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5章 在少年周圍變化的世界(3 / 3)

羽矢多放鬆了身體,從手腳蔓延出的植物也漸漸返回體內。

——突然響起的槍聲,就是緊接著這之後的事情。

乓,火藥爆炸的聲音傳的很遠,飛在空中的希崎弓的身體不自然的晃了晃。

然後她抱著貴音,慢慢的朝著倉庫對麵的河流降下。

傳來了落水聲。

從什麼都沒有的空中移開視線,羽矢多慌忙觀察四周。

部下的時緒和劍護當然沒有拿著槍械。

皓月的部下傀儡師,現在也坐在駕駛座上手握方向盤。

(是誰!?狙擊的家夥一定就在附近……!)

羽矢多視野的一角——

離著有段距離的地方,站著一個手持古舊毛瑟槍擺著射擊姿勢的穿著袈裟的年輕僧侶。

他的背後是皓月以及她的部下們,還有應該是覺醒了“石”的記憶和意誌的數十人集合在那裏。

年齡和性別不盡相同,有穿著便服的又穿著西裝的,甚至還有穿著警服和消防服的混在裏麵。

先前,羽矢多遇到過的弓箭手和獵犬並不在中間。是被派去執行吸引Caravan注意力的佯攻行動,還是被皓月授予了別的任務——羽矢多想要讀取皓月的想法,但她躲在了眾人的後麵。

將流入腦海的其他人的大量思考當作雜音,羽矢多首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站在最前線的年輕僧侶的身上。

(那個和尚是……“槍士”嗎!)

和“弓箭手”一樣都是遠距離精密射擊的能力,不過弓箭手射出的是類似於魔法的沒有實體的箭矢,而槍士則是將自己接觸到的物質當作子彈直線射出。

沒有一定是真正槍械子彈的必要,普通的小石子和磚瓦當然也可以,甚至是水和電對於他來說也是子彈的一種。

如果沒有當作子彈的東西的話就無法戰鬥,從這一點上來說,比弓箭手更依靠補給。

邊讀著他的內心,羽矢多邊向騎士的黑虎君搭話。

[……看起來“藥師”也加入了的樣子。槍士射出的是藥師合成的麻醉藥。把香戀醬和玲音放在這裏,你去回收掉下來的那兩人吧。我記得……你的馬在水上也能跑吧?]

黑虎君朝著他敬了一禮。

[報告,基本上是水陸兩棲的。但潛水就做不到了。]

[好,劍護、時緒。你們都很擅長遊泳吧。作為護衛也跟上去吧。]

兩個部下點了點頭向著騎士集中過去。

騎士將香戀和玲音從馬上放了下來,然後劍護和時緒騎了上去,接著就朝著倉庫對麵疾馳而去。

雖然是從高處落下,但由於是掉到河裏所以沒事的可能性很高。被麻醉的也隻有弓,現在貴音肯定拚命扶著她在水裏撲騰吧。

命令槍士擊落逃跑的對象的,一定是皓月吧。

(我雖然是有點太天真……但那家夥也太會製造敵人了。沒有人在旁邊限製一下的話就太危險。)

雖然不是很樂意,但羽矢多漸漸的定下了自己的職責就是這個。

將仍然昏迷著的玲音身體放在地上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香戀抬頭看向羽矢多。

[……貴音和羽矢多叔叔原來認識,我第一次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和貴音是朋友——朋友被擊中你倒是挺冷靜?]

香戀用女王的眼神進行了回應。

[在槍士配合藥師麻醉彈的組合下沒有死過人。貴音如果不吃點苦頭是不會放棄的——如果這樣她能夠離開這個城市的話,也就值得了。]

羽矢多肩膀垮了下。

[香戀醬和那家夥是上了初中後才認識的嗎?]

