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追上來?)
朝著文槻醫院行進的路上,玲音獨自一人感到疑惑。
差不多快到傍晚了。
記錄者對於這種情況也感到很意外,回答中充滿了猶疑。
“以獵犬的能力是不可能追丟的……是因為他是你的好友嗎?是他拒絕了繼續追蹤,還是那邊發生了什麼比追捕我們更加重要的事情……”
(可不可能是故意放長線釣大魚?等我到了醫院和庫雷雅彙合的時候——)
“可能性並不是完全沒有,但對方也沒有那麼閑。裁縫的變身,以看守或是說書人的能力可以看破。由於破鏡之城而覺醒的人越來越多,對於已經暴露身份的我們可能被延後應對。”
玲音已經可以看到目標的文槻醫院了。
那是水門市第一大醫院,同時也發揮著這一地區的醫療中樞的作用。
在其中的一角有著和公寓相同程度設備的特別病房裏,庫雷雅的母親過著住院生活,而庫雷雅自身也是從這裏出發去上學的。
去那裏的時候,不是通過大門而是通過有人看守的小門。
上初中的時候,玲音經常為了送身體不好的庫雷雅過來而進去過。
庫雷雅的母親雖然身體不能自由行動,但卻和女兒一樣是一個美女。偶爾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但性格很溫柔。
玲音對於自己的母親已經基本記不起來了。
雖然對於被掐脖子或是被毆打的這些行為本身都還記得,但那時的母親的臉卻回想不起來。
有因為痛苦而閉上眼睛的原因在,同時也因為在一定程度上努力想要忘記,作為結果真的漸漸忘記了。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反而是香戀一直被過去糾纏。
庫雷雅的母親因為不能自由行動所以上課展示或是運動會之類的都來不了,像這些和監護人有關的活動日,大多數時候都是玲音和庫雷雅一起渡過。
現在回想起來,一開始產生連帶感的契機說不定就是這種程度的事情。
回想著過去的記憶,玲音通過正門進入了的醫院內。
大門口排著等待客人的出租車,以一定的速率載著病人駛向馬路。
從玲音的背後開過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隊列的最末尾,一個客人從中走下來。
(……咦?剛才出租車中坐著的是……)
晃晃悠悠的妹妹香戀以不穩當的步伐從車內出來。她就是依靠石的能力變成香戀的樣子的庫雷雅。
接過找零隨意的塞進短褲的口袋裏,她朝著大門前行。
玲音鬆了口氣。
[庫雷雅!什麼啊,原來帶著叫出租車的錢的啊?怎麼了用了這麼長時間?]
邊跑過去邊喊道。
雖然很意外她和徒步走過來的自己基本同時到達,但可能是因為堵車之類的原因。
回過頭來的庫雷雅——樣子是香戀,她的眼神奇怪的有點呆滯。
雖然瞳孔中映出了玲音,但並沒有因為兩人沒事而高興的樣子。
走過來的玲音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在出租車中睡迷糊了嗎……?總之沒事就好。快點去你母親和伯父那兒吧……]
庫雷雅——不,“香戀”小聲說道。
[……哥哥……我……]
這時候,玲音終於皺起了眉頭。
[……誒……?喂、喂,庫雷雅……這種玩笑……]
一開始還以為是在開玩笑,但樣子很奇怪。
玲音從雙重意義上感到了渾身發冷。
庫雷雅已經回到這裏了嗎——
以及香戀發生了什麼……
[你……香戀?喂,真的是香戀嗎……?]
被緊緊握住肩膀,香戀依然目光呆滯,像是不住的咳嗽一樣呼吸急促。
[……哥哥……我……]
玲音仔細看了下她的情況。
她襯衫的一部分,粘著不自然的紅色。
[這是……血?……喂!香戀!?發生了什麼!?振作起來!]
抓住她纖細的肩膀,放聲大喊。
驚訝於發生了什麼事的病人和醫院的工作人員,開始注意到兩人。
看門的老人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你們怎麼了?受傷了嗎?]
