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
『我想三十分鍾左右就能到』
「嗯。那,那個……」我頗吃驚的說,「謝,謝謝」
『……』
永遠沉默了會兒,『我會擔心的』
用呆著些哭音的聲音道
『不要總受傷啊』
言罷,永遠掛斷了電話。我不禁,覺得好窩心。並再一次,清楚了解到永遠是個坦率善良的好女孩兒。
與我親生姐姐大為不同!
在我看手機時,門隨著敲門聲打開了。
「啊,千秋?」
我反射性的道
「不好意思,能幫我問問可以喝水了嗎?從剛才我就一直覺得渴得要死」
我說著抬起頭,「啊」這才發現進來雖然也是女孩兒,但不是千秋。
進來的是——神樂阪春香。
哎呀?呃?她為什麼會在這裏?我的確把她送去麵試了啊。
「……」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春香現在的表情。那是同時存在擔心、失落、憤怒,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表示什麼感情的表情。不過這最終,轉變成了笑容。
帶著相當恐怖笑容的春香沉吟道
「嗯~,“千秋”……」
「啊,呃,這個」
明明沒做過任何虧心事,但我卻不知為什麼語塞了……。
春香的手,緩緩叉在了腰上。
「你們在不知不覺間,關係還真是變得相當好了嘛。虧人家這麼擔心趕來看你的!」
「啊,呃,這個」重複這話的我,總算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麵試呢?」
春香注視著我,突然不安的問道
「……你的傷怎麼樣了?沒事嗎?」
我將大致經過告訴她,並特別強調“沒什麼大礙”。
春香聽完,深深的吐了口氣。
「是這樣啊……總算能放心了」
「那個,麵試怎麼樣?莫非——」我問。
「不用擔心的啦。當然通過了」
「噢噢!」
「你真是!」春香調整了下語氣,「嚇死我了啊!在等結果的時候,聽人說親眼看到有人在人行橫道上被車撞了。之後仔細一問,竟然說是花澤正午君,花澤真弓的弟弟」
「嗯?嗯?他們怎麼知道的?」
我不接的一眨眼。春香歎了口氣道
「友阪小姐叫了救護車,並為照顧正午君找錄音棚的人幫忙了啊。她真的很能幹喔?而且為出現什麼事的時候能聯係上,不隻留了正午君的身份,連所去的醫院都留下了」
好厲害啊。
你竟然能做到這地步嗎,千秋……。
「麵試結果之後會用短信發來,所以我我先趕到醫院來了。你真是!嚇死我了啊!都說你沒有意識了!」
「嗚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不過,哎呀?」
道歉的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結果是能馬上知道的?」
「嗯。這次隻是一個角色,而且隻有三個人參加。方針好像就是當場決定」
「是嗎……這還真讓人在意啊」
春香又好氣又好笑般的看向我,「更重要的是我非常擔心真武君的身體啊。拜你所賜,不安和緊張都一下嚐到了」
我再次低下了頭。
「不過——」春香燦爛的微笑起來,「現在非常安心,也嚐到了喜悅。而且是加倍的」
「嗯?」
這話讓我很在意。
「莫非——」
「嗯」
春香靜靜的點了下頭。
「在來這裏的路上接到了短信。結果是——」
我咕咚吞了口口水。
春香的眼一下看向下邊,頰微泛著紅用小小的聲音,
「我再次」
不好意思的聲音,
「正午君」
難為情的,道
「我喜歡你」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我大叫了起來。
「不,呃,嗯。啊~,嗯」
已經暈頭轉向的我完全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總之先說出了必須要說的話。
「恭喜!總之恭喜你!」
春香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她靠過來,雙手按在病床上,探身到了我麵前。
「正午君,既然已經成了這樣,有很多事就必須要說清楚」
她的目光無比嚴肅。我身子不由微微一縮。
「啊,是。是什麼?」
就在這時——
「弄晚了啊。我回來了」
隨著輕輕的敲門聲,千秋回到了病房。而看到我與春香的姿勢,她立刻僵住,一句「抱歉。看來我走錯病房了……」馬上轉身就出去。
我頓時慌了起來。春香雖然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不認為我和春香會無事發生的繼續說下去。一定要把她留下來。
「不,沒關係!沒關係的,不要瞎在意啊!」
千秋一下站住了。
「……呃」不是看我而是看向春香,「我,可以進來嗎?」
「……」
春香。微微笑了。
「這還用說嗎,友阪小姐!」
春香站了起來,「謝謝你救了正午君!」向千秋鞠了一躬。
但這是為什麼?