[是上初二的時候。換班級的時候分到了一個班——]

也就是說,成為朋友也就一年多一點。

[……你還不是很了解那個丫頭。翁居貴音的不知道放棄——可是很有名的。稍微受點傷,隻會讓她變成受傷的老虎一樣。]

羽矢多和她的關係絕對說不上好。反而因為妨礙都工作而驅逐過她好幾次,因為這樣所以才被她這麼討厭。

預感到這之後的事態會變的更加令人頭痛,羽矢多將視線移向了困惑著的庫雷雅。

看到昏迷的玲音和給他做膝枕的香戀,就算不用讀心也能夠知道她內心的動搖。

畏畏縮縮的想要靠近,卻被香戀凶狠的視線所阻擋。

[庫雷雅小姐。請不要接近老哥。]

[啊……那個……香戀醬……可是,皓月小姐盯上了玲音……]

慌張的已經語無倫次的庫雷雅,滿臉通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看起來對玲音有好感的樣子。混亂的思考都快變的有毒了。

(為什麼香戀醬會——)

(玲音,難道也是……?)

(不、不過兄妹怎麼能……!)

(話說一直住在一個屋簷下,說不定已經接過吻或是其他各種各樣的……!?)

(玲音!別一副悠閑的樣子睡著,快點起來啊……)

羽矢多即使讀著她的內心也隻有混亂傳了過來。

(先不管年輕人的戀愛糾紛,比較重要的是寄宿在香戀醬身上的“女王”。根據玲音寄宿著的石,說不定以後就要一起戰鬥了……)

不太想把他們卷進來。不過事情都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羽矢多也沒有那麼天真。

就像是要嘲笑這樣的他一樣,帶著部下們過來的周皓月微笑著走了過來。

白色旗袍的裙擺在海風中飄蕩,她可愛的朝羽矢多揮著手。

在她旁邊的是羽矢多很熟的年輕幹部的身影。

穿著白袍帶著眼鏡給人理智的印象,帶著些冷酷氣質的青年,羽矢多朝他遞了個眼色

[神竹,沒想到你也和皓月走到了一起。是石的原因……看起來不像。]

確認了他的心聲,羽矢多歎了口氣。

就在前幾天,他還來到了被軟禁的羽矢多那裏,帶著上司有樂原的傳話。說過[不要背叛派閥]的他現在反而站在了皓月一邊的現狀,除了諷刺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看起來就很聰明的長相露出微笑,他朝羽矢多伸出了右手。

[請多關照,羽矢多先生。你是上司的話我也比較能夠適應。]

[等一下。讚助商是皓月,主人是皇帝吧。我沒有站在你上麵的意思……]

姑且禮貌的和他握了握手,羽矢多說了自己的心裏話。

並不是謙虛。羽矢多對於神竹的評價還是很高的,把他當做部下想都沒有想過。

神竹真悟這個青年,沒有任何重視的東西。

能夠成為人質來威脅他的人一個也沒有,對於金錢和物質也沒有執著,本人也沒有能夠稱得上是弱點的東西。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損失的人的可怕之處,就和忠實於本能的野獸一樣。肚子餓的時候能夠毫不猶豫的咬斷獵物的喉管,填飽了肚子就可以滿足的睡下,然後肚子又餓了就繼續很自然的尋找獵物。

神竹追求的事物並不是人類的生命或是血肉,而是被稱為“迷宮神群”的異樣存在,這一點好歹還算好一些,但把他當做部下就和抱著炸彈差不多。

不是有樂原那種掌權者的羽矢多,做不出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

(皓月……是在知道他本性的基礎上把他拉進來的嗎?)

羽矢多看著皓月。婉然微笑的少女用心之聲進行了回答。

(怎麼說的和自己沒關係一樣……羽矢多先生,看起來你基本沒有自覺到,你和我們其實是“同類”哦?)

——背後走過一絲寒意。

能夠看到別人內心的羽矢多,反而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皓月俯視著依然昏迷的玲音,用鐵扇遮著嘴。

[哎呀,真是可愛的睡相。庫雷雅大小姐都看習慣了吧?]

[沒、沒這回事……!不要對玲音出手!]

庫雷雅急忙站到了皓月的麵前。

皓月突然一下銳利的高段踢正中她的胸腹之間。

[吸咕……!?]

發出空氣被擠出的悲鳴,庫雷雅抱著肚子跪在了地上。

羽矢多來不及製止這沒有警告的一擊。

要害受到強烈打擊的她,呼吸都很困難的額頭著地,身體開始痙攣。

羽矢多不禁大聲說道。

[皓月!不是約好了不準對大小姐和玲音出手的嗎!]

[是的,所以沒有出手而是出腳……哎?腳也不行嗎?]

