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啦……]
學期期末,最後的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的同時,庫雷雅趴在了桌子上。
在遞交答題紙的過程中,玲音的視野一直固定在少女身上。
眉目清秀,溫厚篤實,另外還品行方正,擅長料理的少女,終歸還是沒有達到才色兼備的境界。
學業一般稍低於平均分,因為母親是外國人英語成績還算不錯,但是數學和化學這一類理科的成績就拉了她的後腿。再加上這一次的失蹤事件,應對考試的準備也不夠充分。
[……沒事吧,庫雷雅?]
姑且照顧到她的情緒,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
庫雷雅保持趴著的姿勢點了點頭。
[……不及格,應該是不會的吧。]
[……這樣啊。]
無論如何,玲音都放下了心。
失蹤回來以後那一陣他們的周圍有很多繁雜的事情,到了考試期間終於消停下來,現在已經完全回歸了日常。
這件不可思議的事件中的失蹤者,最後差不多都平安回來的樣子。
還有一些沒有音信的失蹤者明顯是別的事件的,新聞也不再關注,結果漸漸演變為[結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讓人稍許感到疑惑的這種程度的事件。
新聞就算要報道,也沒有什麼新的情況值得報道的。
好友姬想花走到了筋疲力盡的庫雷雅的身邊。
[不就是期末考試嗎,別這麼丟人。特意準備的無度數眼鏡在哭泣哦?就是為了不看起來很笨才戴上的吧。]
[……還有自我暗示的作用。戴眼鏡的話,說不定就突然變得擅長學習了,之類的——]
趴著的庫雷雅和吃不消她的姬想花的身邊,又走過來一個女學生。
笑眯眯的容易親近的身材嬌小的少女,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低年級的學生,但卻真的是同年級的學生。
[雖然是令人流淚的事情,不過庫雷雅就單純隻是笨而已吧?在外表上裝作很聰明,反而更加凸顯出是個笨蛋而已。]
毫不留情的就指出要點的少女的名字是小泉亞裏亞。
笑眯眯的編織出的話,和可愛的聲音相反的毒辣。
被她用好像很善意的樣子責難的時候,會有瞬間產生好像是被讚揚的錯覺,不過玲音等人卻已經即使不想知道也清楚知道了她的本性。
庫雷雅仍然趴著低聲自語。
[才不是笨蛋,隻是不擅長數字而已……]
[不是不是,我說的不隻是成績,主要是指你的想法。話說回來,你戴眼鏡的真正的理由本身就……]
[Stop!跟我等等,亞裏亞!]
庫雷雅急的快跳起來了。
一邊用手調整好有些歪斜的無度數眼鏡,一邊用另一隻手抓住了亞裏亞的手腕。
感受到懇求的視線,亞裏亞壞笑起來。
[好了好了。這次就放過你吧。那麼,今天有什麼計劃嗎?好不容易考試結束了,去卡拉OK嗎?]
[嗯……]
庫雷雅的視線移向了玲音。
玲音苦笑著搖了搖頭。
“玲音去嗎?”
“沒辦法去。”
沒有發出聲音,隻用視線完成了以上的交流。
玲音從今天傍晚開始,計劃要到靜枝的店去恢複之前暫停的打工。
雖然被告知四點到就可以了,但是兼顧到作為失蹤期間的賠禮,計劃兩三點左右就到店裏幫忙打掃。
[……今天不太想去卡拉OK。比起這個不如為了暑假去買泳衣怎麼樣?雖然海邊不一定去的成,但今年想和大家一起去泳池。]
亞裏亞用鼻音發出了笑聲。
[哈。你這現實充……好吧。就陪你去吧。姬想花當然也會來……玲音、英太郎,你們也來嗎?]
