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子彥抱著它,突然就委屈得想哭。
她送的靈獸都比她在乎他。
他抱住它龐大的身軀,想帶它走,焱獸也聽話地跟他走,沒走幾步就被青黛給攔下。
“少主,宗主說你不能把它帶走!”
是啊,她什麼都不讓他帶走。他來的時候是一個人,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
鄒子彥抱住焱獸的脖子,把臉埋進去,遮擋住快要崩潰的情緒。
當初她為了送他這隻焱獸,險些從天梯上摔下來,還被她母上訓斥了一頓。
他心驚膽戰地在殿外等她,以為她會被罵得哭鼻,後悔幫他抓靈獸。
可她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過來勾住他脖子,跟他說:“我幫你抓的那隻靈獸可威風了,你以後絕對找不到比這更威風的靈獸!”
當他看到高大威猛的焱獸站在她瘦小的身體旁時,他不知道她是怎麼馴服它的,他隻知道,她是這世間唯一為他拚過命的人。
可如今,再也不會有了。
鄒子彥到底還是忍住了想哭的衝動,他鬆開焱獸離開,背後傳來陣陣不舍的哀嚎,引得周圍的靈獸也跟著嚎叫。
青黛跟在他旁邊喋喋不休,不停地讓他放寬心,她還在以為他過幾天就會回來。
鄒子彥停在衍水橋上,從這裏跨過去,就徹底離開青雀宗,他從未想過自己是被她趕出去的。
青黛像是意識到什麼,忽然閉了嘴,“少主,要不你……回去求求宗主?”
可是他不想求她,本來就已經卑微到了塵土裏,最後的自尊他想留著。
鄒子彥還是跨出了這一步。
走上衍水橋,腦中忽然一陣暈眩。
青黛還在喋喋不休,旁邊的鄒子彥後退兩步,從橋上摔下了衍水河。
?
嫌她煩也不用跳河吧?
水,淹沒過喉嚨。
白光在他腦中炸開,周圍熟悉的場景變成漫天大火,衍水河也燒成一片火海。
冰冷的衍河水像火焰一樣將他包裹,無數場景從他眼前閃過。
鄒子彥猛然浮出水麵,大口喘氣。
剛才、剛才他在水裏看到青雀宗覆滅,被一把大火燒得幹幹淨淨。
可是青雀宗明明就毅然聳立著。
他在想些什麼?
鄒子彥從冰冷的衍水中爬出來,剛才的一幕幕在他腦中盤旋不去。
青黛咋咋呼呼地說著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然後突然停住腳步,折身往回跑。
“誒,少主你怎麼回去了?”
宮殿的門被用力推開,渾身濕漉漉的鄒子彥就站在門口愣怔地看著她,他看了她很久,而後衝到她跟前。
青訣以為他氣急敗壞,想以下犯上。
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跟她說:“師父,我不想離開。”
剛才看到的畫麵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忽然覺得如果青雀宗真的覆滅了,他一定會後悔今日的離開。
“為何?”
“我……”他惶恐不安地看著她,“我舍不得焱獸。”
鄒子彥抬頭看她的模樣,竟意外和前世拉住她時重疊在一起。
青訣想到前世種種,沉默了。
念在她瀕死之際,他拉過她一把的恩情。
青訣鬆了口:“你舍不得焱獸,也可以將它帶走。”
他不是舍不得焱獸,他是……
鄒子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我可以多留幾日嗎?”
這話倒是讓青訣有些意外,她以為他會迫不及待地離開,沒想到他這般不願意。
青訣抱著小獸起身,站在高處看了他良久。
最後道:“可以。”
鄒子彥不禁欣喜。
青訣來到他身邊,輕撫懷中的小獸,“不過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徒弟,我青雀宗也不養閑人,你想留下來,便要和外門弟子一樣喂養靈獸,你可願意?”
他愣怔住,想到以後不再是她的徒弟,怎麼也不願意應下。
青訣以為他不願吃苦,搖頭離去。
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他堅定不移的聲音:“我願意,但是這聲師父我還是要喊。”
懷裏的小獸“嗷嗷”叫了兩聲,想從她懷裏跳下去。
青訣沒有阻止,它跳到鄒子彥身邊,圍著他蹦跳,親昵地蹭著他的手。
似乎也知道他不會再走了。
他環抱住小獸,低垂的眼中露出屬於少年的堅毅。
長風吹起青訣的衣袍,青衫如水。
她靜靜地看著蹲在腳下的少年。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青黛的大嗓音:“宗主,不好了!齊公子暈倒在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