[啊,不……對不……]
正當玲音想要回答的時候,香戀就像是倒下來一樣靠在了玲音身上。
搖搖晃晃的接住她,玲音朝著看門的老人說道。
[對、對不起。這是我妹妹。身體不太好……]
先不管是受傷還是生病,推測出她是來接受治療的,玲音抱住香戀的肩膀想要將她帶進醫院。
香戀的嘴唇靠近玲音的喉嚨旁,低聲耳語道。
[……我……殺人了……]
[……誒?你說什麼?]
還以為是聽錯了,玲音反問道。
香戀目光依然呆滯,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把人殺掉了……本來想逃的。因為那個人很奇怪……但是,我被追上了,還被抓住肩膀——很害怕想要抵抗。然後……那個人就死掉了。]
被變態纏上然後打倒了對方嗎——雖然不清楚狀況,但香蘭受到了驚嚇這一點毋庸置疑。
玲音咬緊牙齒,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
——妹妹在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不在她身邊。
這個事實令他感到沉重。
[總……總之,快進醫院吧。還要聯絡警察……]
被襲擊以後進行抵抗屬於正當防衛。襲擊初中女生的那種混蛋,怎麼樣被對待都不能算做防衛過當。
香戀緊緊靠在哥哥的懷裏——咯咯笑了起來。
[……我很厲害哦——從指尖有像針一樣細的東西長了出來……用它去刺對方,他就在眼前頭炸了開來死掉了。也沒怎麼被血濺到,真——的是……好爽快。]
[………………喂,香戀?]
玲音渾身戰栗。
突然陷入了這樣的錯覺,感覺雙手懷抱著的妹妹突然被換成了不是妹妹的別的存在。
腦海中的一角響起了記錄者沉痛的聲音。
“確認一下,玲音——這個女孩,可能……”
感到呼吸急促,玲音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喂,香戀……回答我。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哥哥我失蹤的“那一天”……你,在哪裏……?]
聽到這個問題以後——
香戀的笑容像石像一樣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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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看見了哥哥的背影的時候,正在從初中學校回家的路上。
在哥哥的身旁,總是跟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就在那裏。
豔麗的金發故意綁成玲音喜歡的馬尾,賣弄著符合男人們喜好的身材,一舉一動都在觀察著哥哥的反應,時不時的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進行肢體接觸,帶著做作的笑容想要籠絡哥哥的有著孽緣的女人——
香戀討厭她。
有事沒事會到香戀他們的家裏做飯,或是會為哥哥親手做便當裝作很親切的樣子,但香戀知道這都是為了吸引哥哥注意而作的算計。
香戀對待外人態度很好。麵對討厭的人也不會當麵辱罵,還能夠微笑麵對。
就是利用這一點,她——文槻庫雷雅厚臉皮的插進了玲音和香戀的生活中。
先不管小學的時候,到了初中、高中,隨著身體的成長,庫雷雅以她的美貌為武器開始露骨的勾引玲音。
在旁邊看著就能夠很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哥哥……被那種女人搶走,絕對不要——)
香戀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對庫雷雅產生了明確的敵意。
那個女人,和哥哥以及好友們歡笑著走在從學校歸來的路上。
哥哥玲音看起來很開心,他溫柔的視線投向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身上,這令香戀感到很難過。
她基本是反射性的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情。隻是,想要知道他們要去哪兒而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然後他們進入了紅街中華街一角的小型西點店。
(這裏是……)
這家店是香戀好友的家。既便宜又好吃在同學之間廣受好評,雖然來過好幾次但今天是實在沒法進去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裏麵說些什麼,但香戀並沒有離開這裏,而是躲到了另一家店屋簷下的陰影裏。
那裏看起來像是一家占卜店。
雖然感覺不到有人的氣息,但從昏暗的店內隨著微風傳出了線香的氣味。
哥哥和他的好友們吃著蛋糕的期間,香戀一直在那裏。
心跳劇烈。
本來應該無法直視的,但不知為何卻挪不開視線。
哥哥開心是好事。由於家務、學業以及打工,平時玲音很少有好好休閑的時間。近距離看著的香戀,一直希望他不要那麼勤勉。
不過,他的休息時間有庫雷雅伴隨左右這點令她感到不快。
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了以後,突然在耳邊傳來的說話聲。
“雖說越是純粹的事物越是容易渾濁……但你的渾濁方式還真是可愛啊?”