[啊,不了,我還要去打工。]
[話說,選泳衣的話我們不在會比較好吧。]
玲音和英太郎都拒絕了邀請。
從兩人的背後,另一個人——額頭上幫著印花大手帕,眼神凶惡的同班同學,山路鐵舟探出了腦袋。
個子和英太郎一樣都很高,但肩寬去遠遠超過了他。由於其健壯的身軀、迫力的眼神,他走路的前方人們很容易就會為他讓開一條路。
可能是由於為了遮擋舊傷而戴上的印花大手帕讓他看起來像不良,每當升上新的年級,都會被新的老師貼上“需要重點關注”的標簽,但就玲音所知,他隻是聲音低沉且話比較少而已,生活態度堪稱模範。
性格方麵比玲音還要認真,也就是說是外表降低了個人評價的典型。
鐵舟用很輕的聲音在玲音和英太郎耳邊低聲說。
[……亞裏亞那個家夥,那是她企圖做什麼壞事的表情。惹她生氣的或之後會很可怕啊。]
[……嗚誒……]
[……真的嗎……]
的確從笑眯眯的亞裏亞身上察覺到不穩的氣息,玲音和英太郎一起發出了呻吟聲。
山路鐵舟和小泉亞裏亞,是玲音和庫雷雅初中開始就認識的朋友。
笑眯眯但毒舌的亞裏亞,和沉默寡言但俠氣四溢的鐵舟,兩人的性格正好相反。
亞裏亞掌握著主導權,鐵舟像大型犬一樣隨侍在側,兩人的關係大致是這樣,兩人都是空手道的有段者而且在同一個道場。
紅街的騷動發生的時候嗎,二人也由於去了空手道場而沒有去蛋糕店,從而避開了失蹤事件。
玲音坐著抬頭看向鐵舟。
[不過那三個人的泳裝啊……隻是視奸一下都要收費的感覺,是吧,鐵桑。]
先要尋求認同,但鐵舟用手遮住了眼睛,旁邊的英太郎也避開了視線。
[就因為總是很認真的說出這種性騷擾的發言,連我們都老是被牽連……]
[說的就是……好歹也注意一下用詞。至少不要說視奸。]
遭到兩人的指責,玲音急忙解釋。
[不,我隻會付庫雷雅的那一份哦?]
[……算了,你什麼都別說了。]
[……我求你了,真的。]
忍受不了女性陣投來的微妙的眼神,兩人都快哭出來了。
姬想花的是蔑視和厭惡。
庫雷雅的是苦笑和羞恥。
亞裏亞的是嘲笑和憐憫。
各自的反應各有不同,但都和平時的反應差不多。
不過,不知為何玲音感到些許違和感。
姬想花和亞裏亞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問題在庫雷雅。
苦笑著的少女的表情——透著些許的陰鬱。
這隻出現了一瞬間,就恢複了平時一樣的溫和的表情,但這個變化引起了玲音的注意。
(由於通宵複習的疲勞……不像是這樣,發生了什麼嗎……)
她也有她的家庭煩惱。不太好意思去問的太細,但一直受到她的照顧,想要偶爾能夠幫得上忙。
不久之後班主任走進了教室,班會開始了。
雖然期末考試結束了,但距離暑假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雖然照常上課,但由於考試結束了所以人都比較放鬆。
在這樣悠閑的空氣中,玲音聽到了班主任叫他的聲音。
[啊,月代。還有文槻,另外宗方和胡桃澤也是。你們由於失蹤,美術課題的進度貌似比別人晚了。希崎老師叫你們今天放學後到美術室去一趟。]
[……課題?啊、好的。知道了。]
看來三個女孩的泳衣隻能推遲了。祈禱著能夠在打工時間以前完事,玲音和朋友們對視了一眼。
班會結束了以後,亞裏亞走了過來砸了下嘴。
[……嘁。本來還想讓庫雷雅穿上微型比基尼,來看你有什麼反應的。]
[……怎麼說也不會穿吧。話說回來普通的店裏麵沒得賣的吧。]
庫雷雅雖然有點天然容易跟著別人的步調走,但羞恥心卻在常人之上。
英太郎嫌麻煩似的談了口氣。
[希崎老師就是那個代理老師吧?不用這麼賣力也行的吧……]
原來的美術老師在期末考試前,請了產假。
本人原來是打算堅持到暑假再休息的,但在那之前倒下了,作為代理的老師就是叫做希崎的老師。
玲音等人還沒有上過他的課,不過聽別的班的人說他還很年輕,而且算是美形的那一類。
鐵舟拍了拍玲音的頭。
[我們也陪你們去吧,反正也很閑。]
[也好。和希崎老師也不是不認識。]
[誒?亞裏亞原來就認識嗎?]
