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嘶吼、咒罵、痛哭
我在死亡邊緣跳舞
子彈呼嘯
我仰天狂笑
這魔鬼的盛宴
我一人獨舞
——瓊恩
太陽已飄到最高處,瓊恩躺在艾爾文防線城牆最高的地方,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今天他沒有在旅館喝酒,也是件奇事。
他喜歡呆在最高的地方,這樣他便能最近地靠近自己的故鄉——天界。
他嘴裏叼著一根發黃的芒草,正在用一塊幹淨的白布仔仔細細地擦著手中的左輪槍。即使在對著天父祈禱時,他也從沒有這麼虔誠過,仿佛這把左輪槍,是比天父更加神聖的存在。
在他心目中,沒有東西比這把左輪槍更加珍貴了,即使是自己的生命。
死亡舞步,這把左輪槍的名字,是他師父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師父在用死亡舞步擊穿自己的腦袋前,把這把槍送給了自己。師父說沒有人能殺死她,她隻能死在自己手裏。帶著榮譽和不甘的子彈從死亡舞步裏發出,從師父腦袋裏穿過的時候,瓊恩的心也被那顆子彈擊穿了。
師父,你本不該死的,你擁抱著榮譽而死,卻把仇恨加給了我。但我依然愛你,越是愛你,這仇恨的子彈越是灼熱刺痛。
瓊恩把死亡舞步的內外都仔仔細細地擦好後,手微微一抖,六顆子彈便漂漂亮亮地裝好了。瓊恩滿意地笑了笑,裝子彈的手法果然還是最快的,隻要一瞬間。在戰鬥中,這一瞬間,就決定了誰的子彈先擊穿對方的腦袋。
一隻蚊子不合時宜地飛了過來,死亡舞步在手裏轉了一圈,砰了一響,蚊子便飄了下來。瓊恩用手接住,蚊子還是活著的,隻是一雙翅膀已經消失了。他用手一捏,結束了蚊子的生命。
這顆子彈本來是要帶走一個人生命的,如今隻用在了一隻蚊子身上,未免有些可惜。
瓊恩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手指微微一彈,死亡舞步便滑進了衣袖裏,然後他便直接從五十多米高的城牆上跳了下去。風吹起他的衣擺,他哈哈大笑,他喜歡這種墜落的感覺,就像置身槍林彈雨中,神經緊緊地繃著。
離地麵隻剩下十米的時候,瓊恩雙腳向後一伸按在城牆上,便開始摩擦著城牆減速。離地麵隻剩下一米時,他雙腳一蹬,離開城牆,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甚至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揚起。
他吐出嘴裏的芒草,便往傳送陣方向慢悠悠地走去。他要去赴賈克羅議員的宴會,隻要是有酒的宴會,無論是鴻門宴還是迎賓宴,他都會欣然前往。艾爾文防線的傳送陣直接連接著貝爾瑪爾公國的首都赫頓瑪爾,在賈克羅議員的邀請函上並沒有寫明宴會的地址,但這難不住瓊恩,像賈克羅議員這種人,是絕不會離開赫頓瑪爾的,他不能離開權力中心,離開便意味著家破人亡。
權力的遊戲,若沒有這樣的覺悟,還是不要輕易參加。
瓊恩在傳送陣處交了五枚金幣後,便傳送到了赫頓瑪爾。果然是很方便的東西,原本要趕三天路的地方現在隻要一瞬間就到了。在天界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不過他們可以坐車或是操作機器人飛行,在阿拉德大陸,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接下來便是要找出賈克羅議員設宴的地方了,這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因為他認識一個人,赫頓瑪爾發生的事沒有她不知道的。就算不去找那個人,瓊恩也很想去她那個地方消遣一下。
月光酒吧是頓瑪爾唯一的一間酒館。按理說酒館這種娛樂產業在首都赫頓瑪爾這種繁華的地方是極吃香的,但赫頓瑪爾偏偏就隻有一間酒館。並非是沒有人想在赫頓瑪爾開多幾間酒館,但往往連營業證都辦不下來。即使有些膽大的開起地下酒館無證經營,也會莫名其妙遭遇到各種困難,最後還是隻能草草收場。