由於這咯咯的類似嘲笑的聲音,香戀嚇了一跳。
聽不出來是男的還是女的聲音,甚至感覺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聲音都令人懷疑的不可思議的聲音。
香戀急忙轉過身去,還以為無人的店內,浮現出了戴著兜頭帽的身影。
正麵放著像是圓形的水晶球一樣的東西,或者也可能是鏡子。
細節部分沒有辦法確認,這時候香戀的意識有些模糊。
好像聽到了外麵爆炸的聲音,但即使是從外部傳來的刺激,也都像是發生在遙遠世界中一樣缺乏實感。
過了一會兒之後,香戀突然回過神來。
[……啊……對、對不起!我並不是客人……]
“你的確不是客人。反而我才應該是來到這個世界訪客吧?我才是想要受到款待。”
笑著說著奇怪話語的聲音,有著女性聲音的清麗。
“艾斯哈爾大人,皓月的部下打開了盒子。空中出現了月亮樣子的裏格爾多利庫。”
“啊啊,是莫尼卡啊。雖然血統已經很淡薄了,但那個孩子和記錄者一樣,姑且也和瑪麗安以及斯托拉達有血緣關係。打開盒子所需要的力量還殘留著的樣子。這樣——就能夠看到有意思的東西了。”
聲音中體現著其內心的歡樂,但香戀反而覺得恐懼。
店內的人影一動不動。人影怎麼看都隻有一個人,但卻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
接著又響起了嘲笑似的聲音。
“月代香戀。你的願望很容易理解。想要一直待在最接近哥哥的地方。想要獨占他。不想被別人搶走——這份感情世人貌似稱之為戀情哦?你的名字中也包含著這個字,你知道嗎?”
[我的名字……?]
香戀並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
比起被愚弄而憤怒,她更感到了恐懼。
想要逃離這家店的香戀,在走到外麵道路上的時候看到了浮在蒼天上的巨大滿月。
然後從香戀的視線死角,飄出了一個白色的小光球,進入了她的體內。
那個聲音少許提高了音調。
“……哦呀?你的石……原來如此,你抽中了的樣子。
她的意識在這裏就中斷了,然後在兩小時後——
月代香戀在哥哥的臥室中醒來,不被人知道曾經失蹤過的成為了石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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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天我看見哥哥了——]
香戀的聲音有點恍惚。
玲音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
[你……不是不在失蹤者的名單裏麵嗎……]
[因為我很快就醒過來了——還以為是無意識中回到了家裏。不過老哥你一個禮拜都沒有回來……]
在玲音的腦海中,記錄者不停的發出警告。
“玲音,快離開!她由於受到石的影響現在很不穩定。如果暴走的話你也會很危險。”
(怎麼可能這麼做!正因為是這種情況更不可能離開了吧!)
現在的香戀正因為有了哥哥的支撐才勉強能夠保持自我的樣子。
如果這時候玲音甩開她的話,恐怕事態會急轉直下。
“反正遲早都會那樣的。看起來是被麻煩的石附身了的樣子——”
繼看門的老人之後,意識到異常的幾個工作人員也趕了過來。
[急診病人嗎?如果這樣的話不必先去前台,直接去診療室——]
[讓一下!馬上就有擔架過來的!]
靠近過來的一個年輕醫護人員為了確認狀況想要將鈴音和香戀分開。感受到有些粗暴的動作,香戀眯起了眼睛。
“……糟糕!”
在記錄者做出警告的同時,玲音用盡全力將靠近過來的工作人員推了出去。
青年屁股著地,一瞬之後,銳利的正貫穿了他的腦袋剛才所在的位置。
和冰一樣質感的針,是從香戀的肩膀處延伸出來,大概有大拇指粗細。馬上就不留一點痕跡的消失了,但周圍還是響起了嘈雜的悲鳴聲。
“這個能力……是『薔薇』。從身體的任意部位延伸出高殺傷力的針,還可以使被針紮到的地方發生爆炸。普通人被紮到頭或是軀幹的話必死無疑。”
(真是凶險的能力!為什麼要留下這種能力啊!?)