亞裏亞點頭回應了驚訝的姬想花的提問。
[嗯。不過話說回來,也不過是我們空手道的前輩認識的人,關係比較遠。來到學校以後才直接見了麵。]
庫雷雅也追加了一些情報。
[本職與其說是老師不如說是畫家?我家的醫院裏也有掛他的作品。雖然還年輕不過在美術的世界,該知道的人就知道的潛力股的樣子。美術部的那些人都歡呼雀躍的樣子。]
對於和美術無緣的玲音來說完全不明白,但如果是掛在文槻醫院裏的畫的話,說不定會有些印象。
[……總感覺很討厭,年輕男老師什麼的。好像會對高中女生有什麼邪惡的妄想的感覺。]
很有討厭男人的姬想花風格的發言,鐵舟卻轉過來表示否定。
[不,不是那種類型的人。另外雖然很年輕,不過已經結婚了。]
[見到了就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了。快點去吧,快點。早點結束說不定還能去買泳衣。]
被亞裏亞催促,玲音等人朝著美術室出發了。
逆著放學回家的學生流前行的路上,走在旁邊的庫雷雅,轉頭看向玲音。
[話說,香戀醬還好嗎?]
[嗯——還是那樣。說好的話還算好吧,從那以來,比較害怕自己一個人。表麵上沒有問題,但還是沒有完全恢複。]
結果,回來以後的三天被強製睡一張床,但這種事情不可能在朋友們麵前說得出口。
姬想花用萬分可惜的語氣說道。
[那麼可愛又懂禮貌的孩子,竟然是你的妹妹,真是難以置信。完全就不像。]
雖然話很過分,但玲音還是很感謝姬想花的。
比玲音和庫雷雅早幾天從失蹤事件中回來的她和英太郎,頻繁的用短信和電話鼓勵消沉的香戀。
不過,香戀和姬想花雙方,當時都披著羊皮這一點還是很容易想象到的。
[那個,實際上,就沒有血緣關係。長得不像也很自然。]
不自覺的自語之後,突然空氣凝固住了。
玲音晚了一步才意識到。庫雷雅、亞裏亞和鐵舟早就知道了,但姬想花和英太郎都沒有被告知過。
他急急忙忙繼續說道。
[啊,抱歉。沒有說過嗎?我的母親和香戀的父親,原來是大學同學——曾經都和別的對象結婚,然後離婚,再然後帶著孩子兩人結婚了。所以,那個,怎麼說呢,在戶籍上是兄妹,但由於這個原因……]
姬想花突然支支吾吾。
[……對、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麵對突然當真了的少女,玲音反而不知所措了。
[不用不用,也不是什麼需要道歉的事情!本來如果說香戀和我這種家夥很像的話,反而很失禮啊!]
鐵舟聳肩縮背。
[再怎麼說這也太貶低自己了……姬想花你也冷靜一點。這家夥才不會因為這麼點事就怎麼樣。這家夥知道比起血緣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聽到這裏的亞裏亞咯咯大笑。
[哦——哦——說起話來挺男人的嘛。你啊,平時不說話但一旦玲音有事都會袒護他嘛。該說是奮不顧身呢還是重情義呢
。]
說著說著就到了美術室。
姬想花還想再說些什麼,但亞裏亞已經打開了門。
[嗨——希崎老師,在嗎?]