我的胃。
胃好痛啊。
比起受傷的腳,我的胃更是針紮般的痛啊。
「……嗯。呃,那時隻是形勢所迫」
千秋,恐怕也覺得很尷尬吧。春香笑吟吟的道
「或許我還沒好好與您打過招呼,我是泰坦尼亞的神樂阪春香。請多關照」
「啊,嗯。我是kokeko的友阪,請多關照」
此時,沉默再度降臨了。
異常般笑吟吟的春香。為難的千秋。還有捂著肚子強忍胃痛的我。整個病房裏都充滿了緊張感。
「進來了」
隨著咚咚巨大的敲門聲,東加貓著腰進了病房。但她立刻察覺到房內的空氣,一句「我走了」簡直就像錄像倒帶般,以同樣的姿勢要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走啊!」
我急忙大叫。
這是我非常殷切的感情。
不過是多了東加一個人,我就覺得整個病房仿佛狹窄了起來。但,被春香和千秋夾在中間的那種莫名的精神壓力減少了。我不由微鬆了口氣。
「好像有壓力啊……」
東加這時嘀咕道。春香微微一笑看向了她。而千秋略苦笑著向她問候道
「好久不見了,法蘭索瓦」
「你健康比什麼都好,千秋」
東加雙指貼在額前,回了個問候。看來她們兩個某種程度上是相識的。直到這時,我才終於問出自己在意的事道
「那個,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裏?」
「熟人」東加從隨身挎包中拿出小麥克,「是到錄音棚辦事的廣告代理商熟人告訴我的喔。他說花澤真弓的弟弟受重傷被送進了醫院」
東加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又道
「……不過看你這樣子沒什麼大礙啊。我可聽說是生死不明的重傷,所以才趕過來的」
我無語的看看千秋,又看看春香。她們也都很納悶。
「看來」千秋苦思不解的道,「事情是越傳越大了啊」
春香也插話道,「我聽到的總之是昏倒了,隻是這樣。不過大家都傳得好厲害」
看來我被撞一事,就像傳話遊戲一樣越變越誇張了啊。
而這點,立刻就得到了認證。
隨著急促的敲門聲,泰坦尼亞的經紀人名古地先生和舞衝進了病房。
「你,你還好嗎?」
「正、正午君!嗚!」
他們看到坐在病床上的我立時驚呼了起來。
這麼看來,聽到的是相當末尾的部分啊。
「哎呀,我聽說的是你當場死亡了~」
名古地先生非常開朗的說。
「聽到人們一臉嚴肅說你已經死了,我都站不穩快昏倒了啊!」
軟軟的坐在椅上,由春香照顧著的舞說。她接過千秋遞來的紙杯,喝了口果汁。看這樣子,說不定比我受到傷更嚴重啊。
他們當時正與音響總監在錄音棚裏錄製角色歌,一結束來到大廳,好像就聽到了有人嚴肅的在談我的話題。
「就是給真弓小姐打電話她也不接。我覺得隻能直接趕過來的就先過來了」
我向名古地先生低下了頭。
「讓您費心了」
「沒關係的啊~。聽到很嚴重但實際不是呢。這是讓人高興的事,根本用不著道歉」
名都你先生笑嗬嗬的說。舞也總算恢複了笑容。不過就我看來,她還不能完全接受這打擊。仿佛不敢相信床上的真的是我一樣。
這時,隨著很有禮貌的敲門聲,永遠走進了病房。
「!」
一看到病房內的景象,她就立刻無語了。
你的心情我理解。因為在這並不快長的單人病房內,聚集著我、千秋、春香、舞、東加(一個人就要占兩個人的地方),還有名古地先生。
而且所有人,還都是聲優業界的。
不,應該說是自家人。
「那,那個,這個,我把替換的衣服和醫保卡帶來了」
她向我解釋包裏是什麼的態度,也透著不解。
我苦笑著道
「謝謝」
「這個?呃?怎麼?」
永遠問的是我,但名古地先生比我更快回答道
「正午君真有人緣呢,大家都是擔心正午君趕過來的」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到這裏還算好。但是——
「嘿嘿~」舞多餘的說,「而且呢,還都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春香不由得身子一顫。以現在的位置來說,千秋是在春香旁邊,但她很尷尬似的縮起了身子。東加也刷的後退了一步。
喂~!