背上布滿冷汗,玲音安撫著香戀。
[冷靜下來,香戀!這些人不是敵人,而且你不是為了看病才過來的嗎?有沒有受傷……]
[……看病?不是的……?]
香戀用臉頰摩擦玲音的肩膀。
[……我是來找庫雷雅有話要說。要她不要再接近老哥你了……不然的話,老哥你一定會被那個人搶走的……我討厭這樣。我終於意識到了……隻要哥哥在我的身邊,我就……我就……]
[喂、喂?香戀……?]
更用力的抱住。
對著因為麵前的突發狀況而臉頰抽搐的玲音,記錄者小聲問道。
“……你啊,是不是弄錯了樹旗的方式?”
(別說樹旗什麼的!話說,她本來就不是會說這些話的人啊!一直都說我笨蛋老哥、囉嗦、惡心、變態之類……!)
“這隻是反抗期的小孩為了隱藏羞澀,或者是由於嫉妒吧……話說你失蹤回來以後的一段時間不是都一直粘著你的嗎。總之,恐怕現在她正由於石的影響而處於錯亂狀態。本來覺醒後的一段時間就很不安定。你的好友們也是這樣,即使看起來很快就習慣了,但也會表現出不能進行理性的判斷,或是比平時更加容易情緒激動等現象。這就類似於精神麵對於石的抗體反應。”
(就像是感冒的時候,明明因為發燒而精神恍惚卻反而異常亢奮一樣嗎……?說起來這家夥感冒的時候特別容易寂寞……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香戀並沒有受傷的樣子。總之現在讓她和庫雷雅見麵隻會起到反效果,另外玲音也不知道庫雷雅究竟有沒有回來。
“在引起騷動前趕快帶著她離開這裏吧。醫生也不會有什麼好辦法,而且這裏恐怕——也是和Caravan也關係的醫院吧。工作人員們也都沒有陷入恐慌,反而都很冷靜。如果被誤解為是要襲擊這裏就麻煩了。”
(饒了我吧!怎麼可能讓香戀都卷進這種事情裏來!)
玲音抱著妹妹,想要離開剛剛才進來的醫院。
但是在他的麵前,一個圓滾滾的黑影擋住了去路。
比玲音高兩個頭的位置有著很福相的中年男子的笑臉。
雖然體型容易被當成是相撲選手,但卻穿著商務風的西褲和襯衫,除了體型以外沒有引人注意的要素。
他明顯是故意阻擋在玲音和香戀麵前。不僅沒有讓開路的意思,更是兩臂張開,漸漸逼近。
玲音還來不及阻止,香戀就從手腕這裏伸出了和之前一樣的針。
[笨蛋!所以說這種事情……!]
想要盡力錯開香戀手腕的方向,但來不及。
預感到爆炸式的血肉橫飛,玲音不禁閉上了眼睛。
可是緊接著——
發出了氣球爆炸的聲音,隨著閃光周圍布滿了白煙。
“人偶……傀儡師!?是能夠自由操控由石的力量產生的人偶的能力。操控者恐怕是在離這裏有些距離的地方——”
記錄者提醒道。
被煙塵包圍的玲音,為了保護妹妹在她幾步前蹲了下來。
(喂!石的能力不是不能作用在離開自己的物體上的嗎!?)
“我不是說過有辦法可以進行長距離的遠程攻擊的嗎。和將軍能夠操控他人是一個原理。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放入對象的內部,效果能夠持續從幾個小時到某些情況下的幾個星期的石也是存在的。比如弓箭手的箭矢——用自己的頭發作為箭芯發射出去的話,射程能夠達到幾千米,威力堪比狙擊槍。傀儡師的話,在用能力形成的人偶頭上滴上一滴自己的血,就能夠操縱這個人偶三天的時間。”
聽著周圍和醫院有關的人發出的悲鳴和怒吼,玲音咬緊了牙關。
(真是的,你們為什麼要留下這麼麻煩的能力啊!?)
