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九月不久的一個午後。我與豐國先生、永遠等人的專屬經紀人名古地先生、我老姐,聚到了一家茶餐廳。且不說已婚的名古地先生與也算年輕女性的老姐,在這舉家齊至的周日熱鬧店內,豐國先生明顯屬於異類。身著紫色西裝背心與吊帶褲,頸上一條粗粗金項鏈的豐國先生,怎麼看都是黑社會啊。
我覺得,他果然是屬於夜晚那類的人。
不過,豐國先生毫不在意這與自己格格不入的氣氛,點過蛋糕,澆滿蜂蜜美美的吃著。
今天,是我進行工作中間報告的日子。
話說,我怎麼覺得很少見到豐國先生、老姐、名古地先生他們三人聚到一起啊。莫非,他們之後還有什麼要事商議?
心中疑惑的我把老姐幫忙打印出來的三百來張靜止相片散在桌上,又拿出筆記本電腦放起了拍下的視頻。
「嗯」大致瀏覽過一遍的名古地先生摘下耳機,微笑道「應該算合格了吧?不錯不錯」
我不由鬆了口氣,問道
「這、這樣可以了?」
「我覺得,你以同齡人的視角將女孩兒們的魅力全都好好發揮出來了呢。甚至能讓我感受到她們體溫般的溫暖。嗯,不錯不錯」
「哎呀,弟弟君,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相當變態嘛」
提前檢查過視頻的豐國先生嘿嘿笑著說。從那高興的樣子看,他應該也還滿意。
不過名古地先生隨後苦笑起來,道
「但是,有一部分不適合當素材。這部分要好好剪輯掉啊?」
我的臉一下漲紅了起來。
我、我真不是故意拍到的。但一直追拍她們,拍到很多有問題之處的失態,我實在是難以辯駁。而且不隻是平時相當無防備的舞和永遠,就連春香和千秋的走光一幕也都被我拍了下來。
那真的隻是一瞬。但千秋彎腰時,我的確拍到她那藍藍的內衣了。
「這有什麼不好。亢奮,亢奮啊」豐國先生嘿嘿笑著說。
老姐一眼直瞪向豐國先生,歎了口氣,轉向我道
「你該不會複製了自用的吧?」
「誰、誰會啊!」
我紅著臉否定。坦白說,如果說自己完全沒被這種想法誘惑過,絕對是騙人。
但我發誓。我還是有羞恥感的。絕對沒複製啊!
「哈哈哈,正午君一定不用擔心的。是不是?」
名古地先生笑嗬嗬看向我。難以承受他目光的我,心中不由“嗚”的一聲把眼轉到了一邊,勉強道
「……是,是的。當然的,啊」
豐國先生壞笑了起來。老姐又歎了一聲,道
「正午,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你鏡頭移動得還是太快。再慢一點,冷靜下來拍啊」
「啊,嗯」
我點了點頭。豐國先生他們看之前,老姐已經好幾次檢查過我所拍的視頻了。而每次,我都被指出了這點。雖說我的確有多加注意,但做起來真的好難。除了這,我還從老姐那裏學到了用雙手固定攝像機進行拍攝,不要邊走邊拍,調焦距是最後的手段,要先自己接近拍攝對象的這些攝像最最基礎的技巧。
「嗬嗬,真的是外行氣十足呢」
名古地先生的笑聲刺痛了我的心。而豐國先生下結論道
「弟弟君這樣才好啊」
老姐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窘得不由「嗚、嗚嗚」呻吟起來。
這時,豐國先生的目光忽變得銳利起來,道
「話說,姑娘們基本已經成型了。差不多是該收尾的時候了吧?」
名古地先生和老姐點了點頭。
「她們本來就有基礎,經過一定程度的訓練大家的歌聲也都協調起來了呢」
「出道曲方麵呢?」
