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被當做笨蛋了——]
隨著沒有起伏的聲音舉起了雙手,黑虎君再用手輕輕拍了拍玲音的背後。
[雖然我認為不會有掉下去的可能,但姑且還是抱穩你妹妹知道了嗎?]
正如同騎士所言,玲音的腳和臀部都好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樣穩穩地被吸附在馬身上。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在其表麵滑動,但如果想要離開的話就能夠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力量。
影之馬就好像滑行一樣在地麵上疾馳。
由於基本沒有上下的振動,所以乘坐的感覺與其說是騎馬不如說是摩托,或者是在雪坡上滑行。
從在遠處圍觀醫院的群眾旁邊馳過,馬開始以比汽車還要快的速度在道路上奔馳。
掃過被超越的駕駛員的驚容,黑虎君歡快的唱起了歌。
[天空中滿月的下麵?是那個孩子的家,快點一起去吧?大家一起帶著零食?嗨謔嗨謔,真是開心?]
[一、一點都不開心!]
雖然不用擔心掉下去,但玲音還是因為這速度而感到了戰栗。
從時速四十公裏行駛的車子旁邊,黑馬以三倍以上的速度超了過去。已經不僅僅是噴氣式飛車這種程度了,迎麵而來的風打得人生疼。
[無論怎麼看都超速了吧!?拜托了請守法限速!]
對於玲音如同悲鳴的指責,黑虎君故意裝傻。
[我這又不是車。]
[不要說歪理!無論是馬還是汽車都要遵守交通法規!]
[雖然像馬但又不是真的馬。]
[無論是老虎還是蝦超速就是超速你這混蛋!]
由於太過恐怖聲音都開始走調了。
黑虎君低聲說了兩句。
[這已經是放慢速度了……那麼隻要不在公路上跑就行了吧?]
[……誒?]
馬方向一斜離開了道路。
穿過人行道,眼看著就要高速撞上旁邊的大樓。
[嗚哇呀!?]
玲音抱著香戀的腦袋,急忙閉上了眼睛。
重力的方向突然發生了變化。
[……!?]
沒有放慢速度的馬,在大樓的外牆上垂直奔跑。
玲音已經連悲鳴都發不出來了。
就好像要掉到天上去一樣的感覺中,大樓的屋頂不斷的接近過來。
呼吸停止的瞬間停止了上升,馬停在了屋頂上。
“……沒、沒事吧?”
除了心跳聲,還傳來了記錄者擔心的說話聲。
(……還、還以為……會死掉……)
勉強做出回答的玲音,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停不下來的冷汗。
以為香戀也會害怕而俯視,她卻恍惚的眯了眯眼,抬頭對著玲音露出微笑。
(啊……這家夥,最喜歡那些驚叫係的遊樂項目了……我就不行了……從以前開始每回被拉去遊樂園都會留下驚恐的回憶……)
記錄者打心底同情的說道。
“雖然剛被喚醒心靈創傷我也感到痛心……但接下來還要下去吧?”
[讓我下來!我用大樓的電梯就行了!]
黑虎君搖了搖頭。
[不行——磨磨蹭蹭的話會被Caravan的人追上的,就這樣出發。]
[你不是人。]
[說對了,我是老虎。沒關係的,接下來不過就是在大樓屋頂之間跳來跳去,偶爾會沿著大樓側麵跑而已。]
[不要————————!?]
無視玲音的悲鳴,影之馬跳向空中。
馬並沒有飛行能力。由於慣性向前運動同時,也開始了向下的自由落體運動。
不過在影子接觸到旁邊大樓的瞬間,就好像是被外牆吸住一樣玲音他們的身體被拉了過去。
在這使平衡感喪失的不自然運動中,玲音緊緊抱住妹妹。到底是想要保護妹妹,還是反而是玲音因為太過害怕而尋求慰藉,他自己也已經弄不清楚了。
馬橫著被吸附在牆壁上,飛快的奔馳著。
然後跑上在此之前的大樓的外壁,向上跑到屋頂,再跳到另一幢大樓的屋頂,就這樣不斷的奔跑前行。
[……電、電影特技也都沒有這麼誇張……!]