“抱歉……關於這一點我無話可以辯解。”
玲音用身體護住妹妹,戒備著四周。
遮蔽視線的白煙依然很濃。
乘著煙霧的掩護,什麼人正在靠近這裏。
膝蓋著地朝向有人接近的方向,玲音在白煙中瞪大了眼睛。
浮現出黑色的巨大身影,由於對方那巨大的身軀不僅縮了縮身子。
冰冷的像是在審視獵物的沒有感情的眼神——
像是在主張自身健壯的圓滾滾的四肢——
悠然舉起的一隻手釋放出如同鐵錘一般的威壓,他從白煙中靠近過來。
站在那裏的是——
[呀謔,初次見麵,你好——]
[……………………黑虎君?]
由於其模仿黑色老虎的樣子而就直接這樣被命名的紅街中華街的吉祥物,作為吉祥物知名度還算可以的肉食係珍獸,現在正悠然的站在那裏。
蝦尾左右搖擺,他朝著玲音他們舉起了可愛的肉球。
玲音沒有反應過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來迎接你的,不是接人的狼而是接人的老虎。我來帶你去普洛斯貝克特大人那裏哦。]
麵對著麵前全力賣萌的珍獸,香戀用冰冷的視線注視著。
[……人手,不夠嗎?]
黑虎君非常自然的就接過了話題。
[嗯嗯,連老虎的手都需要的狀況啊。在這之前,這裏是Caravan文槻派的據點,長時間停留在這兒的話會有恐怖的人出現。為了安全請先和我一起走吧。]
眼前的吉祥物伸出了手,玲音也終於回過神來。
雖然穿著怪異,但裏麵的人一定是石的所有者沒錯。
[你是將軍的同夥吧?香戀和我都不會加入你們的。不好意思能夠不要在找我們了嗎。]
玩偶好像想歪一下頭,但整個身體都斜了過來。
[……真的嗎?不過將軍有話傳給老哥你哦。“裁縫被抓住了”的說。和說書人在半路上遇到運氣還真差。]
聽完了這些,玲音的臉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庫雷雅……被抓住了……!?)
“說書人就在那附近嗎……!能夠讀出看見的對方心理的能力。對於他和看守,裁縫的變身是沒用的——”
朝著不知如何是好的玲音布偶繼續說道。
[說是如果你來的話就不會加害裁縫。不來的話會怎麼樣也沒有說,但皓月可是人稱比老虎還要可怕哦?幾年前,有個以為她隻是個普通女孩而無謀的想要求愛的笨蛋,第二天他全身內髒都沒有,血液被抽幹,就這樣被倒吊著——說起哪一點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這事情根本就沒有立案這一點了。]
歡樂的說著危險的內容,黑虎君像貓一樣用前爪摩擦臉頰。
玲音表情僵硬。雖然已經感覺到對方不是普通人,但聽了這些以後,關於對這樣少女施加頭槌的自己的未來,是需要少許認真的思索一下了。
即使如此在庫雷雅已經被抓做人質的現狀下,對於他來所能夠選擇的選項隻剩下一個了。
[……我知道了。我和你走。所以就放過香戀吧。她真的很這些事沒關係……]
黑虎君身體前傾。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的主要目的是這個女孩,你隻是順便的哦?]
玲音回過頭來看向香戀。妹妹還是以冰冷的視線朝向那個可疑的玩偶。
[這個孩子身上寄宿了特別重要的石,所以必須盡快確保。在這附近的“薔薇”在之前就直接趕過去了,但那個人不僅沒有記憶還是個不知道禮貌的粗暴的人,想要用武力搶人而做出了無禮的舉動……所以現在就派了充滿騎士精神的我來迎接。]
玩偶自得的挺了挺胸。
玲音聽完之後感到了困惑。
[嗯……?誒?不對,那個“薔薇”的石不是在香戀的體內嗎……?]
