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和我一樣的令人作嘔(1 / 2)

是不是越放不下什麼,就會失去什麼。因為上帝愛看你痛苦絕望的樣子。

貝明娜伏在李俊生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哭到後來,她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沒有力氣說話,沒有力氣反抗,她呆愣的被林子宣抱在懷裏,眼神空洞,臉色蒼白,麵無表情的目送著醫務人員將李俊生抬出她的視線,睫毛還是濕的,眼眶裏滿是血絲。

李方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貝明娜的身邊,沉重的拍了拍貝明娜的肩膀,重重一聲歎息,便準備離開,貝明娜看見李方傑斑白的頭發,這個強悍了六十年的男人仿佛在一夜間蒼老,貝明娜鼻頭一酸,直接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凹凸不平的地麵,貝明娜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聲音沙啞而悲傷,“舅舅,對不起。”

貝明娜跪的決絕而突然,林子宣眸色深沉的看著貝明娜瘦弱的身子,也跟著跪了下來。這個總會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終於落入了凡塵。

李方傑向前邁的穩健步伐突然停了,背依然挺得筆直,左手負在身後,沉默了兩秒,揮了揮右手,不置一詞的離去。在喧鬧的別墅裏,這個背影如同大山般沉寂。

貝明娜不相信有這樣背影的父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貝明娜脫口而出,嘶啞的聲音如同破布撕扯,“舅舅,您愛哥哥嗎!”

李方傑的步子頓了頓,隻有那麼一瞬,隨後又大步想起走,隻是這個老人的背影,已然有些頹唐。貝明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次脫落了她血紅的眼眶,爬上她涼的如同寒冰的臉龐,貝明娜啞著聲音,哽咽著繼續大聲喊道,“哥哥他很愛您,他想要得到您的祝福和理解,下一世,您一定要理解他,讓他知道,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誤解他,惡心他,您依然站在他的背後!”

“愛著他,等著他,祝福著他!”

李俊生,你生前沒能說出口的話,貝明娜終於幫你說了出來,在天堂的你,會不會安息,會不會高興?你看了嗎,還有很多人為你難過,還有很多的人,愛著你。

初冬的夜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寒意,冷的讓人透不過氣,沒有白雪,沒有陽光,隻要寒風,隻有一座冰冷的豪華別墅燈火通明,貝明娜站在這座別墅前,又一次失去了對她而言,最最重要的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開始泛白,無數的人從溫暖的被窩裏起床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奮鬥,他們或焦躁,或樂觀,或開心,或悲傷,他們周旋在百態人生當中,他們不會知道就在他們熟睡的時候,有人經曆了足以讓她毀滅的事情。

貝明娜擦幹眼淚,看也沒看林子宣,輕聲的問道,“還有人呢?”

“都被送去醫院了,沒有受傷,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林子宣抱著懷裏冰的如同冰雕的貝明娜,將西服外套脫下來披在貝明娜身上,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貝明娜渾身的冰涼都沒有半分好轉。林子宣也輕聲的說著,像是怕嚇壞了熟睡的嬰兒,他那雙總是高深莫測的如同深海的眼睛裏滿是傷懷,一瞬不瞬的看著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的貝明娜。

貝明娜聽著林子宣的話,歪了歪頭說道,“那就好。”

貝明娜從地上站起來,眼前發黑,踉蹌了兩步差點暈倒,林子宣趕緊接住貝明娜如同一葉扁舟飄浮在無盡滄海的無助身子,心疼的攏了攏披在貝明娜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去醫院看看小小他們好不好?”

貝明娜沒有回答林子宣的問題,抬起仿佛重如千斤的手,奮力推開擁著她的林子宣,但是早已到達極限的貝明娜怎麼可能推得動林子宣,推了一下沒有推動,貝明娜沒有再堅持,她回頭嫌惡的看著林子宣,聲音不大,語氣卻冰冷至極,“滾開。”

林子宣渾身一震,心裏的刺痛一陣強過一陣。貝明娜看著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世界上最沾不得的病毒,唯恐避之不及。原來這雙動人的眼睛裏也會出現這樣的目光,林子宣的動作僵硬了許多,貝明娜明明就在他的懷裏,他卻覺得這個女兒馬上就會消失,離他越來越遠,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從來運籌帷幄的林子宣心裏居然生出了類似惶恐和不安的東西。

林子宣難以置信的眼神讓貝明娜覺得悲哀,她閉了閉酸痛的眼睛,重新睜開後更是無情,她幽幽的說道,“林子宣你記住,如果我是殺了我哥的劊子手,這個地方是刑場,那麼你就那把刀。你和我一樣的令人作嘔。”

尖銳的話讓林子宣無法反駁,他想說不是的,殺死你哥的人是那群禽獸不如的混蛋,他想說不是的,你哥的死和你沒有關係。林子宣的唇張張合合,終究什麼話也沒能說出來。他眼睜睜的看著貝明娜掙脫他的懷抱,向別墅深處走去。那樣毅然而冰冷的貝明娜,讓林子宣沒有辦法一如既往的強勢。

是他,是他為了讓她不摻和到這件事裏而把李俊生拖下水,林子宣比誰都清楚,李俊生是替貝明娜死的,林子宣更清楚為什麼替貝明娜死的人是李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