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宗的賬目一直都有問題,尤其是母上死後,問題逐漸暴露,前後不過六年,就到了人神共憤全宗被屠盡的地步。
她合上雙眼,思緒翻飛,想到自己回來還不曾見過她的徒弟,又睜開了眼,“子彥呢?”
青黛正在蹲在旁邊玩著小獸,“少主回來去了小峰山修煉。”
“讓他來見我。”
“哦。”青黛放開小獸,起身去找人。
鄒子彥來得很晚,他站在門外不肯進來,隻有態度還算恭敬,“師父,你找我什麼事?”
青訣停下撫摸小獸的手,她背對著他而坐,互相都看不到對方的神情。
但是不看她也能大概猜到。
他一定是滿不在乎,死不認錯的樣子。
“子彥,你可知錯?”
鄒子彥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
她一心撲在齊陵身上,對其他人滿不在乎,就算他在外麵過個十天半月回來,她也根本不會在意。
今天這是……?
還沒等他回應,青訣又道:“你身為青雀宗的少主,身為我唯一的徒弟,卻對宗內之事毫不過問,整日在外結識其他宗門之人……可知錯?”
鄒子彥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知錯。”
“既然知錯,那你就收拾東西離開吧。”
他愣怔抬頭,隻能看到她的背影,“你要攆我走?”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青訣對他都已經仁至義盡。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徒弟整日往別的地方跑,對宗門之事毫不關心,在她被逼死的時候見不著人影,到死的那一刻倒是勉強趕上。
可她那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了。
青訣垂下眼,小獸蹭著她的手,發出舒服的咕嚕聲。養靈獸可比養人簡單得多,不需要她去猜測心思。
鄒子彥心思百轉,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不斷地忤逆她就是想讓她生氣在乎,可她真的生氣了,他又開始惶恐不安,怕她真得將自己攆走。
他隻能認錯:“這件事是我做錯,以後不會再如此。”
前世青訣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哪怕那段感情已經變味,她仍然會看在往日情分上再三給他機會。但是重生一世,知道了仁慈的代價有多慘烈,她必須要痛下決心。
“你收拾東西,現在就走。子彥,我不廢你修為,你也不要將屬於這裏的東西帶走,就當你本來就不是青雀宗的人……”
鄒子彥攥緊拳頭,一時間想了很多懇求她的話,最終還是自嘲地笑著鬆開,“好,我這就離開。”
反正她從未將他當過自己人。
她的眼裏心裏都隻有齊陵,他在她心裏早就不重要了。哪怕他整月不歸,哪怕是死在外麵,她也懶得過問。
鄒子彥轉身離開。
青訣懷裏的小獸似乎是感覺到什麼,從她懷中跳下去,咬住鄒子彥的衣袖不讓他走。
區區一幼獸都會對他心懷不舍,他的師父卻從來不會。
他強忍住難過,想將它帶走,青訣一聲:“阿靈,回來。”
小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青訣,雖然對他也不舍,但最終還是選擇回到青訣身邊。
他忍不住回頭,問她:“你送我的焱獸我能帶走嗎?”
“不能。”
她真的什麼都不讓他帶走。
鄒子彥強忍著崩潰的情緒離開。
門外的青黛送他回去收拾東西,看他麵色不佳,便寬慰他:“今日宗主心情不太好,沒準過兩天就讓少主回來了。”
鄒子彥慢下腳步,“發生了什麼事?”
“今日齊公子要跳崖,宗主把他從崖下救上來之後就變得奇奇怪怪。”她說完又想起一件大事,咋呼道:“對了,宗主還把淩霜劍還給他,把他放走了。”
他頓住腳步,聽完耳朵有些發麻,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件事不可信。
“是真的放走了嗎?”
“嗯,宗主解了他身上的封印,把他的淩霜劍還給他,霖嵐送他下的山。”
“血契呢?血契還在嗎?”
“血契……血契肯定還在啊!這是前宗主結下的契約,沒這麼好解的。”
鄒子彥聽完譏笑出聲。
血契沒解,算哪門子的放走?
青訣最愛和齊陵玩這樣的遊戲,逃走又抓回來,抓回來又逃走。
他看了這麼多年,真的看膩了。
齊陵整天要死要活想離開青雀宗,可隻要他離開,血契便會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遲早會乖乖回來。
而青訣,想必也在等他回來。
隻有自己,走了就真的走了。
她根本不會在意他。
鄒子彥想到這裏加快了腳步。她都不要他了,他還留念這裏做什麼?
“誒,少主你等等我?”
他回去迅速收拾好貼身衣物,準備離開。趴在門外的焱獸似乎感覺到什麼,“嗚嗚”叫著,它力氣太大,崩斷了繩索,還像小時候一樣撲到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