「作曲家好像有些苦惱。不過,那位原本就是慢熱型」
「啊,是光村老師啊」豐國先生歎了一聲,無奈地道「那位老師作品的質量無可挑剔,就是活兒幹得太慢了。再帶他去喝一頓放鬆一下吧」
老姐這會兒從文件夾中拿出一張寫滿日程的A4紙,道
「所以呢,我想先在這裏插入臨時歌曲」
「那個」見他們似乎已結束對我的中間考察,開始了成年人的工作,我立刻舉起手申請道,「我是不是可以離席了?」
三個人一起看向了我。老姐苦笑起來,名古地先生微笑著。豐國先生一把握住我的手不住上下搖動,說著「你真是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還揉起了我的腦袋。
雖然過意不去,但對著感到太不舒服的我,向後一仰,把頭逃出了他的魔掌。
豐國先生嘿嘿一笑,道
「不過,再稍微呆一會兒。還沒說正題呢」
「正題?」
我不由一愣。
「對。很有意思的事~」豐國先生微嚴肅起來,轉向老姐,「真弓,解釋一下吧」
「是。正午,現在我要說的基本都是不能外傳的秘密啊?一定要牢牢記住知道嗎?」
隨後,老姐將以動畫為中心的大致日程告訴了我。目前正逐步在雜誌與微博上推進的『Sixteen』動畫化消息,本來隻有零散信息的首頁將於九月二十日正式完成並對外公開。以及十月一日,主頁上將同時公布所有角色的配音聲優。
順便說一下,配音本身也將在十月一日第一次開錄(話是這麼說,但所配的好像不是正篇而是宣傳片),似乎還要通過網絡發布。
「而最重要的」老姐說,「永遠她們組合結成的消息,也將在當天公布」
「再加上」名古地先生笑嗬嗬地接道,「還會宣布組合將於十月三十一日的活動上舉行演唱會?」
「噢噢!」
我不由輕鼓起掌。
基本流程也就是九月二十日主頁完成;十月一日於主頁公布組合結成;並將在同月三十一日初次登台。
遺憾的是,東加因為職業摔跤的工作,很難參加今年的所有活動。也罷,老姐原本就說過東加是以隨機形式參加,這或許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她現在已是自己團體的台柱了啊。
不過除了這點,其它方麵的感覺都相當不錯。也就是說東加終究算是輔助配件(話說算推進器什麼的嗎?)之一,認為組合基本是由永遠等四人組成就可以。
見我琢磨起來,豐國先生一副捉弄人的樣子問道
「我說弟弟君。你不覺得還缺了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嗎?」
「呃?重要的東西?」
「對」他豎起了一根手指,「想想看?」
覺得豐國先生或許真把自己(當作一個能工作的人)鍛煉的我,決心回應著他的期待,思索了起來。
(曲子?告知?這些差不多都準備好了啊)
忽然,我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不由「啊!」的一聲,轉向老姐道
「對了,關鍵的組合名怎麼樣了?」
這問題我其實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意。永遠她們一直各自進行著不同的基礎訓練。雖說全員集中的機會不多,不過幾個人到齊唱練習曲也有幾次了。隻要拿到出道曲,經過一定程度的練習,永遠她們應該就能順利演唱。
可,她們還沒有最關鍵的名字。
人們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們。
這樣不是想告知都沒有辦法嗎?
