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東方天際一線噴薄欲出的曙色,悲哀地道:“看到她痛苦的樣子,我幾乎已經打算放她一馬。誰知她鬼迷心竅,竟想趁我不防暗算我。”後麵的話已經不言而喻了。
淡淡的曙色下,越女悄立在冷森森的晨風中,不時地輕咳一聲,看上去,她那瘦弱的病軀隨時都會垮下去。可是在遮天雲麵前,她的精神,氣質,卻顯得無比的強大。
遮天雲道:“不管你是以什麼理由殺了她,我已經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天不是你倒下,就是我倒下。”
他慢慢走過來,在越女一尺遠的地方站住,獰笑道:“你知道我要用什麼辦法殺你嗎?”忽然,他猛撲上前,結結實實抱住了越女。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越女的對手,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機會。隻要越女兩手不能動,身後的江夜雨和鄭飛煙就會有殺越女的機會了。
越女歎息。
如果此時她對遮天雲痛下殺手,遮天雲根本沒有任何抱住她的機會。可是這個傷心妻子的丈夫難道能這樣死在這裏嗎?越女沒有動,任憑遮天雲牢牢地抱住她。隻要江夜雨夫妻此時動手,她一定沒有任何僥幸。在這風刀霜劍的江湖中,她已經感到筋疲力盡了,死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吧?
遮天雲狂叫道:“你們還不動手,還等什麼?”
江夜雨歎息道:“這時候我們無法動手。”
遮天雲絕望地放開越女,拔出大刀,瘋狂地朝越女一刀刀地砍來。他已經無法控製自己,每一刀都失去了大家風範,倒像一個不會武功之人的亂砍。他殺不了越女,隻求死在越女手中。
越女不斷地躲避著,萬般無奈之下,點住了遮天雲穴道。
遮天雲厲聲道:“你為什麼不殺我?難道我不配死在你的劍下?”
越女道:“你還這麼年輕,難道你就這麼看不開?如果你就這樣死去,同一個心胸狹窄的自了漢有什麼區別?如果你活著,還會為自己和別人做許多事……”
“難道你就不怕我時刻要報複你?”
“不怕。這是你的權利。”越女解開遮天雲穴道,遮天雲呆立半晌,垂著頭,無言地走了。
越女望著他的背影,無語站著。這時東方的天際已經燦爛出一片霞光來。霞光照著她的臉,使她的臉上多了一片嫣紅。她看上去就像一個病中的仙子,渾身透出了令人無法逼視的魅力。隻是在她一雙亮麗的大眼裏,卻多了一層深深的悲哀。
江湖人每天都在矛盾中生活著:她渴望寧靜平淡的生活,卻每日在風刀霜劍中奔波:她厭惡殺人,卻經常滿手血腥。
越女回過頭,道:“江大俠,你們難道還要動手?”
夫妻兩互相對視,江夜雨搖搖頭道:“我們知道,單個鬥你不過,兩人聯手,恐怕也沒有希望。”
越女道:“你們剛才沒有利用最好的機會……”
江夜雨道:“如果剛才你殺遮天雲,我們就不會放過那個機會。”
越女笑道:“看來我們不應該是敵人,應該是朋友。”
鄭飛煙道:“可惜我不是越國人,我不會做出對不起我們吳國的事。”
越女歎道:“諸侯爭霸,國家界限,害死了多少無辜百姓,多少江湖兒女成了犧牲品?我們各自為了自己的國家,在這裏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可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江夜雨道:“我們但求問心無愧。”說著夫妻兩人向越女點點頭,同時後退,眨眼間便消失了。
金萬勝忽然歎息一聲。
越女似乎這才想起他,回過頭來,注視著金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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