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在謝天盈的洞府裏賴了半天,哼哼唧唧不肯走。
謝天盈也樂得縱著這個小徒弟,看他趴在白玉欄杆上,百無聊賴地用手逗弄著水池裏的魚。
那魚兒瞧見水麵上有動靜,以為是吃食,便美滋滋地遊過來,然後又被莫悲大大咧咧拍打水麵的動作嚇跑了。
一會兒又遊了過來。
莫悲瞧著也有趣,自己一個人樂了起來,旁邊的謝天盈就坐在蒲團上,卻一點正經樣兒都沒有,斜撐在矮桌上,看著徒弟的啥樣,也樂了。
“這魚真傻。”
“和你一樣。”
“哪裏一樣啦!我那麼聰明,就差一點點就考了秀才,可以進京趕考當官啦!”
莫悲人不大,脾氣卻不小。他挪了挪屁股,坐在師父旁邊:“要我說,師父才真的是傻呢?”
能不傻嗎!師娘給師父帶了那麼大大大個綠帽子,他一點兒也不知道哎!
莫悲悶悶不樂地想著,一抬頭,看見師父那張俊臉,更不開心啦。
師徒倆相識在天玄城的茶館裏。莫悲隻以為謝天盈腰間掛著把劍,是什麼浪蕩俠客,可興奮了。
他讀書不行,可以拜師學藝,闖蕩江湖嘛,就巴巴坐到了謝天盈對麵,請對方喝茶吃瓜子。
“………”謝天盈從小到大被討好慣了,第一次有人拿這點小東西給自己賣乖。這人還特意囑咐小二堅果不要剝殼的,就為了省那麼點兒錢。
看見對方在自己和小二之間來回打量的眼神,莫悲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呀!他這幾天考秀才又失敗了,氣得爹娘不給他零花錢用了。
他仔細看著謝天盈腰間的那把劍,細長低調,可純黑的劍鞘上不時有金色的紋路閃過,一看就是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好寶貝。對方修長而骨感的手敲了敲桌麵。
“有何貴幹?”
“請你喝茶呀!”莫悲大大方方地說。
男人風流瀟灑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興味,勾起薄唇,笑著回答:“可我不喜歡喝茶呀。”
不喜歡喝茶你來茶館幹嘛,脫褲子放屁嗎?!
莫悲心裏撇了撇嘴,對這個一點兒也不正經的大俠很不屑。
可是他的劍真的好帥呀!
莫悲摸了摸自己的錢袋,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好,那我請你去酒家喝酒!”
謝天盈大笑了幾聲,用力拍了拍莫悲的背:“不用不用,走!我請你喝酒!”
直到莫悲稀裏糊塗跟著謝天盈上山的時候,他還和這家夥過著狐朋狗友的生活,現在都還沒完全轉過彎兒來。
“師父——”莫悲拖長語調叫道:“我想下山——”
“乖啊,好好下山幹嘛,別丟我們師門的臉啊!”
“我怎麼就丟臉啦!”
莫悲又不高興了。
“你先把基礎練氣口訣背好了再說。”謝天盈悠哉悠哉地說著,擼了兩把小徒弟的頭毛:“有空多背背書,別老煩你師兄。”
說起白燁那個大豬蹄子,莫悲更生氣了:“師兄他為什麼不理我啊!”
“你師兄都不理我,為啥會理你?”
“好好的白燁理你幹嘛!”
“我是他師父!!!”
哦,又把這事兒忘了。莫悲不甘心地趴在矮桌上,拱拱謝天盈的腰:“那你帶我下去嘛,我們下山喝酒啊。”
“本門派清心禁欲,滴酒不沾。”
這句話你那個字做到了啊,現在拿這句堵我!莫悲那叫一個氣呀:“你不帶我去,我就把你下山逛花樓的事兒和師娘說!”
謝天盈一巴掌給小徒弟翻了個兒:“你就和霜庭說吧,要我幫你喊他過來嗎?”
“別別別。”莫悲慌了。他懨懨地趴了回去。師父和師娘相敬如賓,感情很好,他還不知道怎麼和師父開口說這件事。但不說的話,到時候被拆穿了,他可就完了呀。
他正糾結猶豫著呢,聞到一股桃花和麵點的香氣,興衝衝地直起腰來。
是哪個人帶來了好吃的過來——
看清那個人是誰,莫悲又趴了回去。
柳霜庭端著盤子,朝他們走來。如果是女子的話,可真說得上是步步生蓮。他走到莫悲身邊,坐了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我給你做了桃花酥,嚐一下吧。”
柳霜庭的手一直很冷,冰涼的指尖劃過莫悲的後頸,他慌裏慌張的縮了縮頭,也不敢多說什麼,拿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
可真好吃呀!
酥脆的麵皮包裹著香甜軟糯的內陷兒,咬一口,裏麵還有一些堅果碎,正和莫悲的口味兒。
為了避嫌,他已經很久不吃柳霜庭的東西了。不過現在是在師父麵前,不吃也太奇怪了,而且還這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