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跳躍。
正堂的飯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魚湯,還有肉包子,饅頭,點心,雞鴨魚肉。
一道白色的影子正站在燈燭下訓人。
“就這麼點?”
“深更半夜的,下著大雨,店裏都沒開門。就這些,還是我去別人家廚房……買的。”
反正留了幾顆珍珠當飯錢。那便是買的。
舟舟:“豬耳朵呢?豬蹄膀呢?”
“……那人家明天再去嘛,總不能托一頭豬回來。”那東西嚶嚶撒著嬌。
舟舟:“都說了以形補形,他耳朵裂了,腿也腫了。補不好我怎麼跟他娘交代?”
“嚶嚶嚶。”
周讓動了動,燈下正在訓人的小姑娘立刻察覺了。
“哎呀,你醒了。好點了沒?”
她快速奔過來,涼涼的手掌覆在他額上摸了摸。
“我沒事,沒受傷。”
周讓把她的手抓下來,握在掌心。他隻是趕路太辛苦了,太累了。
舟舟親昵地揉了揉他的臉。
“洗手吃飯吧。”
就如當年在禹縣,老娘每天吃飯前說的話一樣。
…
吃完了飯,舟舟坐到之前陳萍很喜歡的那張涼椅上。
眯著眼睛,把陳萍昔年裏教育周讓的架勢,學了個七八分。
“飽了沒?飽了就過來算算賬。”
“什麼事?”周讓問。
“劍給我。”
周讓把一直放在身邊的赤霄劍,遞了過去。
這是他臨出京之前,舟舟給她的。
——我這裏有把劍,挺值錢的,叫做赤霄劍,送給你用了。你在戰場上,幫我煉製一下。等劍柄上的寶石亮起來,劍就煉好了,你也就能回來了。
舟舟彈了彈劍柄上的一枚紅珠子。
“我不是說過,這顆珠子亮起來的時候,你才能回來麼?”
至少還要在戰場上再待一年,攢夠煞氣,這顆珠子才會徹底亮起來。
周讓:“它可以亮。”
說著,他把自己的手指按上去,釋放出一些殺氣出來,那顆紅珠子果然發出微微的光芒。
舟舟:“……”
轉頭看向王小九。
王小九把腦袋縮進殼子裏。
……這,赤霄劍又沒有壞,周讓也不蠢,隻要注入殺氣,珠子自然就會亮。
亮了珠子的赤霄劍,威力百倍,劍氣逼人。
今時不同往日。
周讓之前在上京城時沒殺過人。現在卻已經是經曆過屍山血海的悍勇戰士了。
他遲早會發現,就算不積攢戰場煞氣,隻用殺氣也能激活珠子,也不能怪它多嘴嘛。
。
舟舟不說話了,周讓開始問。
“他們說,你進了東宮,做了太子的貼身婢女?”
舟舟支著腮。
“算是吧。”
周讓繃著臉,音調也不由得高了起來。
“我們之間是有婚約的!你怎麼能跟別的男人跑了?”
舟舟愕然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胡攪蠻纏,我進宮是有事情要做的。”
隻是沒做成。
周讓沒有問她,為什麼會被關進這裏。
為什麼禹縣的家會出現在皇家道觀的地宮裏。
潛意識裏,他是知道的,舟舟同他是不一樣的。
但再是如何,這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他們一起吃著老娘做的飯,一起把老娘葬在金水河。
他們之間畢竟是不一樣的。他不能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