舞覺得很有趣似的笑了起來,名古地先生也隨她「是呢」應和著,全無深意的點了點頭。恐怕他還沒有察覺到病房內的氣氛已經改變了。
隨後我看向永遠,隻見她無言的把包墩到了牆邊的桌上。耳聽那,咚,的一聲,我不由「嗚」的全身一縮。垂頭不語的永遠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hello~」
這時,完全不懂氣氛的我老姐出現了。
「正午!還好嗎?哎呀?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在這裏?」
永遠駭人的氣勢,在老姐充滿活力的聲音中消失了。我這下徹底放心了。老姐的形象在我眼中頓時變得非常可靠。
老姐把名古地先生拉到病房一角,小聲說起了什麼。
而另一方,似乎得到“很可愛”評價的諸位女生,都喝著千秋買來的軟包裝果汁,圍在我床邊聊著天。
「自己說雖然顯得自誇,但我們真是很體貼的呢~」舞說,「聽說正午君出事,都十萬火急的趕過來了呀」
「……」
僅靠吸力就將軟包裝飲料吸癟的東加點了下頭。
「哈哈~,幹脆趁這機會好好熱鬧下吧」
春香鬧別扭似的說。
永遠把插好吸管的飲料遞給了我。
「給」
「謝謝」
「你們——」千秋忽問,「總在一起玩嗎?」
「嗯。常在一起的。也帶著正午君」
「這樣啊。能這麼開心真好啊。我在聲優界裏可沒什麼朋友」
「不介意的話,千秋下次也一起玩兒吧!好不好?真的」
「……嗯。謝謝」
千秋對舞絕非客套的熱情邀請回了個微笑。隨後,她們兩人親密的談起了今年冬季新番的話題。
「……」
永遠不知怎的非常擔心的輕歪頭看著春香。聰明的春香馬上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哎嘿嘿」的一笑,做了個OK的手勢。
「!」
永遠一下大張起眼,靠到春香身邊緊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上下搖晃著。被永遠的熱情弄得微一愣的春香,眼角輕閃水光的馬上感謝道
「謝謝」
永遠,恐怕早已經春香要在今天參加麵試,而且還知道會馬上發布結果的吧。所以,她才會與春香交換時間。
「我終於,」春香也緊緊回握住了永遠的手,「也得到角色了啊」
老實說,現在的春香,比我對她說「恭喜」時顯得更為高興。
隻有同為聲優,年紀相仿,今後注定將無數次,不知多少年互相切磋比拚的她們,才會有這樣的祝福,這樣的感謝吧。
她們應該也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事不可能那麼簡單。因為聲優基本都是對手。因為我可以肯定的說,永遠和春香都是隻會走正道的人。所以她們遲早,會遇到為一個角色直接交鋒的機會。說不定就是為同一個女主角。
但現在,永遠在為春香的成功而歡喜,春香坦率的接受了她的好意。她們之間有著隻有對手才能明白的羈絆。用著絕不會耍手段,而是純粹認同彼此的競爭。她們之間的這種關係,讓我覺得那麼耀眼。讓我不敢直視的,不由轉頭到了一邊。
不經意間,我的眼與東加相合,她的目光無比的柔和。我不禁羞澀的,露出了難為情的笑。
「好了好了,大家能先注意下這裏嗎?」
老姐這時上前一步,少女們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在了她身上。我以前就隱約知道,她們在與名古地先生不同的方麵,很親近姐姐。甚至可以說是親密吧。
但同時,也在畏懼著她。絕不會徹底親近。
因為姐姐是製片人。因為她握有一切,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當然,姐姐絕不是亂用自己權利的人。但對永遠她們來說,她終究經常處於遴選自己的位置上。
所以這時隻姐姐稍一提示,她們便立刻做出了反應。
姐姐露出了慰勞般的笑容,道
「這些成員能在今天齊聚這裏,我覺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趁這好機會,我有話想對大家說」
「停」
即便在聲優們眼中是頂頭上司般的製片人,但在我來說,她隻是個普通姐姐。而且是個時常喝得大醉害我很辛苦的老姐。
所以,有句話我一定要說。
「好機會是什麼意思啊!好機會!我的腳,腳啊」