呼吸急促的玲音勉強說出了這些話。
這個時候,他在湛藍的天空中看到了奇怪的人影。
兩個年輕的黑發少女——
年長的少女兩手抱著年紀較輕的少女,用背上的像是蜻蜓的翅膀飛在空中。
[誒……!?]
玲音懷疑自己眼花了。
因為背光所以看不清臉,穿著無袖襯衫戴著領結,乍看起來給人秀美的感覺。
另一個被抱著的少女戴著兔耳朵頭飾,穿著香戀所上初中的校服。
騎士注意到了她們,停在了大樓的類似於陽台一樣的地方。
飛在空中的兩人朝著玲音他們滑翔過來。
“……糟糕!被盯上了……”
最後聽到的是記錄者焦急的呼喊。
沒有感覺到任何衝擊和聲響,玲音的意識就突然之間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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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沒有天花板的圖書館。
有著庫雷雅樣子的“記錄者”就在眼前。
穿著異國情調的低胸短袖罩衫和寬鬆的荷葉裙,本來就很細的腰身上纏著沒有什麼必要性的束腰。
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放在了那豐滿的乳溝,玲音側過了頭。
[……啊——,這個衣服……什麼來著?好像是海外的酒家裏的女服務員穿的……]
聽到玲音含糊的說辭,記錄者咯咯笑了起來。
[這是名為緊身連衣裙(dirndl)的我故鄉的名族服裝。並不是酒家裏的製服。不過——你倒是對服裝挺敏感的嘛?看起來應該有什麼理由的樣子。]
[理由……對不起。隻是內心欲望的反應罷了……]
對於玲音直率的回答,她眯起了眼睛。
[不對。是更加切實,更加深層的理由。你自己看起來都沒有發覺的樣子……你首先會去觀察對方的服飾,應該是由於這是“不用去看母親的臉也可以”的方法吧。]
——玲音心中一跳。
坐在圖書館椅子上的少女改變姿勢重新翹起二郎腿,談談的繼續剛才的話題。
[母親虐待你的時候的臉,你並不記得。你在那個時候,故意不去看她的臉。理由有很多。害怕,不想去看,不想將其印刻在記憶中,或者……已經看不見母親的臉了嗎?所以你會先去看對方的服飾。比起臉先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服飾上已經形成了習慣——正所謂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嘛。就算克服了心理創傷,這類習慣也很難改過來吧。]
玲音肩膀一顫。
她的話是不是正確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卻清楚的意識到了一點。
[你……不是“記錄者”。你是誰?]
有著庫雷雅樣子的“某人”,笑得令人討厭。
[你說的真奇怪。除了初次見麵,我和你開始交流到現在為止隻有幾個小時……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為什麼就斷定我是假的呢?]
[的確我們交情尚淺……但那家夥不會像你一樣說出這種踐踏他人內心的話。你……有什麼地方不一樣。無論外表和狀況模仿的多麼像,完全就感覺不對。]
這份想法接近確信。
對於記錄者這個石,玲音已經漸漸的越來越信賴。
雖然是近似於將自己和好友們卷入這種事態的元凶般的存在,但是少女的言行卻透著誠意以及無與倫比的溫柔。
現在,從眼前的“某人”身上卻一點也感覺不出來。隻能夠窺見像是無邪的將蟻穴挖出來而產生愉悅一樣的,站在高處俯視一切的殘虐性。
“某人”用庫雷雅的臉又笑了起來。這張臉就像是壞掉的人偶一樣,透著一股無機質的感覺。
[……失禮了。我小看你了。那麼我就露出真麵目吧——]
玲音的頭上一瞬間變成了星空。
抬頭仰望放出紅、藍、綠、黃各色光芒的滿天繁星,玲音感到頭暈目眩。知道的星座一個都沒有,光的顏色也使人不適。
腳下的木質地板也變成了沙漠,林立的巨大書架也都消失了,同時出現的是延伸到遠方的棱線參差的沙丘。
沒看見過的星空和望不見盡頭的沙漠——在這樣沒有現實感的地方,他愣愣的站在那兒。
就在玲音的注意力放在周圍風景的變化上的時候,眼前庫雷雅的身姿消失了,同時在原地出現了穿著長衣的可疑人影站在那裏。
由於兜帽把臉都遮住了,所以看不清表情。是男是女目前也分不清楚,在這之前連對方有沒有臉都值得懷疑。
讓人產生掀起兜帽的話裏麵隻有一片黑暗的聯想。
這個人輕輕拍了拍手,響起了咯咯的包含深意的笑聲。
[真虧你能夠識破。我和記錄者是老相識了,而且對於模仿也算是比較擅長,你這下真是打擊了我的自信。]
[這不是……夢吧。我——難道已經死了?]
