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絕情的刀鋒就要砍開越女腰肋。漂萍已經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江夜雨目光中露出了銳亮的光芒。這最後的一招，才是他們精心策劃的，就在越女勝利後心身剛放鬆的時候讓風千裏采取行動。他已看不出越女還有什麼希望。
然而他錯了。越女身體卻於此時向左輕輕地移了一步，這幾乎看不到的輕輕移步，恰好躲開了風千裏的絕殺一刀。隻聽喳地一聲輕響，風千裏又倒縱了回去，驚呼著呆站著。
他的手腕已經被短劍刺穿，長刀掉到了地上。江夜雨長歎一聲，加快腳步，轉眼便消失了。
越女優雅地轉過身，注視著冷汗如雨的風千裏，譏誚地道：“你想不通，是不是？”
風千裏絕望地點點頭，道：“我不明白，你是如何識破的？”
越女譏笑道：“大名鼎鼎的捕頭風千裏，三年前曾獨力格殺獨行飛盜半天雲，兩年前又把殺人狂李一刀逼得自殺。這樣的功夫竟然被江夜雨逼得毫無還手之力？你的拙劣的表演怎能令人相信？”
風千裏道：“我並不是他的對手。”
越女道：“縱然不是，也不應該敗得那麼慘。我知道你們想留有餘力對付我。可是如果沒一定的真實，怎能取信於人？”
風千裏道：“你絕不是僅憑剛才的打鬥判斷的。你說出來，好讓我敗得心服口服。”
越女仰望著天空的雲彩，神情中說不出的蕭索和寂寞。眼前這個風千裏本是個人人尊敬的名捕，就像金萬勝那樣令人尊敬，想不到他竟會投身到無惡不作的飛鷹會手下，落得如此下場。
“你那天故意撞我，名義上是不信任我，為了防備我破壞荒城的安全，實際上是配合你的同夥去殺趙全有，你讓我慢一點，在你同夥殺人後再讓我進去。”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同夥殺了他？”
“我看到他死後難以瞑目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被他最相信的人殺的。他的弟子很多，你也是。而他這個人最能護短，也最相信他的弟子。如果不是弟子殺他，有誰又能這麼快殺了他？很顯然，你的同夥同你一樣，也是他的弟子。”
風千裏喃喃道：“你說的不錯。”目光中充滿痛苦。不論什麼人，殺自己的師傅總是不愉快的。
越女接著道：“你知道我一定會識破你，就狗急跳牆，定下這一計，讓漂萍通知我，好借機除掉我。”她鄙夷地道：“我原以為你會約劉春燕來對付我，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誰知你自視過高，竟然想憑你們兩人的力量殺我。這可是打錯算盤了。”
風千裏悲哀地道：“我隻找到他一人。”
越女歎道：“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風千裏忽然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殺我？”
越女道：“我殺了你，誰能證明我是正確的？”
風千裏冷笑道：“你不殺我，誰又能證明你不殺是正確的？就算我在你麵前承認了，到荒城主那裏又反咬一口，你又能怎樣？”
越女笑道：“我是同漂萍一起來的，這時她也許就在牆頭伏著。”她雖然在笑著，心裏卻在歎息。剛才實在太小心了，否則真讓漂萍伏在牆頭，哪裏還有風千裏的說辭？
風千裏怔了半晌，道：“我不信。以漂萍的火暴脾氣，豈能這麼久而不讓人察覺？”
誰知他話音未落，牆頭上已傳來漂萍的怒罵：“風千裏，你太卑鄙了！”
風千裏放聲大笑。“不錯，我卑鄙。但是你們兩人要想活捉我難於上天。再見了越女姑娘，下次遇到風某人，多長一個心眼。”他雙臂一振，就往牆頭掠去。越女望著風千裏的背影，為這個名捕的墮落而惋惜。他知道，已經十分疲憊的她，絕對不會在短時間裏捉到他。
就在這時，另一個牆頭掠過來一道巨鷹般的身影，正好攔在風千裏身前，還沒有等到風千裏驚呼，來人手中的長刀便深深地砍進風千裏胸腹。
越女望著這個殺人者，喃喃道：“金捕頭，好快的刀。”
金萬勝凝注著刀上的鮮血，黯然無語。他同風千裏相交十幾年，現在老朋友死在自己刀下，實在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漂萍躍下牆頭，踢著風千裏屍身，哼道：“這個陰險家夥，該死。”
金萬勝霍然抬頭，厲聲道：“住口！”
漂萍愕然道：“怎麼了？”
金萬勝沉痛地道：“他是一個好漢子，隻不過糊塗了一次。他……”聲音哽在喉中，忽然轉頭怒視著越女道：“你們不來的時候，我們很平靜，你們一來，就接二連三地死人。你們到底還要害死多少人。”
越女沉默，她知道，如果有人像風千裏這樣糊塗，也許還會有人流血。她並不想殺人，並不希望有人像風千裏這樣倒下，但是她也不能改變發生的事實。歎道：“我們還是把他埋了吧。”
埋過風千裏，太陽已經西斜，三人默默無言地向來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