我說著指向了自己受傷的腳。
可,老姐隻是瞥了我一眼,平靜的繼續道
「首先,感謝你們擔心愚弟特意前來。作為正午的姐姐,我向你們道謝」
姐姐向她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
「太見外了!」
少女們連忙回禮。姐姐隨後單獨注視著千秋,
「特別是千秋。不管我還是正午,真是蒙你照顧了」
「請不用客氣」千秋鄭重的點了下頭,「能幫上忙我很榮幸。而且作為身在現場的人,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
老姐微微一笑,破感慨的道
「你們真的好善良呢」
「真弓姐!」舞笑著說,「正午君很受大家歡迎的啊!是“我們”的正午君呢!」
永遠大大的點了下頭,春香也苦笑著道
「嘛,真的是贏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呢」
永遠又點了下頭。
「嗯。既然這樣我想應該能合作愉快呢。剛剛我已經先向名古地先生說過,並已經得到了豐國先生的認可。現在我要告訴你們。首先——」高興說著的老姐,刷,豎起了一根手指,「春香通過麵試取得了『Sixteen』中塞莉的角色。鼓掌!」
「好棒!」
舞顯得最為吃驚,而且是最高興的。她立刻衝到春香身邊,祝賀的砰砰拍著她的肩,「成功了!成功了!春香你成功了!」
「啊,停,停下啊。舞、舞,這樣好痛!」
大家也都鼓起掌來。
永遠嗯嗯的不住點頭,東加用力的拍著手,千秋在微笑,名古地先生高興的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春香」。
「謝、謝謝」
春香一下變得非常難為情。
「這下」老姐補充道,「永遠飾小雪,舞飾“銀之少女”,法蘭索瓦飾艾米莉亞,千秋飾理子,以及,春香飾塞莉。在場的所有人,都就此決定出演『Sixteen』了!」
「噢噢~」
大家都不由歡呼起來。我非常感慨的吐了口氣,道
「大家真的,好厲害啊……」
從很早的階段開始,我就與這有關了。雖說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麼,但心中,感到了深深地滿足。
我雙手抱在頭後,躺了下來。作為一個純粹的『Sixteen』粉絲,聽到這消息,更是對動畫版充滿了期待。其實,我心裏有個目標。準備今年夏天悄悄做份短期零工,買一台硬盤錄像機。用最棒的畫質錄下播放的動畫。
當然,其後出的DVD版我也會買下。
因為不管怎麼說,我的所有朋友,都會出演的啊!
對我來說,那段時間肯定就像過節一樣吧。就是現在,我都快要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了。臉上自然也笑開了花。
「播出是定在明年春天嗎?」
我小聲問身邊的名古地先生,名古地先生點了點頭。
「嗯。已經發表過了,會連續兩季一直播到夏天」
「角色什麼的很久以前就定好了吧?」
「這個啊」名古地先生稍稍一笑,「用這些時間隻能說普通。有的作品在更久以前細節就全部敲定好了呢」
「哎」
在我和名古地先生兩個男人悄悄說話時,姐姐叫著她們每一個的名字『加油啊』的鼓勵著。隨後,姐姐道
「因此,為了能使作品大賣,也為了能讓大家得到飛躍性的成長,我做了一個安排。決定實施一項,我一直在構想的計劃!」
少女們都屏息等待著。
老姐的前言,表示這計劃明顯與永遠她們全員有關。而的所有人都已明確與『Sixteen』相關。
老姐帶著滿麵笑容宣布道
「我們,將成立一個組合。永遠!舞!春香!千秋!法蘭索瓦!你們所有人,將作為一個組合,演唱片尾曲!」
「噢噢!」
我興奮的叫了起來。名古地先生抱起胳膊嚴肅了起來。老姐繼續道
「你們將登上舞台,參加各種宣傳活動。還會有跳舞上對談節目。成為『Sixteen』的一個門麵!」
「哎~」
老實說,老姐的提議我並非完全沒有預想到。以前當我檢查不同動畫作品時,得知配音的聲優們有時會結成組合演唱劇中曲來進行宣傳。在老姐負責的其他作品中,也有的曾用這種方法宣傳過。前一段時間,我又了解到永遠她們的唱歌功力絕不是一般的好。還有我的老姐,肯定也會充分利用永遠她們靚麗的容貌。所以我並不十分驚訝。
不過預料之外的,是屬於其他事務所的千秋這個存在。
不過,這都無所謂。
因為這樣非常有意思!