仍然不知道對方是誰,玲音死死的瞪視著他。
這裏是死後的世界,對方是死神——這樣的想象閃過腦海。
腦海中沒有傳來記錄者的聲音令人在意,但另一方麵又感覺這是理所當然的。
玲音的意識現在離開了自身的肉體。這裏恐怕是記錄者的力量所不能到達的地方。
可疑人物發出了令人厭煩的笑聲。
[這裏並不是死後的世界,而是星詠的沙漠——不用擔心,你隻是昏過去而已。那個戴著兔耳朵的初中生,名叫翁居貴音的Caravan方的異能者,用特殊的思念波攻擊了你們。那是隻作用於精神的像是衝擊波一樣的東西,指向性很高但作用範圍狹窄,中招的人有七成的概率昏倒。]
說到這裏,這個人誇張的聳了聳肩。
[不過,即使貌似是屬於這個能力不太能起作用的那三成人。現在還帶著昏迷中的你和女王繼續逃跑。在空中飛著的——那是偷襲你們的希崎心彌的太太。受到貴音的委托,替不中用的丈夫來追你們的吧。]
連沒有詢問的事情都一起說了出來,他繼續嘲笑。
邊對他的樣子感到不舒服,玲音邊感到了安心。死了的話一切都完了,而且現在死了的話也會使香戀和庫雷雅產生罪惡感。
[那個戴著兔耳朵的女孩,穿著和香戀一樣的校服。難道是香戀的朋友?]
[正是如此。因為急於奪回你妹妹和你而使出了稍微粗暴的手段。她們即使沒有上麵的命令也會自己行動,行動很難預測這點真是有趣。話說——將昏迷的你招待到這裏,並不是為了引起你的敵意,而隻是想要確認一件事情。]
警戒著挖出自己幼年時心靈創傷的對方,玲音微微低下身。
戴著兜帽的人很做作的側過了頭。
[就在前幾天為止,你還是什麼特別的地方都沒有的普通人。這樣的你現在正在漸漸成為掌握著Caravan和普洛斯貝克特兩方勢力爭鬥的“鑰匙”的存在。那麼,關鍵人物的你究竟是傾向於哪一方呢?]
[……哪一方都不是。Caravan和普洛斯貝克特,我都不知道。在這樣的狀況下,當然不可能輕易決定幫哪一方吧。]
作為現實的問題,Caravan那一方有鐵舟和亞裏亞,普洛斯貝克特那一方有英太郎和姬想花。加入到其中一方的話,說不定就會和另一方的人敵對。
對於現在玲音來說,這是需要避免的事態。
[看起來是問法有點問題。你的想法應該更加單純。兩方的組織都有好的地方和壞的地方。更正確的說,兩方的組織都是不好的地方比較多。可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哪個組織更具有正當性……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最大的問題是,“從以前開始就單戀的最喜歡的少女”和“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究竟應該守護誰的心——怎麼樣,這樣的話就好懂了吧?]
對於這邊笑邊提出來的問題的內容,玲音不寒而栗。
[庫雷雅和……香戀……選誰?]
[對。文槻庫雷雅是Caravan的重要人物。月代香戀既是皇帝普洛斯貝克特的心腹,也是位列第二的“女王”。你選了其中一個的話就會失去另一個。你不選的話,她們就會不管你就打起來。關鍵的你的內心,是傾向於哪一個呢?]