聽我這麼問,三個人(就連名古地先生)都笑著露出了壞相。
「弟弟君。你覺得我們這些忙得要死的人,為什麼會在大中午離開公司到這種地方開會?」豐國先生樓住我的肩把頭靠了上來,「就是需要你年輕的力量啊」
名古地先生苦笑著道
「我是有些反對的。不過,覺得這很有意思喔?」
「正午。之前我問你的時候,你說過這周六有時間的吧?」老姐不容反駁地問。
「啊,嗯」
這情況……果然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啊。
出於以上理由,我和永遠她們前往了預定住一晚的郊外設施。那座由奧佩隆所有的建築,算是公司的療養設施,不過因兼設音響廳,常會有藝人來此訓練。
我現在是以攝像師的名義隨同前來。千秋因為要錄音,晚上才能與我們彙合。東加則是缺席。
聽老姐說,永遠她們要在這裏進行唱功訓練。
當然,這並非全是謊言。但,也並非,全是真的。
「……嗚啊」下了火車來到公交站,舞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壞壞地看向我,「正午君。莫非,你“又”拍下我們睡覺的樣子了?」
「哈?」我不由腦袋轉到一邊,「你說啥?」
「色鬼」手輕掩在口邊舞繼續用言語刺傷著我,「變態偷窺魔色狼」
我痛苦呻吟著手捂住了胸口。
「好啦好啦」春香這時插了進來,苦笑著道「這也是正午君的工作,不能怪他呀」
「嗚嗚,春香」
「不過,竟然在那種不合適的時候也若無其事地拍,有時真讓我覺得好可怕呢」春香半眼的笑著瞪向我,「最近都有點開始懷疑正午君的人品了。雖說這在某種意義上真的很適合當攝像師吧」
聽到這話,就連永遠也不知為什麼沙沙點起了頭。
舞更是舉起手,「啊,我明白。他都拍下我哭的樣子了!」嘿嘿笑道,「不隻從各個角度拍我哭的樣子,還一直拍了五分鍾,最後我想他會怎麼安慰,哪知道竟然從口袋裏掏出塊糖來問“還好嗎?”,太遲了吧!再說人家也不是孩子!」
想想確有這麼回事的我,不由笑了起來。春香和永遠聽到這事兒也笑了。
我記得當時舞自己都來不及罵就笑了起來。
春香這時憤慨般地道
「這我也遇到過喔?就在穿著運動衫打哈欠的時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春香甚至能說是高興得有些興奮啊。
「正午君在我沒注意的時候一直像個忍者似的潛伏在練習場裏,當發現他就在牆凹陷處時,真的嚇到人家了啊!都不由自主叫起來了!」
「……」永遠也為難的搖著頭,「他在我選泳裝的時候一直在後麵拍」
「嗚哇!」
舞叫了起來。
「變態……你這可真是變態了啊,正午君?」
拳舉到口邊的春香表情瞬間冰冷了下來。
我忙把目光轉到一邊,心中自問道:做得過分了?我做的真很過分嗎?
等女生們熱熱鬧鬧的詆毀我告一段落,春香道
「有點想看看正午君拍的視頻了呢。呐?不行嗎?不能讓我看看嗎?」
別說了……如果這麼做,我就真的,要糟糕了啊。
「算了,我可覺得正午很厲害喔?就連我們組合之外的工作也理所當然般的冒出來呢」
舞欽佩似的搖起頭。
「……」
沒有說話的永遠忽然低下頭,似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
春香關心地問。還沒等永遠回答,舞就叫道
「啊,計程車來了」
對話,就此中斷。我們四人坐上計程車,向目的地駛去。
療養院,坐落在城外不遠的一座小山中腹內。
那雖是個堅固的混凝土建築,但精心修剪過的花園、裝飾得華麗的外牆、哥特式的圓窗,都讓人覺得頗為典雅。
女生們聽說裏麵浴室用的是天然溫泉,一下興奮了起來。
我們從管理這座療養院的常駐管理人(住宿工作的中年夫婦)那裏拿到鑰匙,將行李放到分配好的房間,集中到了一間作為我們訓練房使用的四十平米左右的木地板房間。
這裏有一整麵牆鑲滿了玻璃,屋內還有鋼琴、揚聲器等設備。而大家都按提前吩咐過的,換上了便於行動的運動衣或練習服。
幾分鍾後,先來到這裏的聲樂老師走了進來。這是一位五十歲左右,外表溫和的發福男子。
「呀,你們好!」
「真是好久不見了!」
似乎與他相識的舞開朗的問候著。我也立刻打開了攝像機。
