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牢,就和她離開時一樣,白詩奕走近來的時候,驚訝極了。

就連榻上雪白狐皮的褶皺,都和她被故沁淵抱著離開這裏入住未央宮的那天,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想到這裏,白詩奕覺得好笑。

因為她至今都無法揣摩得到故沁淵的心意,兩個人竟然還是用的用一個人的心髒!

她在地牢裏,又過起了數著宮女來換燈油的時間,度日的生活。

隻是她的夢裏,不再是故沁淵和齊紫爾的臉,就連她那個孩子也再沒出現。

而是,無數屬於她在犬戎國,愉快度日的記憶碎片。

她總是夢見那些美好的事情,達泉的溫柔關懷、蓮的信賴可愛。

有時,還有解空曇對著藥草配藥的情景。

有時,還有明大人一臉冷漠地對著木頭來回雕刻。

她從來沒有夢見一次,有關那場慘戰的痛苦回憶。

以至於,她每每醒來,都會咀嚼著那天犬戎國被血洗的畫麵,以淚洗麵。

她認為自己,真的能時刻銘記這些由她帶來的,一場鮮血地獄就好了。

可是夢裏那些人,似乎都不曾怨她,總是讓她夢見那些美好的畫麵,像是他們在安慰她。

直到有天,她夢見王後抱著蓮,滿是愛憐,卻不住地歎息。

蓮的另一邊站著達泉。

他們正往前方一處有光的地方走去。

達泉回頭對白詩奕揮揮手,說:“我們要走了,你要保重。”

王後也回頭,對她似艾似歎地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蓮高興地回頭,對白詩奕揚起手中的一個木盒子,裏麵好像裝了一顆什麼東西,“呼啦呼啦”地撞擊著盒身,他清脆的童音對白詩奕說道:“這裏的種子開花的時候,我會來接你!”

“呼啦呼啦……”他們回過頭去,朝著有光的地方漸行漸遠,那個聲音卻無休無止,一直到她醒來,發現是地牢外掛著鐵鏈的門鎖聲。

“君上請您到頌輝宮,見一位熟人。”進來的宮女傳報。

她說什麼也不肯脫下那身犬戎國的服飾,稍稍理順了頭發,就隨著宮女去往頌輝宮。

在那裏,她見到了一身犬戎國重臣服裝打扮的解空曇。

殿上還有臉色難看的故沁淵站在那裏,他隻看到白詩奕身上那身衣服,就覺得刺目,便不再去看第二眼。

解空曇忍住再見白詩奕的激動和酸楚,確認白詩奕整個人還完好地站在這兒,他對故沁淵正色道:“君上如果肯把我們犬戎國的國母交出來,我們就暫停休戰。”

“國母?”故沁淵好笑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白詩奕身上,輕易下巴輕蔑道,“她一開始就是我鏡國的一條母狗,怎麼到了你們犬戎國,反而成了國母?哦,孤想起來了,你們犬戎國稱自己的祖先,就是二白犬,怪不得又會和母狗結緣。”

“故沁淵!”白詩奕走上前去,“你侮辱我可以,但我不允許你侮辱我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