玲音無法回答。
在猶豫選哪個之前,這個問題本身對於玲音來說就不可能存在。
[其實我的占卜,關於這一點也預測不出來。根據你的選擇占卜的結果應該會產生巨大的變化,果然是會選妹妹嗎?她沒有你好像就活不下去的樣子。可是文槻庫雷雅也一心隻想著救你而不顧自身危險,充滿了獻身精神……背叛這份思念一定很令人心痛吧。]
也不知有什麼高興的,他用愉快的聲音編織出殘酷的話語。
玲音瞪著他。
在被捉弄的這段時間裏,很自然的頭腦冷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我是不會被你誤導的。Caravan和普洛斯貝克特對我來說怎麼樣都行,和這些都沒有關係,珍惜家人和好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竟然問我應該選哪個……這種問題隻有當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會去考慮。在那之前盡力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兜帽男子沉默了。
貌似是在看著半空思索的樣子,但臉還是被擋著看不見。
[……也就是說,漫無計劃遇事再想辦法,是這樣嗎?]
[…………那個,說白了就是這樣。]
男子輕輕拍了拍手。
[好的。雖然不和我的口味,不過你有成為不確定因素的可能性。或是立馬被殺退場,或是迎合某一方保全自身,各種各樣的情況我都占卜過了,當然兩不相幫的情況也有考慮過……現在確認了你的想法之後,我在寶森占卜師古拉姆古拉姆之名下,預言你們的未來。你們——三人都會“死亡”。這個命運不會發生改變——跟你打賭也可以。]
玲音的耳朵聽到的,是這如同詛咒一般的話語。
對於這進行了不吉預言的可疑人物,玲音用險惡的視線注視著。
[……你究竟是什麼?讓我感到不安,然後再兜售壺什麼的嗎?]
其可疑的氛圍給人以類似新興宗教或是靈異商販的感覺。
恐怕其惡劣的性質也差不多,但在此之前麵前的這個人很明顯具有玲音所沒有的種類的知識。
[嗬嗬……很可惜我的生活並不需要金錢。我隻是“占星術師”。記錄者貌似用我的名字來騙人,所以少許引起了我的興趣就過來看一下。就如同剛才所說的,我和她是老相識了。]
聽到了這番話,玲音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你難道也是“石”的一種?所以才說是真正的“占星術師”——]
他咯咯笑了起來。
[很可惜不對。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在遙遠的過去,“記錄者”由於遇到了我的關係才想到了將同伴的複製品保存到寶盒的主意。我對她這樣說的,“應該保留下可能性的幼苗”。比如說如果Caravan暴走,將來變成了異能者蹂躪普通人並當作奴隸的世界的話——為了反抗留下戰力是有意義的。也就是鋤強扶弱的力量——這就是“瑪麗安的寶盒”。]
從這段話裏,玲音聽出了隱藏其中的欺瞞。
[……雖然聽起來好像都是正確的……但是啊,如果被幫助的弱小是一幫壞人的話,不就變成了混亂的種子嗎?]
[當然,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占星術師一下子就承認了。
[停滯不會產生進化。混亂會打破停滯。爭鬥的種子越多越好。思想的對立、權利的爭奪、領土紛爭、種族歧視、嫉妒和欲望、醜惡感情的碰撞——正因為有了這些壓迫要素,人類才會保有危機意識不斷摸索解決方案。連戰鬥的意思都沒有的笨蛋沒有活著的價值。即使是蟲子,也知道為了食物和繁殖而戰鬥。隻是安樂的活著的話,生命經過世代交替就會逐漸腐朽。然後慢慢的無法對應各種危機,最終滅亡。]
麵對這用平穩的語調說出的暴論,玲音啞然無聲。
占星術師像是來了興致似的張開雙臂。
[關於這一點,你們就很明智。因為本能理解了這一點,所以即使嘴上說著尋求和平但絕不會停下爭鬥。實際上,這是很重要的。很多戰爭就是從一時大意露出破綻開始的。如果想要避免被蹂躪的話,就一定要時刻保持著爭鬥心。不僅僅以人類為對手來說是這樣。比如收獲蔬菜和水果其實就是和植物之間的戰鬥。他們並不是為了被人食用而存在的,他們隻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後代而已。對於這樣的他們,人類隻是在榨取罷了。他們隻是基本沒有什麼反擊的手段,人類就誤解其為“恩惠”——麵對這些連武器都沒有辦法持有的對手也能夠笑著蹂躪,並笑著說“好吃”的人類的樣子,我每次看到都覺得背脊發涼。]