順便說一下,豐國先生借給我的攝像機當內置存儲空間用完時,可自動轉錄在SD卡上進行『接力拍攝』。雖說隻要把視頻轉存到外部容量基本不成問題,可還是有電池最多夠用三小時左右的難點。因此,我最近已養成了最少隨身攜帶一塊備用電池的習慣。這次雖說借用療養院中的電源馬上就能充電,但還是為防萬一準備了兩塊備用電池。所以呢,要拍多少我都不怕。
聲樂老師(據說叫山岡先生)立刻開始了課程。我也退到不妨礙訓練的距離開始了拍攝。
這位山岡先生一開始給我的印象很溫和,不過課程一正式開始,他就變得相當嚴厲起來。
從最最基礎的伸展運動與腹式呼吸開始,經過“啊—”“哦—”的長聲訓練,便是各種音程的短音、顫音、卷舌音等讓唇和舌都動起來的訓練。
這方麵的訓練,我在隨同永遠她們上課時已經見過很多次,是聲樂的基礎。
隨後,山岡先生以鋼琴做伴奏檢查起她們每個人的唱法,並加以單獨指導。他教給永遠如何掩飾自己聲音單薄,告訴舞保持一定音量的矯正方法,傳授給春香便於唱出高音的姿勢後,約兩個小時左右的集中訓練結束了。
「就到這裏吧,各位辛苦了?」
山岡老師這麼說過離開房間時,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的永遠她們額上已微微浮現汗水,肩都不由動起的喘著氣了。
我也在此時關上了攝像機。
順便說一下,我在課程開始前後,都會拍一下牆上的時鍾。這是清楚記錄時間經過的初步攝像技巧。嘛,雖說也是老姐教我的吧。
「呼,之前也上過山岡老師的課,果然是相當辛苦啊」
舞喝著準備好的瓶裝茶說。
「不過,老師教得非常簡單易懂呢」
用毛巾擦著汗的春香說。
永遠同意的點了下頭。我忽然無意識的看向她,永遠微紅起臉,唇輕動無聲的問“怎麼了?”。
覺得這丫頭個子稍微長高了的我,幾乎下意識的上前砰一下把手按在了永遠頭上。隨後平行移動,到了自己的肩膀這裏。
果然沒錯!該是長高了差不多兩厘米吧?
剛被我按住頭的永遠,臉通紅了起來。
而一旁的春香一聲冷笑,「哎呀哎呀,這是在親熱什麼?哎呀呀,哎呀呀」猛地沉聲道「竟敢在我麵前」
好可怕啊。我趕忙道
「不不,我隻是覺得永遠是不是長高了點兒」
舞「啊~」的一聲,站到永遠身邊比了比。
「真的呢」
她說著突然壞笑起來雙手一把抓住了永遠的胸。而且是從正麵,筆直的,就像個男人一樣。
好羨……不不。總之永遠一驚,連聲都沒發出便僵住了。
「嗯嗯。嗯嗯」舞仿佛在觸診的醫生般一本正經地仔細揉過,轉頭對我輕點了下,道「雖說不多,但確有成長呐」
過了一會兒,永遠才一下反應過來「~~~~~~~~~~~~~~~~~~~~~~~~!」無聲驚叫著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胸。
永遠啊,你這什麼都遲了吧。
「怎麼會」
春香一下有些不高興了。
「不要在意,還有將來,將來啦」被舞拍了拍肩的春香表情更是陰沉了起來,舞毫不在意地繼續道
「不過,永遠除此以外也都變得成熟起來了呢」
這點我也留意到了。
永遠現在穿著黑色緊身褲配略帶紫色帽衫的練習服。襪上雖有小貓圖案,但並不影響整體的協調。簡直可說就像雜誌上的平麵模特般,用衣著充分展示出了自己的可愛。
被舞這麼說的永遠,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我知道最近永遠把可以自由支配的錢稍微花在了服飾上,不過說實話,也就是普通女孩子程度而已。
「……」
春香半眼的看了過去。似乎已承受不住的永遠抬眼看向我,強行改變話題道
「對、對了,這之後要幹什麼?」
「嗯?啊啊」我為不讓她們察覺,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在與千秋和老姐她們彙合前都是自由時間。再來,就是晚上繼續聯合訓練了吧?」
春香笑了起來,道
「正午君,你簡直就像經紀人一樣了喔?不隻帶我們到這裏,而且還掌握著日程安排呢」
「就是說啊~」舞也一拍我的肩,「雖說正午君一直目光有點色色的拿著攝像機拍,但很了不起呢!名古地先生總是在誇正午君喔!說能放心把工作交給你呢」
接連被兩個女生誇的我,不好意思得難以直視她們,把頭扭到了一旁。
「?」
唯獨對我比較了解的永遠,不相信似的輕皺起了眉。她追究般向我走近一步,微一歪頭看向了我。
感到那目光仿佛在質問“你莫非對我們隱瞞了什麼?”,心中不由驚道“這丫頭在這種地方真敏銳啊”的一凜,忙趕人般一揮手,道
