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查阿寶叩首道:“正是下臣。”
李乾順道:“宋人追兵可是來了?你守好城門,著些探馬去興慶府搬救兵來!”
蒲查阿寶一咬牙,道:“啟稟陛下,門外的追兵是種師道,下臣擋不住他!他要的,是個叫朱貴的,陛下將他交出去算了!否則種師道殺進城來,咱們誰也活不了!”
李乾順冷哼一聲,道:“種師道算什麼!朱先生你看……”
素扇一抖,朱大貴露出半邊麵,輕笑道:“陛下隻需撥兩千兵馬與朱某,頃刻間便叫那種師道退卻!”
李乾順點了點頭,淡淡道:“阿寶,將你手下兵馬全數交與朱先生吧!”
蒲查阿寶沉默半晌,卻是說道:“不給!”
李乾順擰眉:“不給?”
蒲查阿寶麵不改色,道:“不給!嵬名阿吳大帥不讓給,梁皇後不讓給!”
“放肆!”李乾順怒道:“你信不信,我這就走出城去讓宋人抓了?到時候,嵬名阿吳、梁蝶花不處死你,又怎能謝天下?你給不給?”
蒲查阿寶道:“不給兵馬,至多我一個人死,給你兵馬,我全家都要死!陛下可憐下臣一家老小,就交出朱貴吧!”
李乾順臉色煞白,怒意難消。
一聲長笑,太史昆從後一輛車上蹦下。他一把拉住了蒲查阿寶的手,輕聲說道:“兩千兵馬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兩千個人麼?兩千人交給朱貴,又哪裏是交給皇帝了?朱貴率領兩千人,自是要出城交戰,到時候你把城門一關,種師道他抓不抓得住朱貴與洪州城又有何幹?”
蒲查阿寶回過頭去聳動幾下,再轉身時已滿臉堆笑。他咧著大嘴,恭敬無比對太史昆道:“這位兄台所言極是!我這就將兩千兵馬撥於朱貴先生!”
隻片刻,蒲查阿寶果然湊齊兩千人交給朱大貴,吩咐手下開了南城門,不由分說將朱貴一群逐了出去。
可憐這兩千兵丁,手無寸鐵,麵黃肌瘦,裏麵還摻雜了四五百口婦女。說來也是,這兩千人本就是洪州城最貧困的窮苦老百姓,又哪裏對得起兵丁二字呢?
遠處,種師道率著五千精銳閑得直想打瞌睡,近處,朱大貴提著皮鞭四處抽打,可無奈兩千苦寒百姓死活就是擺不成一列隊。
實在沒法子,朱大貴掏出二十貫錢每位百姓分了十文,有錢到手,百姓們認真了許多,雖是沒排成劇本中的八卦陣,也好歹的倚著城牆布成了個“一字長蛇陣”。
好算是煎熬到了頭,趁著朱大貴陣型還未散亂,種師道連忙高聲大喊:“神人!朱貴你不愧是兵神!你布得這個渾天八卦……呃……一字銀龍陣果然玄妙無比,種某破不了!今日,隻能放你去了!”
朱大貴連忙按照劇本要求笑了三聲,大喊:“承讓,承讓了!”
種師道大呼:“朱貴,你一個堂堂大宋子民,何苦叛逃去夏國!難不成你真想要背負百世罵名麼!”
朱大貴一搖素麵折扇,朗聲道:“朝廷昏庸,不識良人!我朱某忠君愛國,卻因才華橫溢處處遭人排擠陷害!我若是不逃,難不成要讓那些昏官害死嗎?種公,你乃忠臣,今日我給你一個承諾,朱某畢生不為夏國出謀攻宋!你可是放心了?”
“唉,可惜可惜啊!江湖盛傳,得朱貴者得天下!可憐我大宋朝堂之上無人識才,竟致使朱郎遠走他鄉!”種師道蹉跎幾聲,歎道:“朱貴,我種師道相信你的為人!今後你便好自為知吧!但願今生今世,種某不與君在戰陣上相逢!”
“如此,朱貴恭送種公了。”朱大貴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種師道長歎一聲,喊了聲撤,帶著五千精銳返回大宋去了。
城頭上,蒲查阿寶與其一眾手下看的兩眼發直,不過遠處看過許多次排練的太史昆、李乾順等人卻是毫不為奇。
李乾順攥著拳頭,恨恨說道:“太史昆,為何蒲查阿寶不聽從朕的話,卻單單聽從你的話?”
太史昆低聲道:“其中緣由微妙的緊啊!口才好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我拉他手的時候塞給他了幾張交鈔。”
“……”李乾順一陣氣悶。
“唉,塞得著急了些,也沒數數是幾張!那可是一千貫一張的大鈔啊!小李皇帝,這錢你得還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