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輕揚逃入楊家，急忙取出懷裏的孩子，孩子依舊沒有哭，正用那小小的手觸碰著這位“母親”。
她抱著孩子失聲痛哭，“小月，你有兩個阿媽，第一個為你而死，第二個隻為你活。”
（十八）
“駱清風啊駱清風，”從駱輕揚口中套出真相，老婦極為激動，“你瞞得婆婆我好苦啊，我冷家，終於有後了！終於有後了！”
駱輕揚這才醒悟自己說露了嘴，頓時陷入對姐姐無限的愧疚中。
“冷家有後了？”之前昏死的中年男人醒了過來，抓住駱輕揚冰冷的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婦心情大好，笑道，“我也不妨告訴你們，冷林風、冷知心、冷知情，都不是我冷家的骨肉。”
什麼？兩人大吃一驚，難怪當年，冷林風會被他阿爸打斷腿，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你姐姐先後三次分娩，然而孩子出生時都已死亡，著實詭異，我堂堂冷家怎麼會允許此事發生？於是先後抱養了三個孩子。大夫說你姐姐體質特殊，分娩時孩子容易窒息，直到十七年前，她總算順利產下男嬰，要不我冷家真要絕後了。”
老婦暗呼僥幸，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在駱清風死後也找了不少女人，但都沒有懷上。
“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姐姐生的是一對雙胞胎？”駱輕揚疑惑不解，此事除了他們夫婦倆和楊家婆婆，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十七年前，冷知音出生不久，我就發現有一個鄉下女人住進了你們楊家，她以女仆的身份呆了幾個月，後來搬家到了外地。我暗中調查過，她剛分娩不久，卻把繈褓中、需要哺乳的孩子丟下，那麼，她在楊家到底是什麼身份？女仆，還是奶媽？我把她抓起來盤問，甚至用她的孩子威脅，她卻守口如瓶，沒有出賣你們。於是，我就成全她，讓她永遠也開不了口……”
老婦說著，表情變得陰狠。
“你這個瘋子！”駱輕揚拳頭緊握，當年，奶媽一家五口從江南消失，她還以為是遠走高飛了，沒想到竟慘遭毒手。都是自己，都是自己害了他們啊。
中年男人歎了口氣，當年，他們一邊讓駱輕揚扮演從懷孕到分娩的全過程，一邊聘請奶媽哺育楊小月，直到楊小月兩歲的時候，才將他帶出門，還把他的年齡改小了九個多月。沒想到，還是不能蒙混過關。
“讓我疑心加重的，是你婆婆的金盆洗手。”老婦繼續道，“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我從你婆婆手中先後買下了冷知心和楊若雲，從小開始培養，但三歲的楊若雲生了場大病，筋脈受損，資質無法達到討伐者的標準，所以我趁夜將她丟在了出塵山白樺林，那裏是我和你婆婆秘密交易的地點。而你們夫婦卻很快撿到了楊若雲，說明你婆婆已經舍棄了人販子的工作。”
駱輕揚也覺得蹊蹺，當年婆婆讓她倆連夜登上出塵山，祭拜駱清風，結果恰巧撿到了楊若雲，原來都是婆婆的布置。
“你婆婆變了，為了一探究竟，同時鑒定楊小月的身份，我在楊小月和冷知心十歲那年，以結親為由，讓他倆在姻緣廟相聚。你婆婆萬般推辭，說他倆是表姐弟，身份和年齡都不合適。我說，外人又不知道駱輕揚的身份，他倆表姐弟的關係可以永不公開，而且舊社會沒那麼多顧慮，親上加親更好。我說就讓算命先生求上兩簽，兩人若無緣分，老天爺也不會強人所難。姻緣廟的算命先生，早就被我買通，他在簽上動了手腳，不管怎麼抽，都會出現兩支上上簽，到時，倘若他倆是親姐弟，你婆婆肯定會露出馬腳。然而，他們居然抽到了兩支下下簽！”
“抽到兩支下下簽的概率，不足千分之一，不足千分之一啊！”事情過了七年多，老婦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當時，楊家婆婆硬是吃了一驚，難道老天爺也要阻止這段孽緣？
“從此，你婆婆回避著我，一年不到，便因病撒手人寰。她以為能把真相帶到棺材裏，嗬嗬，多虧老天爺開眼啊！”老婦後怕不已。
“我把駱清風燒焦的屍體放在水晶宮，並欺騙冷知心，說冷知音是駱清風紅杏出牆的孽種，醜事敗露的駱清風不願交出孩子，寧死不從，才釀成了悲劇，所以為了冷知音好，必須守住這個秘密。”
“為何要保存姐姐的屍體？”駱輕揚疑惑不解，這有什麼好處？
“為什麼？”老婦看著駱輕揚，“為了能有今天！你把楊小月保護得太好了，我無從下手，隻能大費周章。我放楊若雲進入水晶宮，讓冷知心告訴她駱秀才的故事，告訴她冷知音是野種，楊若雲別無他法、隻能選擇沉默，那樣便能激發楊小月對銀芽柳莊的好奇。楊小月闖入銀芽柳莊，你駱輕揚肯定會坐不住，屆時，我才能把握機會，從你口中套出真相。”
為了調查小月的身份，師傅真是處心積慮啊，駱輕揚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