玲音臉頰抽搐。
[不,就算你突然說出這樣極端的例子——]
[當然,植物也不是完全沒有抵抗的。在受到你們榨取的同時依然伸展枝葉,生長,永不放棄的繼續生存。哎……本來他們就沒有選擇獲得智慧的道路,根本就不能完全認識到你們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也是這樣的吧?被無法認知的“什麼”榨取,而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你們爭鬥、競爭、一步一步向前邁進,終於連時間和空間的壁壘都能夠跨越的時候——可以認識到那個存在的一天總歸會到來也說不定。哎呀,即使能夠做到也是好幾萬年以後的事情了吧。]
聽他的說法,就好像他自己不是人類。
在和他的交談中,玲音突然察覺到了危機。
繼續沐浴在這狂言之中的話,就算是原本精神正常的人也會變得扭曲。在沒有被灌輸進奇怪的思想以前快點離開這裏吧。
[那個,您的高論下次有機會再說,我該回去準備晚飯了——]
麵對想要逃跑的玲音,可疑的占星術師露出了苦笑。
[我失禮了。前幾天因為一些事情而離開了這個世界,令我再一次認識到了人類的偉大。作為聽取我無聊的話的回禮,我送你一樣禮物。]
帶著兜帽的人伸出的手上,浮著黑色的圓球。
大小和棒球差不多,散發著漆黑的光澤。漂浮著的球體,表麵像是心跳一樣光澤流轉。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玲音後退了幾步。
[不、不用了,這種事情隻要情義到了就好……!]
[不用害怕。憑現在的你和記錄者的力量,在接下來的Caravan和普洛斯貝克特的戰鬥中,就好像無法抵抗的水果一樣隻能夠遭受蹂躪。無論你多麼的有戰鬥的意誌,沒有力量的話隻能夠被捕食。對方都受到過諸神的加護,你如果沒有相應的力量的話也太不公平了吧——同時也是為了讓我看的愉悅,也務必請你加把勁才行。]
[真心話說出來了!?]
就在玲音打算繼續拉開距離的時候,小小的球體在一瞬間就好像黑色的箭矢,筆直射向了他的胸膛。
並沒有從背後穿出,隻留下石子投到水裏一樣的波紋,這個“力量”就溶解到了玲音的體內。
[嗚哇……!?]
在驚訝的玲音的耳畔,響起了低語聲。
[……這小小禮物,可以稱為“星詠的加護”吧——那麼,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
就好像演戲一樣的行了一禮,可疑人物從眼前消失了。
周圍的沙漠和星空也都消失無蹤,玲音的視野再度轉暗。
然後他的意識,被召回了原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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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宿著貓頭鷹之石的鷹丸、寄宿著獅子之石的雪菜以及騎士和拳鬥士等人,將確保“女王”的任務交給他們時候,羽矢多壽宗在海濱的港灣區域待機。
周圍沒有人氣。近幾年,水門市的港灣正在實施大規模的改造。
今天在別的區域工程還在進行,但他們待機的地方附近卻是一片寂靜。
從通信球那兒聽完鷹丸的報告,羽矢多忍不住在車上雙手抱頭。
女王之石的宿主,是月代玲音的妹妹香戀——
雖然很想認為這是惡質的玩笑,但事實還是需要被當做事實接受下來。
在文槻醫院,她與和她在一起的哥哥玲音都被抓住了的樣子。
以自身做誘餌幫助他逃跑的庫雷雅心中一定很複雜吧,羽矢多並沒有去讀她的思考,用手指用力擠壓眼角。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他向同乘的部下們問道。
[……劍護,時緒。你們也再認真想想。我是因為放心不下鷹丸和雪菜他們,才答應幫皓月的……你們中的石的記憶並沒有覺醒。想要回到Caravan的話還能夠回去的,也可以在事態穩定以前找個地方藏起來。我沒有用自己的權限命令你們的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吧。]