玲音在此之前,已經看過了她能力的發動。
[嗯。薔薇的宿主死了,所以轉移到了在旁邊的那個孩子的體內。一個人被幾個石寄宿容易產生混亂以及情緒不安定,所以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對不對,在這之前就很奇怪吧。因為香戀是用“薔薇”的能力將襲擊的那家夥幹掉的話……]
記錄者咋下了舌頭。
“玲音,抱歉——是我誤會了。如果襲擊她的是薔薇的話,那麼她一開始被寄宿的石恐怕是……”
黑虎君在香戀的麵前跪下。
邊驚訝於不像是玩偶的關節可動範圍,玲音將香戀藏在背後。
[——就是這樣,“女王”……我們需要您的力量。請您和我們一起走吧。]
配合著黑虎君謙恭的態度,記錄者沉痛的咂了下舌。
(很麻煩的石嗎?從名字看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是啊。女王——可以使用接觸到對象的石的能力,僅在接觸的期間可以使用。但是,本來的作用是增強。也就是說基本所有的石,都能夠通過得到女王的幫助來爆發性的增強威力。比如說弓箭手的箭矢能夠獲得和戰車炮匹敵的力量,城主的破鏡之城能夠得到鋼鐵以上的防禦力。如果隻是本人的話基本沒什麼用,但和別的石配合的話就能夠發揮出令人驚懼的威力。”
(所以說為什麼留下的都是這麼危險的東西啊!?)
這個石對普洛斯貝克特他們來說有多重要,即使是對這些事情都不太了解的玲音都可以很容易的想象到。
(偏偏是香戀被這樣的石……可惡!對於對方來說是無論如何都像想要拉入夥吧。話說……明明已經有“皇帝”了還有“女王”不覺得很奇怪嗎?至少也應該是皇後或是公主之類的……)
對於玲音的疑問,記錄者歎了口氣模糊的說道。
“……並不是皇帝的戀人或是親人……反而怎麼說呢……原來的人物的性格,正是可以稱之為女王大人。”
(……這樣的啊。)
玲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時候,從正門有一輛麵包車從白煙中衝了出來。
車門的玻璃都被破壞,碎片向周圍飛散。
麵對這突然的變故黑虎君擋到了玲音兩人的身前,用巨大的身軀作為盾牌阻擋碎片。
衝進來的車停在了通往走廊的入口擋住了去路,身穿防彈服和全覆式頭盔的好像特種部隊一樣的男人們從車子上下來。
由於衝擊引起的風而使得白煙消散,他們立即朝著玲音等人衝了過來。
黑虎君用身體庇護著玲音和香戀。然後從地上上湧起了“什麼”將兩人一隻的身體頂了起來。
漆黑的四肢,很少有機會親眼見到,但無論是誰都能夠一眼看出來那是什麼的大型動物站在那裏。
[馬、馬啊!?]
長長的身軀長長的腿,長長的脖子長長的臉。
看起來就是一匹黑馬,但身上一根毛都沒有。黑色的像是毛發一樣的東西就如同雕塑一樣,隻是像是那麼回事似的浮於表麵。
即使如此馬本身的躍動感卻完美的表現了出來,眼神也意外的很柔和。
“這個玩偶是騎士!能夠將自己的影子變成馬的樣子進行騎乘的能力。因為有奇異的行動力,所以在行動中說話可能會咬到舌頭。”
(怎麼什麼樣的都有啊……!)
沒有說話的餘裕,玲音在馬上抱緊了香戀。
武裝男子們,各自手上都拿著槍啊小刀啊或是電擊棒之類的東西。
可是從槍口並沒有響起火藥爆炸的聲音。隨著令人不注意的很輕的響聲,馬的身體被幾根針紮中。
這些很快就從身上掉下來,馬與其說是奔馳不如說是滑行著閃避開。
[Caravan特製的氣壓式麻醉槍。我的話被打中也達不到身體所以沒關係,你們就要注意一點了。]
[不,就算注意也沒用吧!話說本來就不要把我們卷進來!那幫人反正也是追著你過來的吧!?]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而且那都是些連警告都沒有就開槍的人哦?隻有你們的話肯定馬上就被抓起來,之後就是拷問或者人體實驗之類的了。那些人是在Caravan中思想也比較那個的有樂原先生的私兵。]
從玩偶的口中傳來了玲音不知道的人名。
馬靈活的閃避著攻擊,玩弄著包圍的那些人。速度本身就很快,但更重要的是其能夠做出真正的馬不可能做到的緊急加速和轉身,甚至是沒有助跑的跳躍,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樣完全沒有規律。
[你難道說……在石覺醒之前就和叫做Caravan的組織有關係嗎?]
[答對了。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了解其內幕哦?]