[啊,我在。]
窗邊傳來的應答聲。
拿著素描本的青年,另一隻手拿著鉛筆正在描繪俯視的景色。
(啊——,原來如此……是這樣的人啊。)
美術部的學生歡呼雀躍的傳聞,玲音表示理解。
與其說是美形不如說是長相端正,精悍的站姿帶著清爽的感覺。與年紀不符的沉穩,使他大異於普通的新人教師。
穿著襯衫帶著領帶,衣著不像是美術老師的他將玲音等人迎了進來。
[亞裏亞和鐵舟啊。誒……那麼,你們就是月代等人嗎?你們好,我是代理美術老師,希崎。]
這是和外表相襯的沉穩的聲音。
玲音首先低頭行禮。
[你好,我是二年A班的月代。]
[那個……我是同班的文槻。]
[我是宗方。]
[……我是,胡桃澤。]
一行人各自進行了自我介紹,隻有姬想花的聲音有點尷尬。這是因為討厭男人,還是因為剛才的對話就不知道了。
亞裏亞輕快的向希崎說道。
[老師,沒有妨礙到你們的話我們也一起好嗎?雖然沒有被叫到要來。]
[沒關係。那麼,首先先到這邊來。]
希崎對玲音等人招手,示意他們集中到一張滿是傷痕的作業桌前。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們叫來。你們失蹤期間的一節課,因為沒有來,所以今天為了補上才把你們叫過來。因為事出突然,如果今天有事的話那我們就改日再——]
[沒關係的。記得是……暑期課題的預先準備吧?]
麵對庫雷雅的疑問,希崎苦笑著點了點頭。
[嗯。我也是剛從正在休產假的仁科老師那兒聽說,課題是錯覺畫,也就是Trick
Art。被交代要在進入暑假以前,在一定程度上完成選題和構思。構思在下次課之前完成就可以了,但首先要進行關於錯覺畫的授課,不然什麼都不知道就直接畫也隻會讓你們不知所措而已。]
沒有失蹤的學生,已經在之前的課上上過這個內容了。
英太郎謹慎發言。
[錯覺畫就是指那個吧?有瀑布和水道連接在一起的那個,還有一直向上的階梯的那個……]
[沒錯沒錯。你說的是埃舍爾的『瀑布』和『上升與下降』吧。這都是在三次元中不可能的現象用畫來表現的類型。其它的還有用大量的蔬菜和人體組合成別的東西,或者是上下顛倒著看可以各自看出不同的圖像——另外還有隱藏畫。比如說『少女和老嫗』就很有名相信都看過吧。這是可以通過不同的看法,既能看作少女也能看作老嫗的作品。]
希崎開始分發講義。
就算是不太關心藝術的玲音也曾經看過的有名的Trick
Art,作為實例展示在上麵。
聽著關於每一幅畫的說明,玲音對於希崎的視線的動向看到了違和。
他的講課流暢易懂,但說話的過程中希崎一個一個的按順序凝視著玲音等人。
與其說是掃視,不如說是仔細觀察的視線。
如果這個視線隻是朝向女學生的胸部和大腿的話,那麼就可以將他簡單的歸類為不正經的變態教師,但他的視線比玲音等人略高,集中在額頭或是頭頂附近。
這個視線時而混雜著沉痛的感情在裏麵。
[月代?到這裏為止有什麼問題嗎?]
玲音吃了一驚。
總不可能說“感覺到老師的視線不正常”吧。
[沒、沒有,沒有什麼問題!]
終究聲音還是反映了內心的動搖。
庫雷雅皺了皺眉頭。
[玲音,你剛才走神了吧?]
[不,沒有這回事……]
[哎,先不管理論如何,想要體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是先試著臨摹一下會比較容易理解吧。首先是埃舍爾的『瀑布』,邊思考其構成,邊粗略的臨摹一下吧。細部的紋路和裝飾都可以省略。]
按照希崎的指示,玲音等人在各自的畫板上放上了紙。
按照講義開始臨摹以後不久,他向玲音搭話。
[……話說,月代。雖然是和上課沒有關係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和我說一下你失蹤時候的事情嗎?我認識的人中也有失蹤者,也從他那裏聽過一些情報……你失蹤的時間好像挺長的?]
對於為什麼不問庫雷雅而來問自己感到疑問,玲音隨意的回答道。
[哈,是這樣的……差不多一周多,但不記得什麼特別的事情。在紅街看到奇怪的滿月,然後就突然感覺很困——醒來以後發現在初中的保健室裏躺著。]
故意回避了夢境的事情。“黃金記憶的雕刻師”和“瑪麗安的寶盒”等詞被靜枝和庫雷雅交代不準說的事情,玲音並沒有忘記。
希崎將視線移向了英太郎他們。他們也是失蹤者。
[是的,我們也一樣。]
[隻不過醒來的地方是各自的家裏……]
聽到姬想花說的話,玲音忽然想起了之前就存在的疑問。
[話說回來失蹤的人,基本都是在各自的家中被發現的……為什麼我和庫雷雅會一起在初中的保健室裏呢?]
