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3)

“王道友, 你那時在何處?”

冼玉的目光一刻不錯地落在王軒身上,他顫了一下,硬著頭皮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自然是帶領剩下的道友躲起來避難了。更何況那蛟龍明明就是你引出來的……”

在王軒看來,這是冼玉捅下的簍子, 根本不幹他的事。他隻不過是築基期弟子, 憑什麼要他跑到第一線去送死?

他畏縮甩鍋的態度頓時引起了元白的不滿。

“蛟龍不管是誰引出來的, 背後都是魔修在操控。”元白臉色冷峻, 眉頭緊皺, “人修與魔修向來有不共戴天之仇, 倘若蛟龍出世, 人間必定民不聊生!王師弟,你現在還覺得事不關己嗎?”

他平日克己慎獨、明善誠身,鮮少有過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這一頂頂的高帽扣下來, 任誰也擔不起,王軒頓時清醒了,額頭上出了大片冷汗,哪敢再說一個‘不’字?

鄭盛淩在一旁看得格外解氣,恨不得給他拍手叫好。

沒想到元白仙子平日裏不食人間煙火的, 今天倒是說了句公道話。

“師兄莫生氣, 是我說錯話了。”王軒麵色窘迫,道歉的話剛說了兩句,又忍不住為自己開脫,“隻是我人微言輕,又隻有築基期……”

“啊!我想起來了!”

一個青城派服飾的弟子忽然驚呼一聲,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我想起來了,是他!”他指向了王軒, 臉上染著一層薄薄的怒意,“當日天塌地陷,我們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和他的師弟們趁亂逃跑了,根本沒有顧我們的死活!”

這一語石破天驚。

眾人倒抽了一口氣,完全沒想到原先對冼玉的聲討大會,不僅變了主角,而且發展到所有人都預想不到的地方去了。

要知道,在這樣混亂的局麵下即便是不作為,頂多是歎口氣,說此人畏首畏尾,危難麵前挑不起大梁;但如果是見死不救,那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萬劍宗作為此次秘境曆練的老大哥,又是仙道聯盟中的重要組織成分,在修真界裏有極高的話語權。

享受了權利自然要承擔義務,萬劍宗的弟子肩上都承擔著□□六界、互助友愛的責任,平日裏他們更是以大義自居。

如今卻被當眾發現其中有貪生怕死、危難關頭拋棄道友的宵小之輩……

冼玉和鄭盛淩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坐了回去,斟了兩杯茶。

估計接下來也不關他們什麼事了,焦頭爛額的人換成了萬劍宗,兩人便就著花生米和茶水,坐著悠悠閑閑地看戲。

“你不要信口雌黃!”王軒青白的臉上頓時混進了紅色,他麵紅耳赤,蒼白辯解,“當時那麼亂,我、我臨走前也救助了好幾個弟子……”

“你根本沒救!”出來作證的青城派弟子回想起當日的情形,情緒激動了起來,“當時有個受傷的築基期弟子看到你們要走,懇求和你們一起,卻被你們用法器不能再容人的理由拒絕了,可那法器分明能帶我們所有人離開的!”

他這麼一說,也陸陸續續有其他弟子記起了,義憤填膺地道:“對!我也想起來了!”

“受傷的人是我師弟。當時他的腿被亂石砸到,我萬般求你幫忙,你卻置若罔聞,這樣的人竟然也是萬劍宗弟子……我呸!”

“蛟龍不是你們萬劍宗殺的,我們人也不是你們萬劍宗救的,等到什麼事情都結束後你們才趕上來放個馬後炮,實在是虛偽至極。”

當日他們對冼玉口誅筆伐,邱正明王軒一派與陸昭州勢如水火,就站在一旁看戲,時而火上澆油地說兩句。誰能想到一朝風水輪流轉,現在被眾人唾棄的人變成了他。

這些小門小派的弟子修為雖然不精,但因為宗門不強大所以對旁人的態度十分敏感。

能夠和修仙界第一劍宗一同曆練,他們原先都心潮澎湃,想要見識大宗門的風采,沒想到遇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還險些葬身於此。

這樣的人,還好意思要他們‘知恩圖報’?