騎士操縱的馬,雖然像是在玩弄襲擊者一樣躲避著攻擊,但還是逃不出去。
出入口和通向醫院深處的道路都被重兵把守,防守人員都雙手有鞭子狀武器。
並不是手握著的那種鞭子,而是從手腕開始延伸出來的。其黑色的光澤有點類似於金屬,釋放出令人不快的威壓感。
想要完全避開包圍網從這裏飛躍出去,對於騎士來說很困難吧。而且現在玲音和香戀也騎在馬上。和穿著玩偶裝而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減傷的黑虎君不同,肉身狀態的玲音和香戀即使是受到輕度攻擊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不過,騎士並不是什麼辦法都沒有隻是四處亂逃而已。
[……呀。來了來了。特意還換了套衣服真是幹勁十足啊。]
入口附近的包圍網發生了混亂。
將視線移過去,可以看見奇妙的三人組。
一個是戴著拳擊手套的美貌的少女——另一個則是像是應該待在辦公室的穿著製服的身材嬌小的少女。最後一個,是穿著西服的體型偏瘦的普通中年男子。
拳擊手風格的少女穿著露臍緊身運動上衣和短褲,像是不知道從那個運動俱樂部剛出來的引人注目的打扮。
之後的兩人雖然看起來像是上班族,但就看見這種狀況任然麵不改色的走過來這點來看,也應該不是普通人。
製服裝的少女,兩手的指甲像猛獸一樣纖長尖銳,釋放出淡淡的光澤。
在玲音啞然的注目下,兩個少女像疾風一樣衝了過來。
一個是用戴著的拳套,另一個使用銳利的爪子,無言的襲向了戴著全副式頭盔的部隊。
應對闖入者而有所行動的敵人瞬間就有兩人被抽飛了。
被潛入懷中施以上勾拳的男子與天花板進行了激烈的碰撞之後就掉在地上不動了。
另一邊遭到爪子斬擊的男子被橫向抽飛,從防彈背心的裂縫中有鮮血滲出,倒在了地上。
麵對這一擊必殺的速攻,聚集著的敵兵都變了臉色。
雖然年紀比玲音大但還是年輕少女的兩人的戰鬥身姿,令玲音不禁臉頰抽搐。
[好、好強……!?]
“那是拳鬥士和獅子。兩個都是近戰用的能力,前者特別強化了打擊能力,以及對於格鬥戰來說非常重要的反應速度和瞬間暴發力。後者是能夠使人獲得如同獅子一般的身體能力的石,速度、耐力和嗅覺比不上獵犬,但比獵犬更有力量更健壯,爪子也更鋒利。獅子的宿主原來就是有著銳利爪子的異能者吧。由於能力的相乘效果明顯威力得到了大幅增強——”
雖然記錄者在一邊進行著冷靜的分析,但玲音除了呆呆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
麵對這次奇襲,敵人終於開始重整態勢。
前衛邊保持距離邊用鞭子進行牽製,後方也開始用氣壓槍進行支援射擊。
可是在這兩個少女那脫離常識的運動能力麵前,這些攻擊都是行不通的。不用說繼續追擊騎士了,他們現在自己都被壓著打。
就如同預先設計好的武打場麵一樣恰好躲過攻擊並進行正確反擊的兩人的動作,玲音眼睛都看直了。
另一方麵和奮戰的兩人不同,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在入口處站著不動。
[……那個大叔呢?是指揮官嗎?]
對於玲音的提問,基本進入觀眾模式的黑虎君搖了搖頭。
[不是,他是“貓頭鷹”。是他快速的將那兩人運過來的。不過戰鬥能力比較微妙,這種時候就隻能在旁邊看著。鳥類的貓頭鷹是狩獵的好手,從這一點來看有點名不副實。]
記錄者這時候低聲說道。
“貓頭鷹嗎。的確不是很強,但也是很方便的能力。能力是在空中飛行以及夜視,聽覺也很好——能夠快速的察覺異狀、把握現狀的能力意外的不能小看。算是前線的眼睛吧。”
將記錄者的補充印刻在記憶中,玲音繼續凝視戰況。
拳鬥士強力的右勾拳在男子的頭側炸裂,頭盔粉碎。中招的目標就這樣被水平抽飛,與離開段距離的牆壁激烈碰撞之後四肢下垂。
連對這威力感到驚恐的時間都沒有,背後獅子的爪子就又撕裂了一個人,Caravan方的人員進一步減少。
躲開他們揮舞的鐵一般的鞭子,斬斷他們手中的刀刃,將槍連同手一起破壞。
由於這過於壓倒性的展開,男人們終於認識到了實力的差距。
[撤、撤退!暫時撤退!]
