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萬勝隻覺得冷汗遍布全身。
越女道：“不論誰殺自己朋友都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其實你當時完全可以裝做抓不住他，讓他逃跑的。”
金萬勝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
越女接著道：“今天你打算讓他們一個個消耗我的體力，好趁我為你解穴機會消滅我，完成最後的一擊。可惜你忘了，同樣的計謀，風千裏已經運用了一次，我怎麼識不破你的詭計？更不幸的是，遮天雲和江夜雨並沒有按照計劃同我決鬥。”
金萬勝長歎道：“你真是推斷天才，判斷沒有一點錯誤。”
越女道：“既然沒錯，你還賴在地上幹什麼？”
金萬勝緩緩站起，苦笑道：“越女姑娘，我縱橫江湖十幾年，結果還是敗在你手裏。不過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三娘和我的關係的？”
越女道：“在街上，我看到三娘走路的習慣姿勢，而且注意到她的頸後有一塊令人不易覺察的黑記。在你家那個探子，我一看他那醜陋的樣子就知道是化裝的。因為探子如果太醜陋，就會引人注意，根本不可能經常探到消息。”
見金萬勝傾聽無語，接著道：“我注意到探子的衣服雖然很舊，可是洗的幹幹淨淨，根本不象出門剛回來的樣子，我就聯想到他可能是愛幹淨的女人所裝。待他回頭時，我注意到他的脖頸白皙細膩，更重要的是那塊無法抹去的黑記。”
太陽漸漸升起，天際的早霞漸漸消退，晴朗的天空由海水般的深蘭色轉為淡淡的青灰色，百鳥在樹上鳴叫，秋日的大地一片金黃。但是金萬勝的眼前卻是一片灰暗。他本是一個人人敬重的名捕，在荒城名聲僅次於荒敬天，想不到今天，他竟然淪為強盜。
世人都追名求利，但名利帶給人們的為什麼往往是不幸？
金萬勝注視著越女的手，隻要這隻手裏有一柄短劍——哪怕是一塊凡鐵，他也無法抵擋她的致命一擊。他已經完全絕望。他掙紮著道：“你難道不想再問些什麼嗎？”
越女淡淡道：“該知道的，我已經都知道了。”
“難道子貢和公子的藏身地點你也知道？”
“就在你的家裏。”
“你這麼肯定？”
越女笑道：“最安全的藏身之地，除了你家裏，還會在哪裏？整個荒城，誰能想到與我同去找人的金捕頭會賊喊捉賊？”
金萬勝長歎道：“我自以為聰明蓋世，誰知在你麵前，簡直就像個不成熟的孩子……”
越女搖頭道：“並不是你不如我，而是錯誤的東西總要敗在真理手下。”
金萬勝悲哀地笑道：“世界上本來沒有對錯之分，隻有成敗之分。倘若你死在我手裏，我奪了荒敬天的權。誰又能說我是錯的？”
越女義正詞嚴地道：“縱然你夥同飛鷹會陰謀成功，也不能改變事實。飛鷹會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天下人莫不恨之入骨。你棄天下公理，同他們狼狽為奸，決不能說是對的。”
見金萬勝不以為然，接著道“再說，如今荒城安定了幾十年，荒敬天已經是荒城的一麵旗幟。如果你奪權，勢必同忠於荒敬天的人進行爭奪，必然流血，甚至引起荒城暴亂。到那時，荒城將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金萬勝喃喃道：“那你為了你們越國，難道就是對的？”
越女道：“起碼，我是為了自己國家安定，可你是為了個人私利。越國安定，百姓就少遭罪。你去奪權，百姓就會遭殃。我們的目的截然不同。”她輕歎一聲道：“這也是造成你今天悲劇的根本原因。”
金萬勝現在才明白，越女所強於他的，又豈隻是武功和智慧？她的氣度、胸懷、以天下蒼生為念的高貴品質，哪一樣不強過他？他悲哀地道：“我之失敗，是因為有你存在……”
越女一針見血地道：“這多年，你的頭腦已經被私利糊住了，滿腦子想的是個人的名利功業，自然不會為別人著想。還有，你選了三娘做你的夥伴，這是毀滅你的導火線。”
金萬勝道：“我不承認她毀了我，她是一個好女人。她一心一意愛我，給予我的隻有快樂。”一提起三娘，金萬勝目光便熠熠生輝。
越女歎道：“可她把你染得更黑了。她本來就是個見利忘義的女人。”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並不是一個錯誤，錯誤的是不該為了愛而遷就、姑息、甚至隨波逐流。
可是沉浸在愛河中的男女，有幾個能夠把握住自己？在現實生活中，為了愛去貪汙犯罪，為了愛去殺人放火，為了愛置父母生死於不顧……這樣的例子還少嗎？愛情就像金銀珠寶一樣，運用不當就是災難。
金萬勝道：“事已至此，你動手吧。但我不能容忍你侮辱三娘。她是一個奇女子，柔情似水……”他沒有說下去，因為他在越女目光中見到無限的憐憫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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