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碧婉越想心中越苦,垂頭看著自己的腳下,默然不語。其實,答應曲臨江,不對季長清說這件事也好,這樣,季長清和曲臨江之間便一直無法真正和解。而她,就還有一點點微弱的機會。想到這裏,齊碧婉竟然有種自欺欺人苦衷做樂的失常安慰。
她自嘲的輕輕搖了搖頭,齊碧婉啊齊碧婉,還有比你更可笑的人嗎?她忽然站起身來,沒有再看曲臨江一眼,淡淡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本宮要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也不待曲臨江如何反應,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殿下,”齊碧婉剛走了幾步,曲臨江便又叫住她,沉聲問道:“我剛才所求,殿下可答應了?”
齊碧婉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淡淡道:“若我說不答應,你待如何?”
曲臨江再次愣住,半晌方低語道:“我會放下所有的事,陪在她身邊,保護她。”
“曲臨江,”齊碧婉冷冷笑了笑:“你是在威脅我嗎?”
“微臣不敢,”曲臨江躬身行禮,不卑不亢道:“微臣隻是覺得,季長清是無辜的,因為家有藏寶,便遭遇這樣的飛來橫禍,實在是我們的過錯。微臣,也隻是盡力保護無辜的人少受傷害而已。”
無辜的人?誰又不無辜呢?齊碧婉沒有回答曲臨江的話,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轉身離開。她一邊走,一邊沉沉歎息,曲臨江啊曲臨江,你何苦這樣不信我?又何苦要用這樣的話來逼我?難道我齊碧婉在你心裏,就是這樣喜歡喜歡落井下石,揭人傷疤的小人嗎?難道,你就不會說你相信我不是那樣的人嗎?
樹影婆娑,暗夜寂靜,天空中的明月隨著夜色漸深,開始越發的明亮起來。刺史府中的路,被月光照的一片清晰。秋蟬躲在濃密的樹葉裏聲嘶力竭的鳴叫,如同齊碧婉此刻的心,正在默默無聲的反抗著。隻是,秋蟬的鳴叫尚且還有她來聽,她心中的話,卻沒有人可以聽。
季長清一整夜都瑟縮在粗大的立柱旁邊,她並沒有用奔堯拿給她的棉被,也沒有吃奔堯給她的飯菜。不用棉被,是她心底的骨氣。而沒有吃飯,是因為她實在吃不下。想到現在她殺曲臨江不成,反而被囚禁在此,師兄和季帆他們一定會著急。到時候,萬一他們衝動的來刺史府劫人,那才是真正的糟糕。畢竟,曲臨江是朝廷命官,他們就算在再如何不甘,也沒有與朝廷正麵相抗衡的力量。
迷迷糊糊中,季長清抱著膝蓋朦朧睡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已經放亮,順著細小的窗格看去,隱約可以看到窗外的微光。她覺得腦袋有些暈暈的難受,鼻子也悶悶的。這一夜,她休息的十分差。現在知道是早上了,不但沒有因為天亮而精神,反而越發覺得頭腦暈眩,想要昏昏欲睡。
就在季長清靠著柱子半睡半醒的時候,忽然,“吱呀一聲”,柴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霎時間,明亮的陽光落進柴房中,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的季長清,被突如其來的強光一刺,下意識的便用手擋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