負傷的同伴就這樣放在那裏,也許是因為這裏就是醫院吧,不管怎樣連回收同伴的餘裕他們都沒有的樣子。
[——再稍微陪我習慣一下用拳頭戰鬥吧。]
說完後拳鬥士將拳頭放在臉旁邊擺好姿勢,然後按閃電形的路線突進。
氣壓槍發出的麻醉針僅靠華麗的步伐就完美的閃過,她用回轉加速過的直拳嵌進了逃跑中的敵人的防彈背心中。
被抽飛的男子將背後的同伴都卷了進來,落到了前台的對麵。
另一方的獅子也襲向了接下來的獵物,用爪子深深挖入逃跑者的對手的背後,然後傲然踩著倒下的對手。
她用蔑視的眼光睥睨剩下的敵人,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麵對這壓倒性的戰鬥身姿,即使沒有直接對峙玲音也感到了戰栗。
[……黑虎君。那些人,好可怕……]
聽到玲音不禁說出的心裏話,騎士咯咯笑了出來。
[同感。但是拳鬥士小姐你難道不認識嗎?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
玲音側過頭。
[電視?因為家務和打工,沒什麼時間看電視……運動員嗎?]
[隻有頭一個字說對了(日文)。她是主持人的清家翼小姐。這一次的失蹤者中最有名的一個。]
[……嗚啊。]
玲音不禁發出了驚歎。名字的話就算是他也知道,但至少不認為會是和格鬥有關係的人。
(普通的主持人被石寄宿了以後也能夠變成那樣嗎……?)
記錄者一副深諳內情的樣子作出肯定。
“石中不僅包含了能力和記憶,當時異能者的經驗和努力的成果也蘊含其中。在和Caravan的戰鬥中鍛煉出的力量,凡人即使人再多也是無法抵擋的。”
(原來如此……姑且再確認一下,我真的沒有那種能力嗎?)
“……抱歉。我不是戰鬥係的。話說本來適合戰鬥的能力本身就不多。這主要是因為普洛斯貝克特太過規格外,他一個人就能夠把敵人都解決掉——”
這個名字差不多也聽習慣了,但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持有怎樣的能力,這些玲音都還不清楚。
在臂彎中,香戀炙熱的吐息。
[……哥哥……喜歡……]
[……香戀小姐?你清楚現在的狀況嗎……?]
消魂的閉上眼睛,她用臉頰摩擦著玲音的鎖骨附近。
被一個以上的石寄宿的話情緒會變得不安定——麵對如同騎士所言的實例,玲音再度感到了不知所措。
(香戀也是——能夠恢複原狀嗎?)
“可以的。隻要找到裏格爾多利庫的本體,讓其回到瑪麗安的寶盒中的話,就能夠將石從宿主身上安全的取出。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夠幫忙搜索。”
不僅是妹妹還有好友們也是這樣的現狀下,玲音沒有拒絕的選項。
戴著全覆式頭盔的部隊隊形基本奔潰,騎士讓馬移向入口。
拳鬥士和獅子依然追擊著敵人,但這是為了防止對手的反攻,並不是為了全殲敵人。
靠近過來的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朝黑虎君揮了揮手。
[貓頭鷹先生,我接到了女王陛下和她哥哥了。]
貓頭鷹男看了看玲音和香戀後點了點頭。
[做得好。就這樣帶到社長那裏去吧。防止追蹤的事就交給那兩人。這之後再轉為佯動,而我則為了防止這些瘋丫頭亂來,會好好看著她們的。]
[OK。貓頭鷹先生你真是適合中間管理層的職務啊?]
身材偏瘦的男子臉頰抽搐一樣的笑了笑。
[哎……一直幹的就是這樣的活兒啊。你也挺適合這套玩偶裝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