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段時間,村中村民向往外界的生活,有膽子大的背上行囊就決意去闖蕩。
有一就會有二,出村闖蕩的人越來越多,一半以上的年輕人都耐不住寂寞,去追尋外麵的世界。
然而結局是殘酷的。
出去的人,無一例外,都在半年之內暴斃,甚至在這期間娶妻了的,孩子生下來也很快夭折。
就是那個時候,人們才明白,花妖的詛咒並非空口說白話,他們注定生生世世要爛在這村子裏。
“祖先們不是沒想過破解詛咒,可嚐試了無數方法,也始終不得其害。我隱瞞這南邊的逃生之路,是不想他們得到希望後再度失望。半年的自由之身,還可能殘害更多無辜的婦人孩子,我實在於心不忍。可能這就是我的報應,不肯讓大家偷生這半年,所以我自己也命喪厲鬼之手,跟我女兒死在一處。”
“老人家您別難過,您也是不得已。”
何舒念瞪君清一一眼。
君清一卻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人家,不瞞您說,我們就是特意為這件事來的。您盡管帶路,反正死馬當活馬醫,您也沒別的法子了,還不如讓我們冒險一試。萬一成功除掉這禍害,至少咱們還能保住段家村一點血脈。您覺得呢?”
又是一陣風吹來。
黃老爹意味不明道:“第二次了。”
“什麼?”
“這股風吹了第二次。”君清一代替他回答。
何舒念滿臉問號。
黃老爹忽然口中念念有詞,在地上比劃著,似乎是在推算什麼。
穀 君清一又開口了:“現在是三更,陰陽交錯之際,風來兩股,陰氣不散,段家村已成必死之局。明日子時,正是中元鬼節,幽冥之門大開,百鬼通行,陰氣會達到鼎盛狀態,整個段家村會成為它的祭品,它是否能修魔成功,也就看子時了。”
老人家猛然回頭,瞪眼盯住君清一,滿臉惶恐:“你究竟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公雞長鳴,打破黑夜的寧靜,何舒念忍不住喃喃道:“真的五更了。今天晚上過得可真快啊。”
陰風退散,刺骨的冷意不再,她有種可以喘口氣的感覺。
“那我們還上山嗎?”她問。
可是一扭頭,剛剛還在身邊的黃老爹已經不見蹤影。再看君清一,他嘴角果然又帶上那熟悉的冷笑。
“五更雞鳴,萬鬼藏匿。沒人帶路,你上山找誰去?”
鬼最怕陽光,五更雞鳴後,
何舒念吃癟,哼一聲,脫掉鞋子躺床上,“不去就不去,我要補覺了,天亮叫我。”
“你如今命令我倒是越發順口了。”君清一眼神跟刀子似的。
何舒念疲倦得很,打個哈欠閉上眼睛就睡,小聲嘟囔道:“我身體虛嘛,不睡覺會很沒精神的。”
她入睡極快,很快就陷入夢鄉。君清一站在床頭,掌心玩弄著幽冥之火,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他垂眸,看向何舒念。
他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看過一個人。
不知是想到什麼,他臉色有些不好,將火光掐滅,化為一道輕煙,飛入護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