英太郎轉過頭。
[基本都是在自家的臥室被發現的,但不是這樣的人也有不少吧?比如說工作的地方,或是車裏——也有躺在自家的浴室裏的,網上的新聞裏有這樣報道。]
同席但沒有在畫畫的亞裏亞,這時壞笑打趣道。
[啊,我明白了……說不定,這是因為本人無意識中回到了自己感覺最能放鬆的地方吧?這樣的話,那些在工作的地方或是車裏醒來的人是在家中沒有地位的人吧。]
[……嗯?不對,可是我和庫雷雅都好好的有家啊。]
對於玲音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反駁,但旁邊的庫雷雅卻滿臉通紅低下了頭。
亞裏亞用鼻子發出嘲笑聲。
[哈……你看你們在初中的時候,不是成天在保健室恩愛嗎。對於庫雷雅來說,有你在旁邊陪著睡最安心了吧。]
隻聽到“啪汀”的鉛筆折斷的聲音。
不是庫雷雅。姬想花的鉛筆缺了前麵一段。
[……陪著睡?玲音,你這家夥,區區初中生對庫雷雅做了些什麼……?]
玲音不禁鎖起了身子。姬想花注射過來的充滿了殺氣的目光,已經超越了開玩笑的範圍。
[稍微等一下,為什麼姬想花會發火啊!?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鐵桑!鐵桑,拜托你給予第三方的證言!]
鐵舟手扶自己粗礦的下顎,像是回憶過往似的抬頭仰望。
[……哎呀,就我所知,直到庫雷雅睡著為止都是很認真的握著她的手……不過,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做一些這之上的事情我也不認為會很不可思議。]
嚴肅表情的發言說服力就是不一樣。姬想花的眼神更加凶惡了。
[這之上的事情是指什麼!?鐵桑,裝作是幫忙其實是要落井下石吧!?庫雷雅也別僵在那裏快說點什麼!]
庫雷雅臉頰通紅,小聲回應。
[……啊……那個……嗯。說的是……大概……就是這樣……]
[不是關於亞裏亞的推測!而是說一下那時發生了些什麼!……也不是,是要你提供那時什麼都沒有做的證言!]
庫雷雅的話中有一些不能夠輕易聽過就算的要素,但膽怯中的玲音並沒有意識到這些。
希崎苦笑著輕輕拍了拍手。
[抱歉、抱歉。貌似問了些多餘的問題。姑且,也有我這個教師在,就到這裏吧……回歸作業。我去打一個電話,你們就繼續臨摹吧。]
一手拿著手機,希崎去了旁邊的美術準備室。
忍受著姬想花的凶惡的視線,玲音用顫抖著的手繼續作業。
質問的矛頭從玲音移向了臉紅的庫雷雅。
[……陪著睡,不會真的睡在一起吧?]
庫雷雅驚慌失措。
[才、才不是!你也知道,我初中的時候經常貧血倒下……在保健室的時候,基本上玲音都會跟著——心裏不安的時候,即使已經放學了我也會握著我的手,大致就是這種感覺吧……]
音量漸漸變小,姬想花的眼神越來越凶惡。
就在這緊張感快要到達頂峰的時候,庫雷雅怯怯的看向玲音。
[……現、現在想來……我啊,在初中生是不是太像小孩了……?]
[……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害羞啊。不要做這種容易招人誤會的事啊……]
解除了誤會,姬想花的怒氣也很快消失了。
[哈……太蠢了。臨摹的作業,快點完成吧。動作太慢會耽誤希崎老師的時間。]
[就是。離午飯的時候越來越遠了。]
英太郎笑著補充,玲音等人默默的繼續作業。
[……嗯——。我去找老師玩一會兒。]
感覺到無聊了嗎,亞裏亞一個人竄進了準備室。
鐵舟則讀起了文庫本。
在放學後的安靜的時間中,默默動著鉛筆的玲音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被發現了嗎。該怎麼辦好呢……”
在意到底是從哪裏發出的聲音,玲音四下張望。
可是,其他人都沒有反應。
[……庫雷雅,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誒?什麼也沒有聽到啊?]
