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路上甚至都在想,不再沉迷於情愛之事的青訣真是清醒得可怕,這場較量好像變得更有意思了。
路過的弟子和他打招呼:“執事好。”
霖嵐搖晃著羽扇,溫和地笑著點頭。
聽說青雀神即將降世,內外門弟子都激動得聚在一起。
“青雀神真的要降世了嗎?”
“我一直以為隻是傳說。”
“外麵的人老是說我們青雀宗不行了,哼,現在打臉了吧。”
弟子們神色飛揚,連幹活都得勁了起來。
鄒子彥在一旁默默聽著,一聲不吭地扛起一大包靈草,準備背往青峰山喂養靈獸。
身後傳來驚疑聲:“少主怎麼還在做這些活?”
“宗主還沒讓他回去嗎?”
他壓低聲音:“我聽說,少主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攆出青雀宗了。”
鄒子彥猛然將靈草重重地放在地上。
他回頭看向身後那群嚼舌根的弟子,都還沒說什麼,光是一個眼神就嚇得他們散開。
他再次扛起靈草,往青峰山走去。
外門弟子的日常工作,就是收割小峰山的靈草穿越半個宗門,爬上天梯,喂養青峰山的靈獸。
靈獸是青雀宗立宗的根基,也是它的主要收入來源。因為喂養不易,所以售價非常高昂,一隻代步的千靈馬,至少都要達到3000靈石一隻,這也是青雀宗屹立幾萬年而不倒的原因。
可是,好像是從十年前開始,靈獸的幼崽越來越難存活,青雀宗的收入也跟著一落千丈。
鄒子彥爬上天梯,一步步運送靈草。
他爬到最後一層,一起身就看到青訣正看著吃草的幼獸,陷入沉思之中。
微風吹起她的衣袖,露出纖細的手臂。霖嵐和她並肩而立,說著宗門事務。
鄒子彥沒敢打擾她,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總覺得霖嵐笑得有些過界,時不時地輕拂發絲,眼神也是似有似無地勾著她。
鄒子彥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少主,”有弟子叫住他,“今日仙草已經夠了,你去歇息會吧。”
他放下仙草,再回頭青訣已經離開。
青訣來此查探幼獸的存活率,沒發現問題,又跟著霖嵐去看母獸的狀況。
以前母上總讓她專心修煉,不讓她過問其他,這些事務她基本都不知曉,全靠霖嵐一件件說與她聽。
聽了幾天下來,大概也聽明白了。
“所以,一直沒有找到幼獸夭折的原因嗎?”
霖嵐點頭,“前宗主查這件事已十年有餘,幼獸大多早夭,但是挺過頭兩個月基本也能存活。”
靈獸早夭,數量減少,青雀宗不得不一再提高價格。而隨著價格提高,也逐漸出現了弊端,那就是出現了替代品。
青雀宗的宿敵,千機宗。
他們用廉價的千機鳥代替靈雀,用千機馬代替千靈馬,價格卻隻有靈獸的十分之一。
靈獸滯銷在手中,而青雀宗的開銷卻並未減少。久而久之,便欠下巨額債務。
所以問題的根源還是,幼獸早夭的問題。
“三位長老可查探過此事?”
“調查過,但是他們都說……”霖嵐遲疑了一下,為難道:“是前宗主德行不端,神靈降下詛咒。”
青訣一點也不意外。
母上做事淩冽,早就被三位長老所不喜。
前世他們苦苦相勸母上多收幾位徒弟,將《喚靈訣》傳承下去,母上卻擔心她體弱被欺負,說什麼也不肯收徒。
後來實在被逼得急了,做主替她收了鄒子彥做徒弟,此事才算作罷。
仔細想來,母上讓長老不喜的原因和自己也有關係。
母上一心一意扶持她上位,可她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她的《喚靈訣》終其一生才達到第七重,後麵兩重更是難如登天。尤其是第九重<合神之境>,青雀宗已有數萬年未曾有人堪破其奧秘……
青訣驚覺自己又陷入回憶,連忙抽離。
她揉著疼痛的眉心,吩咐霖嵐:“向宗內所有弟子收集意見,把可能的原因都整理到我這裏來。”
“可是宗主,這件事前宗主不讓我們外傳。她說傳到外麵,會動搖青雀宗的根基。”
“所以你們更要抓緊時間。母上查了十年都沒查出結果,再查也一樣,何況此事也藏不了多久。”
如果她沒記錯,明年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
青訣轉身離開,腦中一陣暈眩,險些從天梯上摔下去。
“小心。”
霖嵐從身後握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將她攬回來。他落在她腰上的手細白如玉,指節分明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