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夜雨春韭熱中腸(1 / 3)

往酒店走的路上,冰還不敢相信地掐如晦:“真的嗎?怎麼可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如晦哼哼:“我感覺很痛啊。”

冰兒釋然:“那就對了,是真的了。那天電視播東大的百年校慶,我還在想,我們應該聚聚,再晚就相見不如不見了。沒想到今兒就真的聚了——可惜三缺一。”

這是一個規律,畢業三五年以上,十年之內,大家各有變化,足以形成重逢的驚喜和話題,又還不至於判若雲泥,原來的性情還多少殘餘,原有的矛盾卻已磨平,此時懷舊火候正好。時間再長久些,老同學重聚就難免變味,變成同學中成功人士的“衣錦還鄉”表演了,沒混到百八十萬和帶“長”的,還是不要盲目多情、自討沒趣的好。人心勢利、人情冷暖,本來就是沒辦法的事。

草的兒子都要上小學了,牛博答應寒假帶他旅遊,正好阿花要去法國進修,在北都轉機,阿草幹脆請了一周的假也來了。本來同學聚會最忌帶家屬,但701情況特殊,大家都熟,所以特別開恩,女士們都可以拖油瓶,連花也帶了送行的準家屬來,但她們合夥賣了個關子,保密。

冰和如晦是最後到的。套房的包間裏已經很熱鬧了。幾年不見,阿花更幹練了,早已活脫脫成了“白骨精”(白領、骨幹、精英),阿草則被歲月和家庭醞釀成了賢妻良母的半成品,微微有點發福。但各人的大模樣都還沒脫,彼此見了都格外熟悉而親切。小博士正在目不斜視地看電視,聲音放得很大,果然是“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啊。

一見麵,阿草就搶先一步,越過冰,握緊如晦的手,像平易近人的大領導,一隻手握住了,另一隻手再壓在上麵晃兩下:“如晦同誌,我代表東市大學全體學生感謝你長期不懈、艱苦卓絕的扶貧工作,並且取得了巨大的成效。冰兒是茅坑裏的石頭,極其難收容,你能擺平這個鬼頭,連讓她戒煙這樣的事都能搞定,實在是可喜可賀、功德無量啊。”氣得冰脫口就罵:“去死吧你,爛嘴巴!”

小博士很不滿地斜眼審視冰,教訓她:“說話要有禮貌。你為什麼罵我媽媽?”

冰趕緊蹲下來自辯。她不會對付小孩,隻有奴顏婢膝地媚笑一招:“是你媽媽先罵我的呀。”

“你胡說,我媽媽在跟叔叔說話,她在表揚叔叔。”

冰得理不饒人,馬上虎了臉:“‘胡說’也是罵人,你也沒禮貌,現在我們扯平了。”

牛草夫妻倆用“打是親罵是愛”教育了小家夥一通,再塞個變速車和遊戲機,才把這個文明糾風辦的小工作人員打發到外間賽車去了。

花在一邊不平衡了:“喂,真正單身的人是我耶,我才是真正的貧困山區,怎麼沒人關心關心我?”

阿草不屑一顧:“這些年我說你都說煩了。你就是太獨立,太強,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嘛,誰敢要你?再說了,我關心冰是有原因的,你們倆還不同。冰兒,阿花人家是真能幹、真獨立,上得廚房、下得廳堂,知道自己照顧自己、愛惜自己,心疼自己。你呢,你是空心枕包一個,外強中幹,就會糟踐醃臢自己。其實女人到底還是女人,再怎麼張狂,再怎麼放浪,最後總還是想找一份穩定、可以依靠的情感,要的還是安全感和歸宿,是不是?”

轉而又跟如晦套近乎:“冰是我們701的落後分子,已經滯銷多年,能把她處理出去,你解決了我們大家的一大心病啊。哎,說說看,你為什麼要她,你喜歡她什麼?”

冰慘叫:“受不了你了,牛博,這麼多年也不調教你老婆檔次高一點。”

牛博笑麵佛似的坐山觀虎鬥:“讓大家見笑了。”

嚴格的說,如晦跟大家打交道不算少,但還是不能適應大家的語言風格,被草歪纏不過,回答說:“遠冰有一種繁華後的純淨、傷逝後的成熟。”換來一片倒彩和嘔吐聲。

花狂笑:“什麼後的什麼?就是妓女從良的感覺吧。”又追問冰:“你怎麼挑了這麼個傻冒?”

“為了維護社會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啊。現在大齡青年是社會犯罪的重要誘因你不知道嗎?尤其是高老頭這種腦子一根筋的,最容易走極端,為了不致天下生靈塗炭,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家囉。”冰眼看形勢不對,急忙要轉移戰火。一數人頭不對,問花:“你的跟班呢?不是說帶一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