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梅公子的手下方才過來了,說是梅公子不適,他們便在自己的閣樓裏用餐了,我已經讓離殤將飯菜送過去了。”
“是嗎?”良辰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有一口每一口地往嘴裏扒著米飯。
一旁的奚幸憐看著這一幕,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隻是勾起的弧度有些冷。
果真是如此,梅瑾一生病,別說是為自己做菜了,恐怕連良辰自己,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一輩子為了梅瑾而活,這樣的存在,真的值得嗎?
良辰的滿腦子裝的都是木屯與自己說的事情,哪裏還有心思去念及梅瑾的事情?更無暇顧及奚幸憐嘴邊若有若無的弧度了。
擔心良辰變卦,木屯用過晚膳後,便一直坐在良辰的房間內,時不時抬眼張望外麵的天色。
良辰百般無聊地趴在桌上,斜眼昵了他一眼,說道:“你不必像防賊一樣防著我,說了今晚下手必定是今晚,我還沒有無私到這種境界,為了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居然犧牲自己的性命。”
木屯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到底還是送了一口氣:“你能這麼想便是最好。”
夜色如墨,星星月亮都躲進烏雲裏,到處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地的界限,蒼穹山禁地處,一高一矮兩個猥瑣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彎著腰在做些什麼。
“良辰,你說咱們這番打扮,就算被抓到,應該也不會認出咱們吧?”
“出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此話你已是第四次問我了!要動手的人是你,怎麼,如今你怕了?”
“那倒不是,隻是覺得,白璟他們待我們不錯,我們卻做出這樣的事情,有些讓人寒心。”
良辰翻了一個白眼:“那便取消計劃了,還省的我每日良心不安。”
“瞎說什麼呢?這事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又豈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木屯低聲說了一句,手上的動作更快了,一鋤一鋤刨著地,刨了一會兒,便換了一支鏽得很厲害的鐵鍁,將土鏟出來。一鏟又一鏟。
良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蒼穹花卻如木屯所說,有些衰敗的跡象了,原本嬌嫩的花瓣,居然都有些呈幹枯狀了,怕是再過個兩三日,花便會完全凋謝了。
“這是需要把整株都移植進土裏麼?”
“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拖延時間?”木屯邊問邊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良辰:“你從小接觸的花花草草比我接觸的還要多,你居然問我這種問題。”
良辰翻了個白眼:“我霧靈山又沒有這種專門克製一人的詭異花草,每種花草都有不同的移植規律,難不成你吃的飯比我多,給你一粒米你還能分辨出米是從哪根水稻上下來的不成?”
木屯嘴張了半天,也沒想出該怎麼辯駁良辰的這番話,隻好轉身從自己身後的麻布袋中拿出兩個嶄新的小鏟子,分散良辰的注意力。
“你小心點兒拿著,鏟子挺鋒利的,快些做完快些回去。”
良辰從他手裏接了過來,拿在自己手中正反端詳:“花種下去以後呢?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然是按計劃行事,你千裏迢迢把這花一路帶著,還慫恿了我這麼久,為的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說是這麼說,可是真要下手了,似乎又有些下不去手了,畢竟,他與天機也是無冤無仇的。
木屯猶豫著要不要阻止良辰,回過神來時,見良辰已然將花移到了土裏。
良辰拍了拍手,清掉手上沾上的泥土,說道:“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萬事俱備,隻欠這朵東風了。”
夜微涼,風拂過臉上,竟讓人產生了一種陰森森的錯覺。
良辰與木屯正忙得起勁,哪裏發現離自己的幾步之遙,奚幸憐正冷眼看著這邊的一切。
若非毛毛突然發現外麵有異,他大概也不會發現良辰與木屯鬼鬼祟祟地進了禁地吧?
想到這,奚幸憐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正打算上前去詢問,可是當他回過神來時,良辰與木屯的身影已然離開了。
夜色迷茫,這一帶的花草又眾多,隻得等天亮以後再過來尋。
奚幸憐眯了眯眼,這才往回走去。
不知道是因為昨晚的事情,還是梅瑾生病的事,亦或者是二者都有的緣故,第二天,良辰居然破天荒的沒有來纏著奚幸憐,奚幸憐甚至連她的人影都沒見著。
他像往常一樣下山察看了一番,想起昨晚上的事,便找了個理由,與白璟分開,自己一個人往禁地的方向走去了。
後山說是蒼穹山的禁地,可是周圍的樹木相比其它地方卻要更加的茂盛。
奚幸憐按著記憶走到昨晚找到良辰和木屯的地方,細細地撥弄起周圍的花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