可能出現的事物。

愛莉絲過去在麵對翱翔在天的巨龍、能踏平城堡的巨人、能在一晚之間燒盡城市的魔女——幻想世界中才可能出現的怪物時,依然都獲得勝利了。

沒錯——現實世界的道理,並不一定能通用在幻想世界裏。

愛莉絲以流星般的速度向前飛去。

衝進波浪之中——穿過應該有數噸重的水牆。

透過月光的隱蔽,愛莉絲向地麵落下。在她正下方,冰室正以吃驚的表情瞪大雙眼,抬頭抑望天空。

愛莉絲現在的模樣,讓龍鬥腦袋裏浮現一個不太符合目前的場合的想法。

——自月亮的公主,應該就是像這樣降落到地球上的吧。

「……是你輸了。」

愛莉絲揮動了手上的長劍。

龍鬥看著四腳朝天倒在河中的冰室。

雖然冰室用《回流三尖槍(Maelstrom)》擋下了愛莉絲從空中順勢揮下的那一劍,但《回流三尖槍(Maelstrom)》因此被砍成兩半。

之後〈幻想戲曲〉——《回流三尖槍(Maelstrom)》就化為光粒消失,冰室按著自己手上的刻印放聲慘叫,昏了過去。

「……沒想到又變成這樣了。」

「是啊,和拓也那時候一樣。」

拓也在戰鬥中落敗後,也是按住右手上的刻印,發出痛苦的呻吟後昏了過去。

而且在拓也醒來之後,就完全失去了所有和〈幻想戲曲〉有關的記憶。

「這樣說的話,他搞不好也會忘記有關犯人的事吧。」

「……真的假的。」

雖然並不是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實際上,他們認為打倒冰室後依然得不到任何有關犯人的線索這種可能性還比較高一點。

事情最理想的發展當然是把冰室逼進不得不投降的處境,然後從他口中問出有關犯人的情報,不過……

「艾米莉,你怎麼了?」

愛莉絲捉住冰室的脖子,把他拎起來帶到龍鬥等人身邊。

「總之該問的還是先問看看吧,隻不過應該是不能期待太多了。龍鬥你還是早點去醫院比較好。雖然有做應急處理,不過這燙傷太嚴重了。」

「不,還有事要先做完。」

龍鬥從艾米莉身邊離開,朝冰室的方向走去。每踏出一步,遭到燙傷的右腳就傳來一陣劇烈疼痛。但他還是忍住,繼續向前。

然後捉住冰室的肩膀用力搖晃。

「唔……」

冰室被龍鬥搖醒,看到龍鬥等人之後,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沉重。看來他就算忘了有關〈幻想戲曲〉的事,但卻還記得龍鬥等人。

然後——

龍鬥用盡全力,狠狠揍了冰室一拳。

雖然現在並未裝備著貝武夫,但依舊是龍鬥使盡渾身解數的一拳。冰室被打到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已經說過,至少也要狠狠揍你一拳了吧。」

「……如果是少年漫畫的話,這時候應該要說『這是由紀的分』才對。」

「別開我玩笑了……愛莉絲,拜托你。老實說我現在光走路就很勉強了。」

愛莉絲點了點頭,身上的裝備就化為光粒,重新變回身穿便服的模樣。

但是被水打濕的頭發和肌膚可沒辦法恢複原狀。她那頭金色的長發現在更是閃閃發亮,而且不時有水滴滴落。

「啊,對了。要不要先回家洗個澡啊?不用管我沒關係。」

「隻不過是身上有點濕而已。還是早點把龍鬥送到醫院比較重要。」

這時,龍鬥將視線從愛莉絲身上移開。

「雖然是這樣說啦……但是愛莉絲,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咦?」

愛莉絲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接著臉一鼓作氣紅成一片。

沾在她身上的水滴讓洋裝完全濕透,變得透明。

不管是白裏透紅的肌膚還是可愛的粉紅色內衣,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實說這看起來,比起隻穿內衣還要煽情。

「……這、這點事才沒什麼!我可是保護一個國家的英雄呢!」

「這和那沒關係吧。而且你內衣一定全都濕了,穿起來一定感覺很不舒服吧。」

「這點小事,我忍一忍就好了!隻要是為了龍鬥,給別人看到我丟臉的模樣也——」

「你這樣說會讓人誤會啊!好像我是個變態一樣!」

龍鬥和愛莉絲之間的爭論隨著你來我往的攻防戰而變得越來越激烈。

艾米莉看到他們兩個,也隻能露出受不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