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發作,會讓人生不如死。
尤其是猛地一經曆,疼暈過去也實屬正常。
隻是青訣萬萬沒想到,青黛居然自作主張把人給背回來了。
她還覺得自己是個大功臣,驕傲得跟開屏的孔雀一樣,“我料定宗主舍不得他,所以我就派人跟著,看到他血契發作疼暈過去,就把人帶回來了。宗主,我是不是做得很對?”
看著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齊陵,青訣揉著疼痛的眉心,“我何時說過舍不得他?”
“宗主你嘴上沒說,可你心裏是這麼想的,”青黛理直氣壯,“上次齊公子逃走暈倒在路上,你可是氣得連我都一起罰了。我這次是未雨綢繆,解宗主之苦!”
青訣懶得跟她廢話,“醒了就把人送走。”
她出去正好被鄒子彥撞見,他看向她的神色有些走神。
“你不去喂靈獸,在這裏做什麼?”
他連忙收斂情緒,“我馬上就去!”
原以為齊陵醒來此事便算結束。可齊陵一暈就是兩天,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宗裏又開始傳起流言蜚語,說她舍不得齊陵走,決定把他做成傀儡徹底留在身邊。
就連青黛看她的眼神都是一臉“我懂的”。
青訣:“?”
她實在沒忍住,路過時瞅了一眼,正好齊陵醒來。
他看著熟悉的房間,還有門外覬覦他的青訣,氣若遊絲:“青訣,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放我離開。”
青訣:“……”這也太巧了吧。
他說完就掙紮著從床上下來,腳步虛浮,剛走了兩步就摔倒在她腳邊。
不得不說齊陵是真的生得好看。
摔得這麼狼狽,還能從骨子裏透出芙蓉玉骨來。
當年萬經宗欠青雀宗三百萬靈石,提出讓齊陵來抵債,母上本來不同意。
後來青訣被人指引著見了他一麵,瞬間迷得神魂顛倒,跑去求母親,這才收下齊陵,免去萬經宗的債務。
現在想想,真是中了萬經宗的圈套。
他們分明是,故意讓她看到蜷縮在角落楚楚可憐的齊陵,讓她不可遏製地產生了同情和喜愛。
青訣回想起往事,低頭看他的眼神都跟著冰冷。
齊陵站不起來,衣衫單薄地坐在石板上,青訣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年躲在角落裏顫抖的少年。
也看到了深不見底的千骷洞。
她斂下深眸,伸手扶他起來,他卻像受驚的野獸,使出全身力氣將她甩開。
“別碰我!”
房間裏有短暫的寂靜。
青訣冷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對他的留戀也好像一夕之間煙消雲散。
冷漠得令人畏懼。
她本來也該是令人畏懼的存在,隻是她平時待人寬容,所以大家都不怎麼害怕她。
齊陵捂住胸口,蝕骨錐心的痛楚在她離去之後愈演愈烈。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就像搖尾乞憐的寵物毫無尊嚴地等待她的寵幸。
他不管虛弱的身體,強撐著離開。
然後再次疼暈了過去。
青訣剛回到青雀殿坐下,又聽到青黛咋咋呼呼的聲音:“宗主!齊公子又暈過去了!”
她看到一半的賬本突然被打斷,不耐地皺眉,“那就用千靈馬送他回去。”
霖嵐從賬本中抬頭,看著青訣毫無波瀾的側臉,心裏升起微妙的感覺。
“宗主是真的要放他走?”
“怎麼,連你也覺得我要把他做成傀儡?”
他笑了笑,“宗主恕罪,屬下不該過多揣測。”
青訣合上賬本,看了幾天下來眼睛都有些發澀,但是她大概也理清了。
“宗內雖欠債七千六百多萬,可也有三千多萬的借款尚未追回。如果將這些帳全部追回,能填補很大一部分的空缺。”
霖嵐有些為難,“宗主你才剛繼位,隻怕外宗不服,是否先緩幾年?”
青訣卻不這樣認為,“現在是追回的最好時機。”
母上才去世一年,餘威尤在。
等再過幾年,眾人都反應過來青雀宗隻是個空殼子,那就更要不回來了。
“你找人對外宣稱:青雀宗即將迎接青雀神降世,要大建青峰山,需要很大一筆錢。”
霖嵐聽完驚了一下,“宗主,青雀神已經幾萬年未曾出現過。”
青訣知道。可隻有青雀神降臨這樣的大事,才能震懾外宗,穩住外債,要回借款。
她起身看著殿外高然聳立的青雀神像,目光堅定,“就按我說的做,再將外麵的借款一一要回。”
霖嵐敏銳地感覺到,青訣好像果斷決絕了很多。
“是,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