「片尾曲啊」
這下又不得不買CD了啊。欣賞用、保存用、傳教用。哎呀……我怎麼覺得自己宅化了啊。
但無所謂!
要準備為此打工了!
就在我自己想著這些不由嗬嗬笑起來時,「?」忽然發現老姐的表情很奇怪。而名古地先生也愣住了。
我忙看看四周,馬上反應了過來。
女孩子們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嗯?」
我不由與名古地先生互看著。老姐的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怎麼了?沒什麼興趣?」
沒有人回答老姐。老姐沒有生氣。但她明顯很納悶。因為這種反應太出人意料了。
就在這時,唯一一個人,舉起了手。
「我」友阪千秋清楚的道,「我要做。請一定讓我參加!拜托了!」
這熱情,是沉寂的病房中,唯一具有清晰方向性的。但即使這樣,即使千秋明確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思,永遠、春香、舞、東加……仍沒有露出一點積極的反應。
這微妙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到最後。永遠一直顯得無意接受。春香在猶豫。總是陽光的舞很不安。而東加,則一直看著天花板沒有說話。
唯一明確表態的,隻有千秋。
老姐在這情況中,歎著氣宣布道
「……我明白了。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大家,不約而同的解散了。老姐她,應該有點生氣吧。就連名古地先生也是有些不悅的樣子。但老姐似乎並不想用強,而是希望女孩子們自己來做決定。
我想老姐或許……已經某種程度上預想到了永遠和東加會有這種反應了。她就像一開始就清楚她們會由於一樣。就是在宣布這消息時,也一直都是看著舞和春香那邊。
舞和春香,不像永遠和東加。
她們有在聲優界綜合發展的野心。舞屬於不會按自己喜好挑工作的萬能型,而春香的目標是秋宮涼子。這樣的話,就必須去做在舞台上唱歌,露臉這樣的工作。根本不該在這樣的機會麵前猶豫。
因為就連我,也非常清楚老姐給出的條件是破格的。是新人聲優求之不得的絕佳機會。
演唱大型動畫的片尾曲,便會迅速增加獲得世人關注的機會。而渴望卻得不到這種機會,一直嫉妒得牙癢癢的大有人在。
至少作為一個想在業界有番作為的新人,如果不立刻接受這樣的提議,就是被人質疑自己的能力也不為過。
這是該像千秋一樣立刻明確表示同意才對的場麵。
所以無法理解春香她們為什麼沉著臉的我,和微感納悶的姐姐她們,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等大家都回去,隻有永遠一個人留在了病房。要說為什麼,這似乎是因為她與春香兩人在房間角落裏悄悄商量之後決定下來的。春香連句話都沒對我說,一直顯得心事重重的。甚至在有意回避與我目光相合。而舞也是這樣。
我向要走出病房的千秋再次道謝,她「嗯。再見」的應著,微笑著向我揮了揮手。而這千秋,也是帶著既非責難也非讚同的模棱兩可的表情,看著春香他們。
過了不久,警察過來大致做了下筆錄。撞了我的司機和他的親屬隨後前來,讓我不由擔心腦袋是不是會掉下來的不住向我鞠躬道歉。我是不怎麼生他的氣。雖說對方的確紅燈沒變就發動了汽車,但發呆的我其實也有錯。最後,他們說會改日再來正式道歉離開了。
等他們都走以後,等待著我的,是精密的腦部檢查。撞我的人讓我盡可能的利用保險,所以檢查做得相當徹底。不過結果,依舊是沒有異常。大夫說現在出院也沒問題,不過最後還是為走個正式過程以防萬一,要求我在醫院住一晚。