淡淡的說著很扯的話,她從悶絕著的庫雷雅旁邊通過,在玲音和香戀的麵前跪了下來。

然後恭敬的抬起香戀的手,親吻了她的手背。

[女王,能夠再次見到您我感到光榮。我是“將軍”周皓月——首先為“薔薇”的無禮請求您的原諒。馬上“皇帝”也會出現。]

昏迷的哥哥仍然躺在自己的膝蓋上,香戀也用平靜的聲音回答。

[……你來了就好,將軍。話說,關於我哥哥寄宿著的石,你知道些什麼嗎?]

聽到這充滿威壓感讓人難以接近的作為“女王”的聲音,羽矢多要緊了牙關。和作為將軍的皓月之間的對話,也和羽矢多之中的說書人所知的當時的感覺一樣。

皓月微笑著側過頭。

[被人自稱是占星術師,不過我懷疑他是“記錄者”。因為她是個有點古怪的人。羽矢多先生,能夠讀他的內心嗎?]

[……不行,現在還昏迷著。等他醒了就確認。]

聽到了羽矢多的回答,皓月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庫雷雅。

[我被他頭槌的摘,就這樣兩清了。能夠為他起到作用這是太好了,對吧,大小姐?]

庫雷雅沒有回應。她還呼吸困難,拚命忍受著痛苦。

察覺到皓月想要踩在她的背上,羽矢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抓住了她的肩膀。

[皓月,集中在這裏隻會引人注目而已。Caravan的那幫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快點開始移動會比較好吧。]

[不。在這裏迎擊他們。]

羽矢多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過,皓月的內心也說著同樣的話。

[認真的嗎!?隻要能夠確保戰力,之後……]

說到這裏的時候,羽矢多聽到了皓月“接下來”的心聲。

不禁後退了幾步,他嘴角抽搐。

[……皓月,你,難道……竟然想要“毀滅Caravan”……?]

到現在這個瞬間為止——羽矢多完全誤解了她的目的

她追求戰力的理由,是為了能夠在祭夏老派的繼承人爭奪戰中贏到最後,能夠在Caravan中有著一定的話語權——原來還以為隻是這個程度而已。

目的原來比這還要更加深入,這一點他並沒有想到

她的祖父,中國勢力的“悲歎的祭夏老”。

羽矢多等人的老大,約束著極東最大派閥的“沉默的山之內”。

統和著西洋圈,在世界上發揮影響力的“災厄的卡馬因”。

跨越各個派閥之間的壁壘進行醫療支援的“藍狐文槻”——

這些各個派閥的老大,以及他們手下的燕人張燕、神醫有樂原、珪砂格朗迪亞、腐食者梅裏亞等有力的異能者們,竟然想與這些所有人作對。

而且,Caravan的創造者“不老的夢路”,貌似也是皓月的目標之一。

想到這些預想中的敵人的數量,羽矢多說不話來。

隔了一會兒以後,他終於吐了口氣問道。

[你是想發動戰爭嗎!?在現在這樣的世界如果引發大規模的戰鬥,異能者的存在就會被世人知道。這會引發怎樣的混亂……]

[這就要看對方的想法了。如果願意乖乖服從我們的話,我也會考慮考慮——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個選項一開始就不存在吧。]

[這是當然。想一想規模的差距吧。]

由於寶盒覺醒的普洛斯貝克特派,被寄宿的人總共也隻有百人左右。

在這之中覺醒了記憶和意誌,自主集中過來的成員也就幾十人的程度。

就算再加上皓月以前的部下,與Caravan全體為敵的話戰力上還是遠遠不夠格。

[皓月,無謀也應該有個度。我原來還以為,以這些戰力為背景而在Caravan內部取得地位……]

[羽矢多先生,這樣是行不通的。]

旁邊的神竹眯起了眼睛。

[你應該清楚的。Caravan容不下出頭鳥——這樣的戰力他們是不可能允許存在的。如果我們這邊不處理好,他們就會裝作一時接受我們,然後就去搜索裏格爾多利庫,一旦發現,再確保了記錄者,我們就完了。和我們共存這樣的想法,對麵從一開始就沒有。]

[不過關於這一點,大家都一樣。]

