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越女來到大街之上。
這個富庶的城市每到趕集的日子,街道上便擺滿了各種物品。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雖然吳國的大軍距這裏隻有三百多裏,隻要三天時間就會踏平這個城市。然而,這短暫的和平時光還是分外為人們所珍惜。
進入人流中,越女心裏便有一種充實而親切的感覺,那種為山九仞的孤獨和久病不愈的淒惶蕩然無存。她慢悠悠地走著,分享著滿載而歸的農人們的喜悅,銳利的目光同時尋找著那些破壞人們歡樂的陰影。
在街道中間的一個布攤前,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越女麵前,越女大步走過去,道:“喂,賣豆腐的,我們又見麵了。”
那漢子回過頭,笑道:“我不是賣豆腐的,我是金捕頭的朋友。”
越女道:“你是否應當對今天的事作出解釋?”
那漢子道:“我風千裏最討厭外國人到這裏。我是來協助金捕頭防止你這個危險人物破壞我們這裏的和平。”
越女冷笑道:“難道殺害趙全有也是為了保衛和平?”
風千裏道:“你錯了,我根本不會傷害他。我們是對付飛鷹會的。”
越女淡淡道:“任何一個人都會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但是一個人的好壞,要用事實來評價。”
風千裏反問道:“越女姑娘難道不也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難道事實證明你是個好人嗎?”
越女聳聳肩道:“飛鷹會時刻在暗處算計人,風朋友千萬小心啊。”
風千裏聽出了越女的譏嘲,冷笑道:“他們要暗算我這個久經風浪的捕快並不容易。倒是越女姑娘小心。”
越女笑了笑,繼續朝前走去。
忽然眼前又出現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個女人穿著一件寬鬆的衣裙,蓬鬆地挽著婦人的發髻,打扮得像個中年婦女,但是那輕盈的腳步,那窈窕的體態,分明告訴越女,她就是越女一心尋找的三娘!
“好大膽的賊子,我看你今天往哪裏走?”越女暗暗咬著牙,決心把三娘抓回。兩人隔著十來丈的距離,中間有許多百姓阻隔,難以一下子抓住。那三娘似乎沒有見到越女,依然慢悠悠地東張西望,隨著人流往前走,毫不知道危險已經潛隱而至。
越女加快了腳步,打算在人流稀少處一舉抓回三娘,不料就在此時,忽然感到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莫非這人是三娘的同夥,他們早已準備合夥算計她?越女思忖著,倏然回頭。隻見人們各自忙自己的,看不出哪個是盯梢者。而在十來丈後,風千裏依然同一個小媳婦在說笑著。
看來這個盯梢者是個高手,有一套獨特的自我隱藏方法。越女明白,她的處境十分危險。但是為了抓到三娘,她已經無法顧及自己的危險了,她的腳步進一步加快,準備在身後的人追上她之前抓住三娘。
不料三娘也於此時加快了腳步。
倏忽之間,漸漸地到了北關附近。
這裏人較稀少,便於奔行。越女很快就追到距三娘三丈處,隻要往前一縱身,就要抓住三娘了。越女已經作勢欲撲。然而,前麵不遠處一個白發蕭然的老太婆,拄著拐杖,一步三搖地迎麵而來。在同三娘身體交錯時,三娘突然回頭,衝越女譏誚地一笑,卻不小心撞倒了老太婆。
三娘沒有顧及倒地的老太婆,飛身掠上早已停在那裏的馬車,對車夫道:“出城。”馬車紮紮駛向城門。
越女飛掠過來時,老太婆依然在地上掙紮著。越女正猶豫著是該抓三娘還是扶起老太婆時,一隻黑黝黝的拐杖已經向她迎頭砸下來!
*
越女絕對不會想到這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婆竟然是個武林高手,更不會想到這個絕頂高手竟然會突起發難。她本能地仰身後掠,隻聽啪地一聲,石條鋪就的地麵已給擊碎了一塊。緊接著閃著黑光的拐杖又向她頸部擊來。
越女一退丈餘,那殺意的拐杖就如跗骨之蛆,緊追不舍。她正欲再退,忽然聽到驚呼聲中夾雜著稚嫩的哭叫媽媽的聲音。原來一個小女孩被四散驚逃的人給撞倒了。
越女立即改退為躍,一縱身上了房頂。
但她雙足還沒有沾實瓦麵,便聽到呼地一聲,那柄金拐毒蛇般地向她雙足掃來。她淩空一翻,金拐又毫不容情地擊向她的腰骨。
“強中自有強中手”,這是師傅多年對她的諄諄教誨。但是多年未遇對手,使她以為除了師傅以外,天下再沒有人可以同她抗衡了。今天麵對這力大勢沉,卻又快逾閃電的攻擊,越女這才相信,她確實遇到了多年不見的高手了。
老太婆連攻了十幾招,越女還沒有一招還手的機會。越女倒伏在瓦麵,金拐貼衣掃空,不待她躍起來,有閃電般回掠,唰地擊向她胸膛。越女隻得在瓦麵上繼續翻滾,讓過拐勢。剛站起來,老太婆又逼近身前,金拐又摟頭猛砸下來。
這時,越女的劍已在手裏。
她舉劍向上一格,當地一聲,震得她右臂發麻,人也退後幾步。正要穩定身形,衣衫已給拐風撕破了一片。那金拐帶著嘯聲,又一次迎頭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