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十年生死兩茫茫(2 / 3)

偶爾的,如晦也會後悔自己所愛非人,導致現在晚景淒涼。可是愛實在是不由分說的事情,愛上就是愛上了,人在情中,身不由己,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時間讓她自病自愈,恢複健康的生活,健康的身體,健康的心態。他在等待,耐心地等待。

冰還是忙,生活還是混亂,身體還是不好,業務還是很強。偶爾的,她也會被如晦的沉靜感動和感染,也會惱火自己的情殤,也會懷疑自己的不正常。也許如此不能自拔的情陷、拚了命的回憶、長時間刻骨銘心的思念,都不過是自欺,其實她並不愛“他”。隻是對童年的癡戀、對成長的抗拒、對成人世界的恐懼和排斥,這一切折射和幻化成了對童年某物某人的迷醉,如此而已,非關愛情。而且,即使愛又怎麼樣呢?一段少女懷春的情事,不過是她私人成長的故事、成長的煩惱、成長的代價,與“他”無涉。

少年輕狂鑄禍事,後來年長知非,隻想回頭。可年年月月地過去,今天的冰兒已經知非之非,不是不想回頭,是知道已回不了頭。不歸路,不歸路,人生就是不歸路,所以人的一生,有的錯是不能犯的,一旦開始錯,就不得不一錯再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如此說來,知非有何益?知非不知非,又有什麼區別?路還要一步接著一步的走,路到哪裏,人就到哪裏。至於心留在哪裏,其實並不重要。

慢慢地,前生後世地想清白了,情也就冷了,心也靜了,不但倦了,而且厭了。當悔恨和思念越來越成為習慣,冰也越來越厭惡和痛恨這一切,越來越不堪重負,越來越渴望擺脫心靈的陰影,想重新回到陽光下,過正常的生活。可是情深傷人亦深,多少年折騰下來,身如枯槁心也累,情是空的,意是淡的,再沒有愛的能力,再沒有燃燒的激情,再配不上如晦的愛。她在寂滅,無奈地寂滅。

春天。

兩人並排坐在城市廣場上,閑閑的掰著麵包喂鴿子。說春guang明媚是不對的,陽光透明而尖銳,突然間就灼傷了冰的心。太陽不過是沒心沒肝地燃燒自己,萬物又何必感恩戴德地讚美光明?空空宇宙間,誰又和誰有關?誰離了誰又活不了?

她低頭撫mo手裏的鴿子,用肩頭跟如晦打招呼,不經心問:“你喜歡單身生活還是家庭生活?”

“當然是正常的生活羅。”他是個保守和傳統的人。

她抬眼掃他一眼,“那你幹嘛三十好幾不結婚?”然後放下鴿子,手肘支在膝蓋上,輕輕道:“我都想了,你還不想?”

如晦的心一竄,已經握住了她的手,他就勢蹲到了她麵前。一個膝頭蹲得很低,幾乎貼著地,差不多是求婚的姿勢。遠冰正要調戲他“我想歸想,有說合作者是你嗎?”看到他眼睛亮亮的光芒靈動,心被一紮,頓時失語。

理所當然是他?

如晦心滿意足的拉著她的手,一晃一晃的,像個孩子:“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十個年頭,不但日本鬼子被打跑了,三大戰役都快結束。你終於想通了?”

冰笑:“你是不是要說,我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和偉大,隻是來晚了點,人家釋家牟尼隻在菩提樹下坐了幾天就想明白了。”

如晦也笑,居然也會開玩笑:“是啊,因為你笨嘛。世界之大,你的不開心卻隻有我一個人看在眼裏、憐惜在心。你不選擇我,又選擇誰呢?”

憐惜?遠冰疑惑地盯著如晦看。愛到極致,就是憐惜。女人活著,就是要人愛惜的。而且她也相信,無論這個世界怎麼變,無論自己怎麼變,他的憐惜不會變。不變的,就是永恒啊。

遠冰的喉頭一堵,心裏默默的發誓:今生今世,一定不要傷害這個真心的癡心的傻子。

在異鄉謀生的人,什麼都比較湊合,請雙方的同事朋友吃個飯,在辦公室發一輪喜糖,婚就算結了。最有意義的,不過是去民政局辦事處領個紅本本,意味著從此以法律的尊嚴保證,你賺的錢別人可以搶一半。

領完證,如晦圈著遠冰的腰,第一次說:“我愛你。”語氣神情都像宣誓。

冰兒笑得直喘:“傻子啊你。給家裏打個電話說一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