皓月微笑著抱住了羽矢多的手臂。

帶著魅惑香味的摩擦動作,就好像貓在做記號一樣。

[早點做好覺悟吧,羽矢多先生?你是我重要的輔佐。]

[……這是噩夢嗎——]

羽矢多閉上眼睛,拍了拍額頭。

這樣下去,說不定會和會社的部下們正麵戰鬥。

先不管苦惱著的羽矢多,皓月的黑西裝部下趕了過來。

[皓月大人,鷹丸氏的佯攻作戰和計劃的一樣,已經開始撤退。莫尼卡班也跟著。還有就是——Caravan的部隊在接近這裏。封鎖這個港灣區,打算用重火力進行掃蕩的樣子。]

皓月很開心的樣子嘲笑著。

[你看,羽矢多先生。對方可是幹勁十足啊。我們也做好迎接的準備吧。]

[結果還是要武力解決嗎。就算把人殺了石也會再次四散而已。]

羽矢多隨著精神的緊張四肢中貫入力量。並不喜歡戰鬥,但也不懼怕。

皓月將鐵扇放在口邊。

[但是如果大量屠殺的話,石的力量就會集中到少數幾個存活的人身上。然後宿主被大量的石寄宿的話,就會變成廢人一樣無法行動。兩個會不安定,三個會錯亂,四個或五個的時候就會超過容量引發精神崩潰,這是當時實驗的結果。就這樣封印住主戰力的行動,在這期間尋找裏格爾多利庫和記錄者——我認為是很合理的作戰。而且還等著我們聚集起來的樣子。]

羽矢多按了按眉間。皓月都知道的這麼清楚了,還特意把Caravan引誘到這裏。

[全部都在你的計劃中嗎。但是背後就是海——對於被卷入背水之戰的人來說你的麵皮還真厚。]

[哎呀,計劃什麼的基本沒有哦。請說我這是臨機應變,羽矢多先生。那些大人們看來是太小看“皇帝”的力量了——讓他們看清楚現實。不過在這之前,讓我們也活動一下吧。]

皓月展開了鐵扇。

同時碼頭的入口附近發生了爆炸。將軍操縱著的士兵,正朝著Caravan的車輛扔爆炸物的樣子。

將這視作了開戰的狼煙,在場的宿主們一起出動。

皓月平靜的宣言道。

[啊,大家——“那個時候的繼續”開始吧。]

響徹港灣的數十人的戰吼,在羽矢多的耳中聽來能夠匹敵千軍萬馬。

羽矢多自身並不想戰鬥。但是,不戰鬥的話就不可能跨越的事態就在眼前。

然後,他不得不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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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中不可能聽慣的爆炸聲中,玲音在香戀的膝蓋上終於睜開了眼睛。

腦袋上方的是妹妹帶著笑容的臉龐。

周圍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昏暗,可以預感到太陽下山已經臨近。

[……早啊,哥哥(歐尼醬)。睡的香嗎?]

玲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最近這段日子,她用“哥哥(歐尼醬)”來稱呼玲音的時候,基本都是她內心不安的時候。

而現在——這種稱呼卻帶著甜甜的撒嬌的回響。

對於這變化皺了皺眉頭,他想要抬起上半身。

但是香戀纖柔的手,卻按住了他的額頭。

[再保持這樣一會兒。現在起來的話很危險。]

[……什麼?]

想要知道情況而側過頭的玲音的視野裏,閃過耀眼的光亮。

不禁閉上眼睛後,就聽到不斷傳來的悲鳴聲。等到透過眼瞼感受不到光亮的時候戰戰兢兢睜開眼,就看到在離開一段距離的地方躺著複數的人影。

被黑色裝甲包著的身體,外形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團子蟲或是蟑螂。聯想到特攝片中奇形怪狀的怪人,玲音一下子呼吸急促,但他們的內在毫無疑問的是人類。

有著黑色光澤的表皮質感,和美術室見到的鐵舟的鞭子很類似。

香戀在耳邊低語。

[……是帕南左隆係的能力者。用鐵一樣的裝甲覆蓋全身,兩手生成鞭子或是刃物來戰鬥。看似是簡單的能力——但不可小視。]

[……不過,大家好像都被打倒了……?]