「好啦,休息時間很長的啊!不去洗個澡嗎?這裏好像有溫泉喔,溫泉!」
三個女孩兒聽我這麼說一下僵住,目光冰冷的看向了我。一開始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隨後恍然大悟的我急叫道
「傻!傻瓜!再怎麼我也不會去拍你們入浴啊!」
她們一下被我的樣子逗樂了。
我覺得,近來自己的信用真是跌到穀底了啊……。
回到自己房間給電池充上電,我開始檢查起剛拍下的視頻。這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我將鏡頭轉向大門,應道
「請進」
打開門走進來的,是手裏抱著個小布袋的永遠。
「……又來?」
見我手拿攝像機的她微一驚,露出了略無奈的笑。
「永遠」我毫無顧忌地說,「擺個姿勢吧」
「哎?」
「嗯~,就來個性感點兒的姿勢吧。我好想看看永遠的優點呢?」
我煽動著。因為我清楚永遠雖害羞,但性格卻很容易隨波逐流。
「……」
果不出我所料,隻見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前屈抬眼看向我,努力擺出了一個性感姿勢。那通紅起的臉,仿佛在問我“怎麼樣?”似的。不過立刻「!」一下醒過悶兒來,飛快站起“你在讓人家幹什麼啊?”似的瞪著我。
我沒顧她繼續得寸進尺地道
「好,這次是搞笑的姿勢」
「……」
永遠微一思考,下意識地一動,想要做個過去知名搞笑藝人極其有名的姿勢,但馬上呼呼搖起頭叫著「才、才不做!」的半眼瞪向我,鼓起頰嗔道,「真是的!」
「對不起。不再拍了」
我見狀立刻道歉,並保證似的關上攝像機放到了床上。
「……真是」
永遠這才無奈的露出了微溫和的笑。
「你找我什麼事?不去洗澡嗎?」我問。
「待會兒就去……」永遠回答,忽又露出捉弄人的樣子道,「不過,可不許偷看,喔?」
「誰會去啊!」
永遠笑了。她手握在口邊高興地嗬嗬笑著。我也不由輕笑了出來。因為永遠已經變得能這樣對我開玩笑,我真的好高興。
「我與舞和春香商量過,決定晚飯由我們自己做。看著也有材料,這樣可以嗎?」
「嗯?沒問題,你們願意做真是太好了,謝謝!」
這座療養院不提供飲食,如果不自己動手,就要去附近的定食店或是叫外賣。雖說不遠的城裏有的是吃飯的地方,可沒交通工具的我們,隻有這三個選擇。據說這裏管理人夫婦中的夫人原本會為大家做飯,但近期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才成了現在這樣。
「嗯」永遠點了下頭,「那我等會兒去告訴山岡先生」
噢噢。雖說已在中年,可山岡先生畢竟是個男人。這丫頭,原來可是有男性恐懼症的啊?
喜不自勝的我不由歎道
「永遠,你真是變了」
「……」
一開始沒明白我意思的永遠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難為情地垂下頭,道「都是因為有你」
我笑道「不不不,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呀」
「不」永遠突然加重了語氣,「一切,都是因為有你」
雖然搞不清為什麼,但永遠這不容反駁的說法,讓我有種奇怪的異樣感。仿佛我與永遠所說的有些合不上。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持續多久。
看向攝像機的永遠忽道
「……剛才上計程車前沒來得及問」
「呃?啊啊」我重整精神,說,「要問什麼?」
永遠難為情地道
「以時間來說,正午拍誰拍得最長?」
「時、時間?」
這出乎意料的問題讓我一琢磨,道
「呃,你這麼問……可我也沒在意過啊。會是誰呢?我想差不多都一樣吧?」
「我……」永遠臉上泛起紅暈,目光看向下方,「就是被拍下任何樣子都沒關係。我會忍的。所以——」
永遠的聲音變得幾不可聞,但我的確聽到她說,「那個……我不願你去拍其他女孩兒,可這也是工作……」
隨後她抬起頭,臉我從未見過般通紅著拋下句「但拍得最多的一定要是我!要拍得最多!」留下呆愣住的我,砰的開門跑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悶兒來難為情得要死。
這……果然是,那樣,嗎?