一滴水沒有反抗力,是最柔軟也最悄然無息的;但一股泉、一條河、一片海,卻能形成波瀾壯闊之勢。

在秘境裏擔驚受怕的那幾天,他們的情緒一直無處宣泄,此刻逮住了契機,這些弟子便毫不客氣地指責起王軒種種不厚道的行徑來。

例如王軒極講究排場,在客棧裏喝茶時不許旁人坐在附近,他們隻能躲在角落裏;又比如一位道友在秘境裏迷了路,不小心和他撞上,就被對方安上了‘偷窺’的罪名,斥責了好一頓。甚至還有吐槽他不洗腳,有腳臭的……

他們吐槽時才不會刻意用王軒或是某些弟子代稱,情緒一上來,通通打成萬劍宗弟子。元白和他師弟們臉上又青又白,十分難堪。

這些人罵得花樣百出,一向端莊的元白仙子也把持不住了,臉上風雲變幻。那不知所措的模樣,叫鄭盛淩看得津津有味、幸災樂禍。

反正他吃百家飯長大的,隻要一日不曾拜師奉茶,那他就一日不是萬劍宗的弟子,還是問機閣的少閣主。

他們罵萬劍宗的人,關他鄭盛淩什麼事?

冼玉瞧見他臉上止不住的得意之色,輕輕揚了揚唇角。

他對別人如何評價自己並不在意,不過看小鳳凰逞強好勝的模樣,他就順水推舟推了一把……看著這些人神色各異,倒也有趣。

可惜容景不在,不能一起欣賞這出好戲。

事到如今,事情已經很明了了。

同樣是進秘境曆練的弟子,冼玉剛修複好的左臂經脈被震碎,鄭盛淩腿腳摔斷隻能拄著拐杖,望雲到現在還下不了床。

而王軒呢?

他手腳齊全,事發之時不見他的蹤影,事後倒是大搖大擺站出來指責冼玉修為太低,不配接受別人的感謝,更加不配和元白論道。

人家不配,那你配嗎?

你好意思嗎?

周圍數道目光齊齊直射在他臉上,每個人的眼睛裏都寫著大大的指責兩個字。

萬劍宗的同門弟子們,也受了他的牽連,在外人麵前生生地抬不起頭來。

更不用說王軒底下的那群小弟了。邱正明在時他們以邱正明為尊,如今邱正明不在,變成了王軒當家。

偏偏當初不搭載別門弟子也是他決定的,其實就是瞧不起人家,想讓自生自滅。結果現在沒人幫著撐腰,還連累他們這些小弟平白受了別人的白眼,心裏有怨氣,更憤憤不平了。

這下,王軒在他們心中別說裏外了,哪怕是上下前後南北東西,沒一處是個人了。

眼看著一堆人圍在這裏,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再吵下去隻怕要引來長老們關注,元白往前了一步。

“我萬劍宗有三條戒規,戒驕、戒躁、戒謊。”他冷臉道,“王軒,你高傲自大,罔顧他人性命還以此為榮,此為一錯;不經查證就出口汙蔑他人,此為二犯;被拆穿後不知悔改、還想粉飾太平,此為三犯。”

元白神色清冷,他自幼便是學堂裏師長喜愛、同袍敬重,嚴管紀律文明的好學生,往那兒一站便極具威懾力。

他列出了王軒的罪行後,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王軒也白著臉,滿頭大汗,說不出反駁的言語。

“你一人便犯了三條戒規,同行之人不僅不加勸阻,還默許縱容你的惡行,道心不堅,應當視為同犯。即日起,你們閉門不出,靜心思過,手抄門規三千遍。”

元白頓了頓,目光從那群霜打過茄子似的弟子臉上掠過,沉聲道,“等會兒,我自會向柳長老、齊玄長老稟告此事,再論餘罪。”

這句話落下,頓時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元白的意思是,這隻是他作為一峰大弟子,對底下犯錯的師弟們的小懲戒。但這還沒完,等到他告知長老,再由他們再定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