站在旁邊的穿著哥特蘿莉風格服裝的少女,用奇妙的古舊橡木杖敲了敲地麵。

[這是寄宿在我體內的“司祭”的能力——審判之雷。獲得女王陛下的加護而增幅了威力。]

暈暈乎乎這樣說著的她,接著就膝蓋著地雙肩大幅度的上下起伏。全身不自然的冒出大量的汗水,痛苦的重複著急促呼吸的她,明顯非常疲累。

腦海深處響起了記錄者的說話聲。

“隨著女王的加護而加強的威力,也會成比例的給使用者造成很大的負擔。根據情況甚至可能心髒停跳。就好像沒有距離限製的長跑一樣。”

並不是之前的冒牌貨。對於真正的“記錄者”,玲音在腦海內發問。

(剛才我見到有人冒充你。是你認識的人嗎?)

“……是的。和失去意識的你突然失去聯係還在著急著。你回來了的時候,我查看了你的記憶已經把握了大致情況——看來是見過星詠的艾斯哈了吧。”

記錄者帶著歉意的歎了口氣。

“玲音,那個是幽靈——比起幽靈,更像是惡靈一般的存在。詳情之後再和你說,那絕對不是能夠信任的存在。那家夥錯把人類當作玩具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她的話印證了玲音對那個人的印象。

玲音再次環視了四周。

在作為女王的香戀的四周,由包括司祭在內的五個宿主牢牢的防守著,但離這裏有段距離的地方卻在持續著激烈的戰鬥。

有人發出迷之光球,有人揮舞著中世紀風的古舊武器,另外還有人像皮球一樣跳來跳去玩弄著對手,別的地方因為煙霧像棉花糖一樣濃厚凝聚而無法看到。

敵對的對方,則大半是由之前醫院看見的像黑蟲子一樣被甲殼包裹的人以及穿著西裝或工作服等並不顯眼裝束的人組成。

但是,他們手中卻拿著槍械、電擊器或是刃具。

拿著火焰噴射器或是氣體噴霧器等少見武器的人也有,不過基本都已經被擊倒。

戰況貌似是宿主這一方有利。

和單純的打架現場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在眼前發生的種種就像是電影一樣非現實,爆炸和光線產生的視覺效果使這種印象更加強烈。

麵對眼前這種自己竟然能夠不可思議的睡得著的喧鬧場景,玲音臉頰抽搐。

[哇啊……特攝英雄大集合……?……也許還有超能力黑道……]

“雖然在你因為混亂而思考飛躍的時候打擾很不好意思,但姑且還是看看後麵吧。”

因為記錄者的話而轉過頭的玲音的視野裏的,是坐在地上的庫雷雅。

雖然距離隻有幾步遠,但離伸手能夠夠著還差了一些。

[庫雷雅!?沒事吧!?]

被叫到名字,她的肩膀顫了一下。身體沒有力氣嗎,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是心理作用嗎,感覺她的臉色看起來發青。

[香戀,在這裏稍微等一會兒。我去把庫雷雅帶過來……]

[……不行。不要讓你走。]

香戀牢牢的握住了玲音的手。在昏倒之前,她對玲音說過的不能用兄妹愛來解釋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玲音姑且揉著妹妹的頭。

[香戀,冷靜一下。庫雷雅不是敵人。話說,她是“裁縫”所以也應該是你的同伴吧。]

邊選擇不會刺激到現在精神不太正常的妹妹的用詞,玲音邊彎腰站了起來。

離開庫雷雅的距離隻有幾步——

越過這幾步的距離抓住她的手,拉到了香戀的旁邊。

護衛女王的宿主中的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剛邁入老年的男人,在旁邊稍稍幫了一把。

[……“近衛兵”,你的任務應該隻是保護我吧。]

麵對香戀不快的低語,剛邁入老年的警官用平穩的苦笑應對。

[是,您說的是,但是……裁縫大小姐也不適合戰鬥,聚在一起也方便保護,這是在下的淺見——]

在回答著的他的背後,不知從何處有一個像是棒球一樣的圓形物體被扔了過來。

在地麵翻滾的“那東西”,是在電視劇和電影中經常看到的危險物品。

[手、手榴彈!?]