於是大家都覺得月光酒館的老板索西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事實上她確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在酒館的表麵下,索西雅還經營著一個貝爾瑪爾公國最大的地下格鬥場。這裏每天都有數十場格鬥賽提供給貴族觀看,貴族獲得觀看的刺激,格鬥家獲得榮譽和金幣,各取所需。
這也是索西雅隻是一個酒館的老板,卻幾乎無所不能的原因。她不僅有著廣大的人脈——整個貝爾瑪爾公國的貴族和官員幾乎都和她有來往,也掌握著許多強大的戰鬥力——一些傑出的格鬥家會與索西簽訂合約,效命於她。
索西雅穿著性感的長禮服優雅地坐在吧台後,品著一杯豔如鮮血的葡萄酒,嘴角不時揚起一個極具誘惑的微笑,任何男人看到這種微笑都會心跳加速,想入非非。然而她最吸引人的卻是她的耳朵,她白如玉石長長尖尖的耳朵,這是精靈族特有的耳朵。
無數達官貴人一擲千金隻想博她一笑,作為一個成熟的酒館老板,她當然是會笑的,但僅僅是笑而已。在她優雅性感的外表下,是冷若冰霜的心。
酒館裏僅靠幾盞微弱的紫色魔法燈照明,在昏暗又魅惑的光亮下,男人和女人在酒精的刺激下相互尋找著更大的刺激。出了酒館誰也不認識誰,在酒館裏誰也不是誰。人們喜歡這樣,卻隻敢在酒館這種地方放下麵具。一旦出去,他們還是要戴起正人君子的麵具。
若是有門路的人,透過酒館的暗門,就可以進入一個刺激到瘋狂的世界。人們吼叫著把酒瓶和金幣扔到台上,女人會扯出自己的胸罩,尖叫著扔給她們心目中的英雄。貴族們則品著昂貴的紅酒,擁著懷裏衣著單薄巧笑嫣然的女子,安靜地欣賞格鬥賽。但從他們的眼中卻可以看出,他們的內心同樣瘋狂,甚至更加瘋狂。瘋狂而有權力的人,是最恐怖的。
在台上,則是力量與鮮血的世界,沒有力量的人,流血。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格鬥家會把對手的腦袋在台上砸碎,以確保勝利。人們喜歡看腦漿迸裂的場景,特別是人腦漿迸裂。把對手的腦袋砸碎的瞬間,金幣、女人、榮譽都滾滾而來。人性在這裏曝露無遺。
瓊恩推開月光酒館的門後,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後品酒的索西雅。索西雅僅僅隻是坐著,凹凸有致的身材便展露無遺。她雪白的雙峰在禮服下半遮半掩,卻總留有一絲窺探的餘地。剪裁合身的禮服勾勒出他腰身美好的曲線,以及修長的美腿。就算讓人像狗一樣跪著舔他的腿,恐怕也有一群男人搶著去。隻要不被別人知道。
索西雅挑逗地看了他一眼,瓊恩心一跳,不禁有些發熱的感覺。他微微一笑,果然是個厲害的女人,男人都會心甘情願栽在這種女人手裏。
瓊恩有些懷念這個地方,他也曾在這個地方發泄過,把一個個對手打倒,打死,在酒與女人裏沉醉,墮落。索西雅給了他要的一切,給他最好的酒,給他最性感的女人。而他則替索西雅打出一場場精彩的格鬥賽。
直到有一天他厭倦了這樣的生活,離開了這裏。因為索西雅告訴他他的榮譽不應該在這裏,他還有更廣闊的天空。於是他便走了。
他與索西雅一直處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中,既是相互利用,又像是朋友,既有些曖昧,又從未獨處。不過麵對這樣的女人,隻要不是敵人就好。
瓊恩笑著走向索西雅,坐在吧台前的位置上,道:“這些年,你過得可好啊?我特地回來看你了。”
索西雅給瓊恩倒了一杯鮮紅色的葡萄酒,笑道:“我過的自然是很好,你特地來看我,我卻是不信。”
瓊恩把葡萄酒一飲而盡,笑道:“好歹也給你打了多年的工,總有些感情的。再說像你這樣性感又美麗的女人,男人若說特地來看你,你應該毫不懷疑才對。”
索西雅又給他倒了一杯酒,道:“你喝酒倒還是老樣子,葡萄酒要慢慢品才有味道。別人說我自然信,可是我當年那麼求你你都執意要離開,你特地回來看我我自然不信。”
瓊恩又把酒一飲而盡,道:“我這種人不會品酒,隻會喝酒。你當年那也叫求我,隻是說了一聲別走而已,若不是我耳朵好還聽不到呢。再說了,可是你讓我走的。”
索西雅道:“可是這句話我隻對你一個人說過,你應該知道它的分量。我說你有更廣闊的天空隻是開玩笑的而已,誰知道你這笨蛋竟然當真了。現在你就算哭著求我讓你回去打格鬥賽,我也不會答應的了。”
瓊恩道:“格鬥場沒有我依然還是那個熱血的格鬥場。我已經老了,再回去恐怕你就要給我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