本來現在的羽矢多連是不是能夠繼續給他們發工資都是個疑問。因為讚助商從Caravan換成了皓月。
駕駛座上的男子插嘴說道。
[羽矢多大人。隻要這幾位仍然是石的宿主,想要置身事外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我覺得恐怕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子是皓月的直屬部下。外表是一個偽裝成商務人士的二十歲剛出頭的青年,但卻藏不住不安穩的氛圍。
寄宿的石是“傀儡師”——和騎士同行的胖胖的人偶,就是由他的能力產生的。
雖然被女王寄宿著的“薔薇”荊棘破壞了,但還是起到了很好的煙霧彈的作用。
羽矢多透過後視鏡瞪著他。
[把我們卷進來的你們竟然還說的出“沒有選擇的餘地”這種話。和差不多是犯罪組織的你們不一樣,我們隻是單純的雇傭關係。我們又沒交換過酒盞,當然有選擇職業的自由。]
作為部下的青年,國代劍護猶豫著說道。
[我……和剛才說的一樣,放心不下雪菜他們。讓我繼續跟隨社長您吧。石的能力還不太清楚,不過光靠帕南左隆的能力就應該能派上用場。]
接著陣內時緒也迷迷糊糊的答道。
[話說,就算回到Caravan,感覺也會被隔離起來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實驗……而且吃飯也想在自己喜歡的時候吃自己喜歡的量……等狀況明朗了我會再考慮的。]
先不管耿直的劍護,時緒的分析令羽矢多露出了苦笑。
她的大飯量貌似是“擎斧的貴婦多朗姆格魯納”的異能者共通的特點。
過人的身材以及驚人的纖腰,真不到吃下去的東西都跑到身體的什麼地方去了,總之就是很費燃料。
時緒靠在座椅上一副很困的樣子,輕輕撫了撫因為緊張而身體僵硬的庫雷雅的頭發。
[……另外,我也擔心大小姐。]
庫雷雅像是感到吃驚而肩膀一顫。
而作為上司的羽矢多,對於她的言行也感到了意外。
劍護也在前麵的座位上感到不可思議的回過頭來。
[咦?時緒前輩,你和這個孩子很熟嗎?]
[嗯——……並不是這樣……把這樣的小孩都卷進來,稍微有點討厭。社長不也這麼覺得嗎?]
羽矢多也長長的吐了口氣,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對,說的是啊。這一點我同意。]
包括玲音和香戀在內,羽矢多覺得身為大人有責任保護好他們。
皓月不一定值得信任,這一點Caravan也一樣。
不僅僅是這樣,相比於把石的所有者當作棋子來利用的皓月,Caravan則有很大的可能性把他們當作實驗體以及監禁的對象。
作為幹部親人的庫雷雅應該會被特殊對待,但玲音和香戀的處境卻很危險。
更何況是被“女王”的石寄宿,可以說沒有任何不會被盯上的理由。
劍護側過頭。
[可是,那個城主的女孩的確是小孩子的樣子……但都已經是高中生了也不算小孩子了吧?這位大小姐看起來比前輩你更有成熟的感覺。]
時緒仔細的盯著庫雷雅來回看,忽然開口。
[……的確胸部差不多。劍護,好色。]
[…………誰說胸部啦。說的是氣質和舉止之類的……話說如果是這方麵的話雪菜就完全是平板……哦哇!?]
突然,吹過一陣將車子都吹得微微離地的巨風。
在這之後,黑馬在羽矢多等人坐著的車子正麵著陸。
由於向上吹起的風,馬的身體漂浮著緩緩下落,著地的樣子像是慢鏡頭播放一樣。
看到騎在上麵的布偶和少年少女,羽矢多飛快從車上下來。庫雷雅看到昏過去了的玲音和香戀臉色一變,但被時緒製止沒法從車上下來。
[騎士!剛才的風是你做的嗎?]
羽矢多高聲問道。
之前彙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對於這個騎士羽矢多擁有的“說書人”的能力不起作用。
理由很簡單,說書人的能力需要在某種程度上直接看到對方的樣子才能夠發動。
能夠讀出玻璃門對麵的對象的想法,但讀不出藏在石壁後對方的想法。
障礙物如果隻是假麵或者頭盔的話也沒有問題,但麵對全身都被布偶裝覆蓋的對象,這個能力就起不了作用了。
騎士是因為知道這個弱點才穿成這樣,還是單純的偶然,就連這一點也不知道。
黑虎君用手指向天空。
[不對不對,我是操控不了風的。羽矢多先生,上麵,危險。]
[嗯?]