這也是因為那位司機懇求我一定要這樣做。嘛,恐怕他是擔心我就這麼回去病情突然惡化的話,自己心裏會不好受吧。
雖說我上初中時曾因受了重傷跑了一陣子醫院,但住院這沒準兒還是頭一遭。與永遠越好的已經取消也沒什麼事兒可做的我,心想難得有這機會的同意了這提議。
晚上七點剛過。單人病房。
坐在床邊的永遠,正削著似乎從一樓小賣部買來的蘋果。
我望著已經黑下來的窗外,道
「永遠,你也差不多改回去了吧?」
永遠搖了搖頭。
「探視時間是到八點。我等那時候再走」
「這樣啊……」
永遠將削好的蘋果切開在盤上擺好,放到了我枕邊的桌上。
「嗯」
我覺醒同時向她道歉和謝罪。
「對不起,永遠。好不容易有這約定——」
「嗯?」
「你準備了很多要去的地方吧?」
「嗯」
永遠輕點了下頭。
「是有些意外。本來準備一起去動漫店的」
「對不起」
「不過」
永遠立刻打斷了我。
「我……」她難為情的說,「我不討厭照顧你……而且這樣,也不錯」頰泛著紅,垂下了頭。
嗚,好、好可愛。
我下意識的輕咳了一聲。再次意識到這裏隻有我與永遠,不由得靜不下來了。於是,我決定說正事。
「呐,永遠」
永遠輕歪起頭。
「可以問個問題嗎?你為什麼不接受老姐的提議?」
其實,我基本已經明白為什麼了。老姐一定也是。
「……」
永遠猶豫著。
「你……」她反問,「你覺得我該參加嗎?」
「……」
我用了很長時間,答道
「不,一點也不」
永遠,不知為什麼笑了。
我苦笑道
「呃,我個人認為你的歌非常好聽,而且有自己獨特的味道。覺得不管是組合還是單飛都可以」
永遠緊握裙邊低下了頭,臉紅了起來。
「而且——」覺得頗不好出口的我也紅起了臉,「你很可愛。我想就是靠相貌也足夠了」
永遠的臉一下變得像熟透的蘋果一樣,身子一下縮起,呼呼猛搖起頭。我立刻道
「不過我覺得,你不想做就不要去做」
永遠抬起頭,那眼就像在問我『為什麼?』似的。
我道「你的擔心很簡單啊。就是不想暴露在人前。沒錯吧?」
永遠大大的點了點頭。
「因為我……」她失落似的,「做不到那樣的事啊」
我可覺得並非如此。
「還有……」永遠有些著急的解釋,「呃,不隻是這樣。我不知道該說自己現在沒有想做的心情,還是該說這不適合自己」
永遠雖然無法說清,但我隱約能明白。
新島永遠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走在最為筆直道路上的,真正純粹的聲優。
她的目的隻是扮演好交予的角色,她的願望隻是為角色賦予生命。就像她過去,日複一日看著『轉生少女射手座』獨自配音一樣。
永遠,不希望站到聚光燈下。她反而希望作為一個幕後人,成為動畫這娛樂作品的齒輪做出自己的貢獻。我很理解永遠的用於,應該說我讚同她的這種態度。
「不,我明白的啊」
我一攤手說。永遠看向了我。
「雖然我覺得這件事本身不用想得那麼死板,但我非常理解你想說的。你是覺得自己的初衷要被改變了吧?」
『表演』與『作為組合登台』這兩點絕不相悖。並非是選擇其中一個,另一個就永遠無法進行的存在。作為一個表演者,這反而是能拓寬自己的事業值得歡迎的事。
但現在的永遠,對此缺乏決定性的動機。她不像舞和春香,沒有要紅那樣的野心。執著於能讓自己認可的表演功力的永遠,隻是想盡可能回避破壞自己風格的危險。而對一個職業“表演者”來說,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永遠柔弱的抬眼看向我。
「這樣啊」她難為情的說,「謝謝你能理解我」
「不過呢」我輕輕一笑,「我還是有點想看你站上舞台唱歌的樣子呢」
永遠的臉又紅了起來。
不過這話,毫無疑問是我的心聲。
因為隻要永遠願意,她一定——
會變得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