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臨,西風更烈,發出嗚嗚的尖嘯聲。
荒城已經戒嚴,家家戶戶關門閉戶。荒城城主府裏,燈火已經點上。夫人病在床上,被兒子丟失打擊得痛哭不已。
大廳裏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晚飯,但是沒有人動一下筷子。
荒敬天的眼窩深陷了下去,看似蒼老了許多。目光從幾個人臉上一一掠過,強笑道:“大家先吃點東西,不然人沒找到,反而把大家先累垮了。”他首先端起飯碗,大口吃起來。
漂萍看在眼裏,忍不住淚水一滴滴滾落下來。今天,若非她的愚蠢,隻怕金萬勝已經從冒充秋月的三娘手裏救出了子貢先生和荒城公子。唉,隻怪自己無能啊。
文種看她楚楚可憐,安慰道:“漂萍姑娘,不要太傷心了,我們並不是神仙,誰都不會保證完全正確。”
漂萍的淚水更多,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安慰,尤其是英俊的文種的安慰。大多數的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夠善解人意。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同文種接近了許多。
越女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漂萍看到西施關切地走向越女,不禁皺著眉。不知為什麼,她一見越女就反感。她不僅反感越女的病,反感越女的落落大方,甚至文種一句讚美越女的話,都讓她不舒服半天。她並不明白,這是一種嫉妒,一種淺淺小溪對大海的嫉妒。
漂萍忍不住道:“你不要咳嗽好不好?”
越女苦澀地說:“我並不想咳嗽。”
漂萍還想再說刻薄的話,隻見文種皺了一下眉頭,便趕忙住了口。
西施道:“越女大姐,我給你開一付藥方,雖然不能根治你的病,但是可以抑製病情。隻要你堅持用下去,今冬將會安全度過。”
文種說:“我給你抓藥去。”接過藥方就往門外走。
越女感激地望著文種高大的背影,眼睛潮濕了。
西施走向範蠡身旁,夏堯忽然道:“我感謝你這些天來對表哥的照顧。雖然我們是仇人,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你。”
西施笑道:“範蠡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好象我給他看好傷口是理所當然的。”
範蠡眼睛一翻,冷冷道:“難道你要我感激泣零?你不服氣,可以不給我治。”
西施道:“我知道你有病,誰越對你好,你對誰越凶。可我偏偏不生氣。”
範蠡道:“受虐狂,你以為你很高尚?”
夏堯笑道:“作為範蠡的未婚妻,我代表他向你感謝。你不會不接受吧?”
西施一想到這個夏堯將是範蠡的妻子,而她卻隻是以仇人的身份永遠被她所愛的人所憎恨,甚至要死在心愛的人的手裏。不禁對夏堯生出了無盡的反感。冷冰冰道:“我又沒有救你,你算哪棵蔥,有什麼資格感謝我?”
夏堯碰了個釘子,尷尬地幹笑著。範蠡道:“夏妹別理她,她就是個瘋狗。”
西施怒瞪範蠡一會,可是一想到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便沒有發脾氣的勇氣。扭轉頭,默默地掉眼淚。
*
離開荒城城主府第,金萬勝獨自走向自己的家。他的妻子三年前不幸病故,還沒有孩子,三年來,他就這樣孤獨地住在一個大大的院子裏。
在荒城,不知有多少女子在夢裏想著英俊有錢的金捕頭,荒敬天也曾經向金萬勝推薦過好幾個美女,可是金萬勝一一拒絕了。在他的眼裏,他已故的妻子實在太完美,他在茫茫人海中找了三年,還沒有找到一個能夠代替她,能夠令他心儀的女子。
奇怪的是,他房間的燈竟然亮著。
金萬勝打開房門,隻見房間裏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女子站在房間,微笑著注視著走上前來的金萬勝。
如果不是見到了西施的絕世美麗,金萬勝隻怕會以為今天遇到了神仙精怪。這女子的確是個絕色美人,她雖然不象西施那樣美麗冠絕天下,那樣具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卻比西施多了一種風騷,多了一種令人難以抵擋的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