抬頭看向上空的羽矢多,發現了空中飛著的兩個年輕女子。
戴著兔耳朵穿著校服的初中生,以及用雙手支撐著她的年輕女子,兩個人羽矢多都認識。
同時她們也看到了羽矢多,不知該如何應對而停在半空中。
[禦風使和貴音……!那幫人,連回避普通人目光的餘裕都沒有了的樣子。]
[嗯——。這一點我也沒資格說別人。]
沒有理會布偶添亂的話,羽矢多凝視空中。
擁有禦風使之名的希崎弓,是隸屬於Caravan文槻派的特殊異能者。繼承了被稱為青雲之息哈塔尼奧斯的神群的影響,而這樣的異能者隻有她一個人,這是十分罕見的情況。
不僅能夠使自己飛在空中,還能夠自由的操縱周圍的風,有時還能引起能夠掀翻車輛的巨風。一起飛著的翁居貴音也應該是被風的力量支撐著身體,極端來說哪怕弓把手鬆開也不會掉下去。
隻要願意,她就可以帶著複數的人員進行移動。
(明明是這樣現在卻隻有兩個人……也就是說這是個人的獨斷,並不是上層的指示。)
就像是印證羽矢多的推測一樣,兩人的心聲在腦海中響起。
“要救下香戀……!好像她哥哥也在一起!”
“嗚哇,羽矢多先生!?怎麼辦,正麵對決的話贏不了……”
看起來貴音好像是香戀同學。希崎弓是她請來幫忙的樣子,羽矢多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處理。
昏過去的玲音和香戀,是因為中了貴音的思念波吧。
騎士沒有什麼事是因為耐受性比較強,或者是因為布偶裝作為障礙物減少了威力,無論如何在貴音的攻擊沒有作用的現狀下是這邊比較有利。
對方現在在低空飛行擊墜她們也不是不可能——但都是年輕女性,下不了手。
羽矢多朝著空中喊道。
[貴音,希崎。你們都退下吧。這不是憑你們可以插手的事態。]
[咕……這麼有餘裕!區區羽矢多!]
黑色長發配上兔耳頭飾,隻看容姿很嬌媚的貴音,意外說話很凶。不過因為聲音很可愛所以一點都不可怕。
附帶說一下,羽矢多對於她的認識差不多就是[基本是笨蛋]這種程度。
[貴音,如果在這裏讓希崎受傷的話,會被她的老公記恨的哦?在皓月過來之前快點回去。那家夥和我不一樣,對女人小孩也不會手下留情。]
[囉嗦,蘿莉控!把香戀還過來,笨蛋!]
罵聲也是小學生級別的,主要是由於詞彙太少。
羽矢多歎了口氣。
[我說啊……這孩子寄宿著危險的石。現在還給你們的話,有樂原先生也會很高興的從你們手裏奪過去的。或者說想要逃到卡馬因那裏去嗎?那邊好像也有那邊的問題……暫時交給我吧。至少應該比你們那裏要安全。]
就在羽矢多還在進行說服的時候,騎士的馬上的香戀醒了過來。
遠眺了一會兒眼前廣闊的大海,她將視線移向了上空
,看見了貴音兩人的身姿。
[咦……?貴音在飛……?]
[香戀!……沒、沒事吧!現在就來救你……!]
聽到好友充滿幹勁的聲音,香戀斜過頭。
[救我……?你在說什麼啊?貴音,不好意思不要妨礙我。我要和老哥一起輔佐皇帝。隻要改變這個世界,我就可以一直和老哥在一起了——老哥也不用打工或者找工作,從早到晚都可以真正的一直在一起了。隻要這樣——就絕對不會把老哥讓給別的女人……]
上空的貴音慌了神。
[香、香戀!?等等,你究竟怎麼啦!?最喜歡你哥哥這一點太明顯早就知道了,但輔佐皇帝……你因為有點死腦筋所以誤會了也說不定,並不是說初中生就一定要成為中二病的啊!?]