[啊,不用擔心。]

緊接著發生了爆炸。

玲音不假思索的用身體擋住了庫雷雅,但沉悶的聲音隻有剛好能夠聽到的程度,爆炸產生的衝擊、熱量和銳利碎片都沒有襲來。

回過頭來,從警官的手腕延伸出了像是丙烯一樣的透明巨大的“手”。

形狀和人手一樣,但卻是能夠握住車子一般的巨大。

這個手抓起手榴彈用力握住,完全封住了爆炸的威力。

腦海中響起了記錄者鬆了口氣的聲音。

“近衛兵的能力是『守護者之腕』。既能夠作為應對攻擊的牆壁,又能夠作為打擊武器使用。從那時開始就是女王的護衛了。”

[……得、得救了……那個,謝謝。]

剛邁入老年的警官就好像沒什麼似的,用單手向玲音輕輕揮了揮。

將被推倒的庫雷雅扶起來,玲音深深吐了口氣。

[總之……看到你沒事我就鬆了口氣。聽說你被皓月抓住了,我都差點急死……沒事吧?沒有被怎麼樣吧?]

[啊……嗯、嗯。沒事。還沒被怎麼樣……]

她看起來有點害怕。

比起害怕戰鬥,更像是在觀察玲音的臉色。

(因為把我卷進來的事,還心中過意不去嗎?)

玲音故意露出沒有煩惱的笑容。

[庫雷雅,沒事的。雖然看情況完全就是有事,但暫時現在都在一起……總會有辦法的,不要露出這樣擔心的表情。實在不行到最後隻要向贏的那一方投降不就好了?]

即使是公開自己就是記錄者宿主的事實,玲音也打算要保護好她的安全。

庫雷雅的臉色並沒有變得開朗。

注意到的時候,香戀正在用陰濕的視線瞪著她。

玲音用手掌擋住了妹妹的視線。

[你真是的,難得長得這麼可愛,不要露出這麼不開心的表情……不是說過庫雷雅不是敵人了嗎?哥哥我還是喜歡原來你那種對外人裝乖乖女的樣子哦。]

香戀無言的緊緊抱住了玲音。

思考著到底怎麼了的玲音。沒有看到庫雷雅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她也抿緊了嘴唇,用手指抓住了玲音校服的下擺。

先不管三人間飄蕩的微妙氣氛,周圍的激戰仍然在繼續。

雖然戰況是宿主這一邊有利,但人數則是對方的比較多。

倉庫和集裝箱排列著的區域有很多的障礙物,戰場分散在這裏。玲音看不見的地方好像也有還多人在戰鬥,隻有強烈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辦法觀察全體的狀況,也不能就這樣衝入戰場,現在隻能原地待機。

在腦海裏記錄者低語道。

“玲音,這陣風暴總歸會過去。如果要行動的話就要趁那個時候。現在不要做不謹慎的舉動。”

(關於這一點。剛才那個叫艾斯哈的家夥好像給了我什麼……使用方法和效果你知道嗎?)

記錄者的聲音中帶著戒備。

“忘記這件事吧。隻要你記憶中沒有,我也就不知道使用方法和效果,但是一旦和那個扯上關係就不會有好事——”

就在她將要說完的時候。

充滿了噪音的港灣,響起了淩駕於這些噪音的巨大聲響。

『你們這群笨蛋!快給我停止這鬧劇!』

擴音器中聲音的主人,被戰鬥中的所有人所注視。

站在那裏的,是穿著藍色作務衣的中等身材的男子。

並不年輕但也不老。看樣子像是三十多一點,但苦澀的臉和穿在身上的充滿古風的作務衣卻醞釀出了如同頑固老爹一樣的存在感。

左手拿著的古舊鐵煙管敲了敲肩膀,他扔掉了擴音器,全力用本身的聲音大喊。

[普洛斯貝克特的部下們,你們的目標是我吧!讓我和皇帝說話!為了這我才特意過來的!喂!普洛斯貝克爾特,你在哪兒!?]

在夕陽西下的港灣響起的充滿威勢的喊聲,震動著鼓膜。即使沒有擴音器聲音也夠大。

玲音的臂彎中,香戀呆然自語。

[……翁居……夢路……?怎麼會……從那時開始已經經過了百年以上……為什麼,和那時一樣……?]