收拾好東西,我也去男浴室洗了個澡,之後有些事要辦,悄悄在療養院中四處走動起來。等我做完一切工作又過了快一個小時,還是沒有看到女孩兒們的身影。終於,在我開始擔心“別是泡暈了吧”時,永遠、春香、舞三個人,興奮地聊著走進用作休息室使用的和室。
算算看,她們竟在浴室裏呆了幾乎兩個小時。
女孩子……真是厲害啊。
對衝澡時間之短可與烏鴉一爭雄長的我來說,這點就足夠驚人了。
此時我的目光無意識地與永遠一碰,發現她的臉微微泛著紅。不知道她這隻是單純洗過澡後的紅暈,還是在難為情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目光轉到了一邊。
忽覺肚子空空的我,見春香嗯~皺著眉有話想問的看著自己,便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試著催道
「好了,爺爺我有些餓了。能不能開始做飯啊?」
春香似還要說什麼,而舞這時一挽袖子回應道
「好啊!那婆婆我就露一手兒吧!」
我這才鬆了口氣。而舞嘿嘿壞笑的看著我道
「正午君,你真幸運呢。有我們三個來,一定會吃到百分百美味的東西喔?」
這點我是完全讚成。僅舞與春香就具有同齡女生平均水準之上的烹飪功夫。更不用說還有個廚藝能與飯店匹敵的超級主廚永遠。
她們三個先到管理人那裏詢問過調料的位置以及可用的食材,春香便立刻分配任務「那我負責炒牛蒡絲與培根蘆筍卷,舞小姐負責蒸飯、味增湯和甜品,新島小姐就負責麻婆豆腐與檸檬燉薩摩芋了喔」開始了烹調。
我也為不錯過任何一個場麵,用手機鏡頭拍下了這一場麵。
不出三十分鍾,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菜就在眼前完成了。驚人的是,菜竟全是在舞淘過放在電飯煲裏的米蒸好前完成的。我也幫忙把料理端到餐廳。
「我開動了!」
我一行禮,伸筷夾菜送入口中。
「好吃!」
不由得,我發出了並非恭維,也不是社交辭令感歎。
女孩兒們聽到這,都露出了美麗的笑。
聲樂老師山岡先生有事開車出去了,我們把老師的飯用保鮮膜罩好放進了冰箱。隨後,我們分頭清洗過餐具,又回到了休息室。
這時,我想起了老姐的命令。她讓我先采訪下永遠她們加入組合後的感想以及對未來的抱負。看她們都已經很放鬆,正是采訪的時候了吧。
至於形式,本該是依次對談,不過既然其他兩人也在,我便決定可以自由參加了。
另外說一下,當我請她們協助時,舞輕鬆的「好啊~」答應了,春香微笑道「好,沒有問題」,永遠則是沒有說話,抬眼看著我一個點頭。
當我將鏡頭指向舞時,她仿佛換了個人。表麵看與平時沒有區別,語氣也是不變的開朗陽光。但,還是不同。舞的一舉一動中都加入了些許計算與表演。她這職業演員的一麵,我也是追拍之後才漸漸發覺的。
「這個嘛」
即使現在這看似自然的回答,也與同我、永遠、春香說話時不一樣,在關鍵的地方考慮極多。
「非常開心的喔。雖說有部分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感覺就像在創造一個巨大的什麼一樣。是不是?春香,永遠?」
這時錄進了春香“是呢”的聲音。而永遠隻是點頭麥克錄不到。
「我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不過隻要對動畫熱起來有貢獻就好啊。因為這作品真的很有意思」
舞說著輕笑起來。我隨後將鏡頭轉向了春香。
「這個啊」
雖有口語與敬語之別,春香還是以幾乎與舞同樣的話開始了。另外,麵對鏡頭的春香,和平時的她看不出區別。不過反過來說,這丫頭說不定平時就某種程度上在表演女孩子了啊……。
「我覺得,隻要自己能不拖大家後腿的努力」