察覺到貴音的困惑,羽矢多用力按著眉間。
玲音和香戀這對兄妹關係很好這點他也知道。可是,從她現在的言行上可以看出在此之上的意義。
雖然已經沒有讀心的必要了,但在觸碰到那黑暗渾濁的情念的瞬間,並非比喻的感到了頭痛。
(這、這兩人,是這種關係嗎……?不,哥哥的話應該……)
昏迷著的玲音的內心無法讀取。
這是說書人能力的限製。沒有意識的人,睡著的人的內心無法讀取,屍體的記憶也無法查看。
上空的貴音繼續喊道。
[香戀,你被騙了!普洛斯貝克特啊,是很壞的壞人——]
[什麼都不知道就別隨便亂說。貴音你是Caravan的人吧……這之後水門市會成為“戰場”,你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香戀用冰冷的視線看向空中。
說服的話語撞上了明確的拒絕形成的牆壁,聳立在她的麵前。
貴音因為不甘心而表情扭曲。
[……羽矢多!]
怒氣的矛頭,不管怎樣先指向了羽矢多。
為了從遷怒中保護好自己,羽矢多用一隻手擋住了臉。
貴音的兔耳朵——準確的說是那裏麵的觸角放出的思念波,從頭上襲向羽矢多。
同時希崎弓也操控著周圍的風,想要將羽矢多的身體抬起來。
高高舉起然後讓其落下,大部分人類僅僅隻要這樣就會喪失戰鬥力。希崎弓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很強力,但說到戰鬥,羽矢多壽宗沒有會敗給她們的道理。
[……別小看我啊,小姑娘們。]
從羽矢多的腳下,蔓延出“根”。
有著茶色堅硬樹皮的樹根,像植入土中一樣插進柏油路麵,將他的身體固定住。
就如同在大風中巍然不動的參天大樹。
就這樣,他舉起左手輕輕轉了轉。
然後從手延伸出來的藤條隨著旋轉,利用離心力做圓周運動形成了簡易的盾牌。
用這個盾牌阻擋住了思念波之後,羽矢多就像是揮出直拳移向用右手像空中放出一擊。
瞄準的是空中飛舞的希崎弓——的稍許旁邊。
從羽矢多的手上,產生的銳利樹枝和葉子形成了箭矢。
筆直射出的箭矢從希崎弓的身旁擦過,飛向了遠方。
貴音和希崎吞了口口水的。
[……剛才的是警告。下次就瞄準射了。]
羽矢多聲音低沉。
他的家族,從古時候就繼承了迷宮神群“纏繞著藤條的僧兵納修雷”的影響。
從手的表麵形成可以射出的植物箭矢,還可以生成並操縱藤條和樹枝的能力,本來的姓氏應該是“葉矢蔦”。不過在明治時期,本家和分家因為糾紛而分開,姓氏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異能者的數量很少,政治的影響力也很弱,但加入Caravan的時期比較早屬於老牌的家族。
羽矢多壽宗,是這個血脈中屬於首位的異能者。
如果本家的繼承者沒有在Caravan內部的政治鬥爭中失敗的話,他現在可能在權力的中樞也說不定,不過羽矢多本人對於這些事情沒有什麼興趣。
他認為隻要能夠保護好自己和周圍重要的人就可以了。
羽矢多的瞪視對於浮在半空的兩個女的產生了效果。
[貴音,希崎。空著手不好回去的話就幫忙帶個話。就帶給文槻先生吧。雖然普洛斯貝克特已經複活了,但行動方針還沒有定下來。這要看你們怎麼打算的了——就這些。沒有重複以前的必要。Caravan也和以前的Caravan不一樣了。]
文槻派的主人,“藍狐文槻”,是庫雷雅的伯父,同時也是文槻綜合醫院的院長。Caravan之中第一的穩健派,為人理性能夠進行交流。羽矢多對他評價很高。
在馬上看著困惑的兩人,香戀沉聲說道。
[貴音,雖然現在我還當你是朋友……不過如果你之後還是要妨礙我的話,就絕交。不要讓我下這種決斷。]
這是令羽矢多眉頭皺起的冰冷聲音。至少和平時的香戀比起來明顯氣氛不一樣。
貴音快哭出來了,接著咬緊嘴唇。
支撐著她的希崎弓在她耳邊低語。
[……貴音醬,還是暫時撤退吧……]
貴音狠狠的瞪著羽矢多。
[……給、給我記著!下次一定讓你哭都來不及!]
留下了現在的最低等的小弟都不會說的過時台詞,她被禦風使的弓抱著飛向了倉庫對麵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