因為驚愕而顫栗的聲音,不是香戀而是發自“女王”的。

對於玲音來說是初次見到的男人,但記錄者也漏出驚愕的話語。

“不老,嗎……當時還以為是不切實際的話,親眼看見果然說服力就是不一樣。玲音,他是……『Caravan的創建者』。看起來年輕,但真實年齡恐怕已經超過百歲了——”

玲音歪過頭。

雖然嗓門很大,但看起來不過就是個不靠譜的穿著作務衣的男子而已。

(不對不對,雖然不太明白,但說不定隻是長得很像的兒子或是孫子之類的呢?不管怎麼看那個也不想是百歲以上……的人吧。)

從玲音視線死角的倉庫的對麵,穿著白色旗袍的少女楚楚走了出來。

將軍,周皓月——

她好像是在玲音看不見的地方戰鬥。

記錄者很冷靜的編織著話語。

“那個叫做皓月的女孩曾經是Caravan的幹部吧。作為背叛者明知道會最優先被盯上,還以身作餌把敵人的主力從女王這裏引開。從她能夠突破這種困境還很悠然的樣子看來,除了石的能力以外還有什麼別的戰鬥能力吧。”

(就算再出來什麼我也不會吃驚了……應該說我已經驚訝的都累了。)

破鏡之城、好友們的變化、畫對麵的世界、能夠改變樣貌的裁縫的能力——再加上操控著影之馬的老虎布偶以及錯亂的妹妹的告白,今天一天玲音周圍發生的變化實在是令人眼花繚亂。

被各種顛覆常識,現在仍然感覺到很難區分現實和夢境。

然而——

這樣的他的殘酷的一天,仍然沒有結束。

名叫夢路的男人的麵前,周皓月悠然的走了過去。

看見跟在後麵的巨漢的身姿的時候,玲音的思考徹底停止。

被西裝包裹著的魁偉身軀,以及嚴正的臉和銳利的眼神——

從小時候就知道的這個人,對於玲音和香戀來說是恩人。

又不是親戚的他不僅接受了監護人這種麻煩事,還為了讓玲音兩人生活安適而做了很多安排,是最值得信任的“大人”。

[羽矢……羽矢多,叔叔……?]

將嘴唇靠近臉頰僵硬的他的耳邊,香戀炙熱的低語。

[……羽矢多叔叔他啊,本來就是Caravan的關係者。不過因為成為了石的宿主,現在也是我們這一方的——沒關係的,老哥。可怕的事情什麼都沒有……]

[等、等一下……不管怎樣這也太……到底怎麼了……]

比起好友們開始使用奇怪的力量的那時候,某種意義上衝擊更大。

羽矢多在掃了一眼玲音之後,麵色沉痛的稍稍低下了頭。

不明白這其中的意義,玲音更加混亂。

[羽矢多叔叔……是石的宿主……原來就是Caravan的關係者?這也就是說……]

“冷靜,玲音!那個男人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這一點我理解,但就現在這個時間點來說他既沒有成為你的敵人也沒有背叛你。他也是被石寄生的受害者之一。”

(是、是哦……!)

由於記錄者的鼓勵回過神來,玲音用拳頭擊打了下胸口。

過於巨大的心跳,顯示了他的動搖。

有虐待癖的母親和知道這些也不管的父親,對於玲音來說都沒有什麼重要的。但羽矢多壽宗和這些大人們不同,反而是他尊敬的對象。

名叫夢路的那個男人,在看到皓月和羽矢多以後咂了下舌。

[羽矢多,原來還以為你比有樂原要正常的多……是我看走眼了嗎?哎呀,皓月的話……本來就覺得總有一天會這樣的。]

皓月咯咯笑了起來。

[又開玩笑。夢路先生,你眼睛本來就白長的嗎?艾斯哈也說過了。“你配不上我的期待”。]

[這還真是光榮啊。和那個利害一致的話基本就不會有好事。]

穿著作務衣的男子依然不高興的樣子,用鐵煙管指向了皓月。

[進入正題吧。皓月,皇帝在哪裏?我有話要說。]

[你以為你們是能夠開開心心回憶過去的關係嗎?有要事的話由我轉達吧。]

[你的話還不夠格。小女孩就乖乖靠邊站。]

這是充滿了挑釁的話語。

可是皓月用鐵扇掩口嗤笑出聲。

[的確就你看來哪怕是八十歲的老人也都是小孩、小姑娘……但是現在的我可是寄宿著認識年輕時候的你的“將軍”的石。即使這樣也不夠格嗎?]