不認為是自己聽錯了,剛考完試的校內寂靜無聲。
體育係的社團今天也停止活動。
仍然無法釋懷但硬將這當作是自己的錯覺,玲音回頭麵對自己的畫板。
錯覺畫中的瀑布和水道,基本構成是單向流通的水流形成了一個“環”。這個循環是通過轉折來表現高低差和角度,通過加上立柱形成三次元中不可能出現的連接,不可思議的景象躍然紙上。
這個“柱”才是這幅畫的關鍵,玲音在臨摹的過程中意識到了這一點。
畫的標題是[瀑布],但真正的關鍵卻是[柱]。
粗看比較顯眼的是巨大的瀑布,視線也會不僅跟著水流走,但重要的地方卻不是這些。
想要直接畫瀑布和水路的玲音,意識到了這一點後改變了繪畫的方式。
注意力集中在顯眼的地方,反而會錯過事物的本質。
聽著好友們的鉛筆和紙摩擦的聲音,玲音用橡皮擦掉了畫的很粗略的柱子,然後開始畫起了新的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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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裏亞進入美術準備室的時候,希崎正好即將要結束通話。
[……是的。我會繼續注意的。那麼,過後再聯係。]
等到他將手機放回口袋裏之後,亞裏亞小聲問道。
[希崎老師……心彌先生。怎麼樣?]
稱呼方式改變的同時,平日笑眯眯的樣子也自然的消失了。
希崎心彌稍稍皺起了眉頭。
[……很可惜,四個人都是。裏麵有什麼人存在。可能是還在潛伏,可能就這樣不會覺醒,或者可能已經覺醒但意識還比較朦朧,具體還不太清楚,但存在這個事實卻是沒錯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是雙重人格者了。令人感到沮喪的是就算知道了這些現階段也不能做什麼。]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亞裏亞深深的歎了口氣。
[麻煩了啊……他們這幫家夥,都是好人啊。先不說庫雷雅大小姐,玲音他們都是普通人,可以的話不想把他們卷入這種事情中……]
少女的立場稍許有點複雜。
小泉亞裏亞和山路鐵舟,都是從父母那一代開始就隸屬於Caravan的文槻派。
兩人在身為庫雷雅同學的同時,也身兼她在學校的保鏢的職務。
庫雷雅被人盯上的理由有很多。
身為文槻綜合醫院的關係者這一點會有人以要求贖金為目的,身為Caravan的大幹部的親屬這一點會有人想要綁架她作為人質,更有甚者由於她的容姿有可能會被變態盯上,為了防止以上這些事態於未然,同齡的亞裏亞和鐵舟被選派了過來。
這些都是庫雷雅都知道的事情,但如果不管這些的話,現在的亞裏亞僅僅將她當作單純的朋友來對待。
亞裏亞自己在作為異能者的同時也是一介高中女生,也挺享受至今為止歡樂的學生生活。
可是現在卻要直麵這詭異的現狀。
就亞裏亞的立場來說,首先要保證庫雷雅的安全。在這個過程中就算是要直麵要和朋友們發生衝突的局麵,這份決意也不會動搖。
可是,如果當事人的庫雷雅都要作為敵人的局麵出現的話——雖然這樣的事情連想都不願意想,但真到了那樣的時候該怎麼辦,自己也不知道。
是作為她的同伴一起背叛Caravan,還是追捕她,甚或是扔下這些進行逃避——無論怎樣,亞裏亞心中多少有些動搖。
希崎麵向亞裏亞讓她坐下。
[還不能這樣就說他們很危險。即使確定了他們的身體中寄宿著那個“石”,但就現在而言,還感覺不到惡意或者敵意。雖然也聽說過關於寶盒的負麵的推論,但現在也不必太悲觀,先等等看看情況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