舞“哎哎~,春香,你歌兒唱得不是超好嗎”的聲音插了進來。春香苦笑了起來。
「老實說……」
春香的語氣微微一變,目光緩緩看向鏡頭。仿佛要與取景器中的我目光相合般,目光真摯、認真地道
「能與尊敬的舞小姐、永遠小姐、千秋小姐、法蘭索瓦小姐並肩擔起對作品非常重要的宣傳責任,我非常欣喜,非常自豪。壓力的確很大。不過,在享受著這壓力的現在,我希望能盡全力做出自己的最佳表現」
舞和永遠,沒有說話。
我心裏很明白。這看似社交辭令般的模範回答,毫無疑問是春香發自肺腑的真心話語。
春香最後「我會加油喔」的微微一笑擺了個姿勢。嗯~,真是個滴水不漏的丫頭。
最後,我將鏡頭轉向了永遠。
「……」
她一開始不出所料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很快恢複冷靜。
「我感覺很舒服」
永遠突然說出了不同前麵兩人的話。
「……」
她以自己思考、思考,逐步補充的獨特方式,講述起了自己的心情。
「我,從沒像現在這樣與大家一起做過什麼。而這次,讓我真的明白與大家一起做一件事是這麼舒暢」
傾聽著的我再次認識到,永遠的聲音果然是超凡的悅耳。
「能與大家一起為最喜歡的作品『Sixteen』出力」
永遠燦爛的笑了。嗚,好可愛。
「我好高興」
嗯,這丫頭,很上鏡啊。
「……謝謝」
道謝結束拍攝的我,不覺得微笑了起來。
聽過她們的想法,我徹底明白了。明白她們果然不是偶像,而是真正的聲優。
她們都有明確的自覺。清楚先要有作品,才會有扮演角色的自己。並且都有讓作品變得更好,盡可能讓更多人了解作品的意識。明白這組合,終究是以作為表演者的她們,以及她們所參加的作品為基礎才會創造出來的。
三個人的這種想法沒有分毫動搖,一直牢牢的正視著未來。
這,讓我莫名的歡喜。
心中感動的我,立刻檢查起了剛剛拍下的視頻。
這時,沙發上的舞抬起腿,不露聲色地問道
「對了,千秋和真弓姐還沒來嗎?」
「嗯~」我心不在焉地道,「我想該快了吧」
春香忽道
「不過,總覺得有點奇怪呢」
屋裏的氣氛一下變了。
「嗯?有什麼奇怪呢?」
我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反問。
「……」
春香一頓,試探我似地問道
「我覺得,這次好像是故意弄成合宿情況的啊?」
「哈啊?」
我裝出來莫名其妙的樣子。
「這麼說也的確呢」舞的指輕點在下巴上,「隻是接受老師訓練的話,都內也可以啊。而且訓練內容也讓人覺得有點不夠。真有些奇怪呢~」
「……」
我明白春香滿心懷疑的半眼看著自己。隻見她沙一下把頭探過來,「正午君。這該不會有什麼別的企圖吧?」
「呃?」
我眼中閃著淚光,仿佛個純真孩子般雙拳緊貼在了口邊。可,裝純對女孩兒們根本沒用。舞、春香、永遠這三位可愛的女孩兒從三個方向圍上來,仿佛在說“喂,該怎麼處置這小子?”似的凶狠地換了個眼色。
好、好可怕啊。
就在這時——「呀啊,到達到達」「正午,久等了~」「讓大家久等了」——女孩兒們的注意,一下轉向了遠遠傳來的三個聲音。
我不由鬆了口氣。
看來,名古地先生、老姐、千秋她們終於到了。
以結果來說,除了療養院的管理人,剛到的老姐、名古地先生兩位成年人,千秋,提前到達這裏的永遠三人和我,以及老姐她們到後不久回到療養院的聲樂老師山岡先生,都聚到了一起。
順便說一下,有關此聲優組合的一切活動,都由名古地先生接替KOKEKO的經紀人來負責。因此千秋也就是其他事務所托付的重要人物,所以名古地先生一直對她片刻不離。也正因為這樣,才會由我這個學生帶隊永遠她們。
現在,所有人都在老姐的號令下,集中到了剛才訓練的木板地房間。即將要進入今天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