夢路深深歎了口氣。

[這是當然。寶盒中封存的石終究隻是假的。你不是將軍本人僅僅隻是周皓月,同樣羽矢多就是羽矢多,神竹就是神竹。不管皇帝的石寄宿在誰的身上,他都不是真正的皇帝。隻是繼承了同樣力量的別人而已。]

為了讓其他的宿主也能夠聽到,他加大了音量。

[人類不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成不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存在。如果以為變成了自己以外的什麼東西的話,那麼要麼就是錯覺,要麼就是單純的自我的敗北。你們也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吧?]

皓月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的確是很像你會說的令人討厭的正確論調——可是,獲得力量能夠使自己成為“更加強大的自己”。就像你因為受到香帕尼亞的加護而變得不老一樣,也如同Caravan的異能者得到諸神的力量而能夠戰鬥——寶盒的石其實也和這些一樣。]

淡淡述說的話語,如同平常的閑聊一樣平穩。

[必要的是改變現在的力量。以及為了不會被你們蹂躪而需要的力量。管理著異能者,剝奪他們的自由,掌權者感到礙事的時候殺掉他們都可以——創建出這樣組織的你的“罪”,不認為也該到了清算的時候了嗎?]

最後的話語蘊含了憎惡的感情。

夢路皺了皺鼻子,用鐵煙管拍了拍肩膀。

[……想不到辯駁的話語。這還真是,被打敗了……]

在聽著兩人交談的玲音,突然感到了寒意。

這並不是錯覺也不是預感的產物。

不像是夏天太陽下山後的,就好像是從冷庫中泄漏出來的冰冷的風從海那邊吹來。

在肌膚感到寒冷的瞬間,薄薄的霜落在了手腕的表麵。

[嗚哇哇!?]

急忙將其拍落,吐出起的都成了白色的,周圍開始有一閃一閃的光粒飛舞

這些都是結晶化的空氣中的水分。

受到日落後的月光照射,就好像它們自己本身會發光一樣的閃爍著,然而沒有因眼前的美景而看呆的餘裕。

[好冷……!?為、為什麼!?]

庫雷雅貌似很驚訝,緊緊將身體貼在玲音身上。

另一方麵香戀露出優雅的微笑。

她的視線沒有朝向皓月和夢路,而是看向了微暗的海上。

看向同樣的方向,玲音說不出話來。

海麵的波浪都消失了。

能夠看見的範圍都被凍住,各個地方都發出白色的光亮。

雖說比起往年都要涼快,但現在是七月——話說即使是在深冬,水門市的海也不可能凍住。連同這發光也都達到了原理不明的奇怪現象的領域。

在比深冬更加寒冷的肌膚刺激中,腦海中傳來了記錄者的話語。

“……皇帝……來了嗎。”

聲音中帶著懷念,同時又有著強烈到能夠將其覆蓋的戒備。

凍結發光的海麵中央,玲音看見了一個纖細的人影。

這個人浮在空中。

身體浮現淡淡的光,在比玲音等人的視線少許高一點的位置,優雅的漂浮著靠近過來。

當能夠辨識那美麗的身姿的時候,玲音說不話來。

並不僅僅是他。

庫雷雅,以及站在稍遠出的羽矢多也同樣,身體僵直說不出話來。

黑色長發飄舞著的她,輕輕展開雙臂。

[翁居夢路——看起來你“還債”的時候到了。]

這溫柔的聲音,玲音基本每天都可以聽到。

[……靜……靜枝……姐……?]

紅茶屋“黑貓亭”的店主,十和田靜枝——

依然是那溫柔清麗的樣子,她在那裏就像是幻影一樣。

白色襯衫和黑色圍裙也是,比起這些更重要的帶著少許寂寞的笑臉,對於玲音來說都是已經見慣了的。

在這樣的基礎上,她的美麗得到了升華。

照射在剛入夜的海上的月光,將一切變質為冰藍色的東西。

在冰的結晶如同寶石一樣的閃耀中,玲音眼中映出的世界,其樣子在急速的變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