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律所的黑龍江分所要派人過去,單冬青主動請纓,被孫律師派去了哈爾濱。

飛機還沒有起飛,她帶了耳機昏昏欲睡。有好幾天沒有休息好,這一打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人在碰自己,她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男人正很小心翼翼地要越過自己進裏麵去。

單冬青一愣。那男人見她醒了,笑一笑,解釋說:

“不好意思……裏麵是我的座位。”

單冬青連忙讓開,那人進去把自己安置下來之後,又對她笑了笑,他似乎是個很愛笑的人,牙齒很好看,膚色微黑,輪廓有點歐化。他坐下來之後,很難察覺地舒口氣,似乎剛才進來時為了不驚醒單冬青而費了不少力氣。

單冬青對他點個頭,眼睛一閉,繼續醞釀睡意。結果這一醒,卻怎麼也睡不著了,隻有盯著外麵發呆,等飛機起飛。

視線望過去,就不可避免地要接觸到旁邊的人,那人很敏銳,馬上注意到單冬青在看自己,於是放下手裏的書,對單冬青微微一笑,問:

“去哈爾濱?工作還是旅遊?”

這人很自來熟,單冬青也笑了,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回哈爾濱呢?”

“不會吧,我看你不像哈爾濱人,否則你肯定知道這兩天哈爾濱溫度有多低,決不會隻穿這麼一點的。”他說著自己也一笑,“我猜你肯定是去出差——標準的出差模子,旅遊和探親的人看上去不會這麼無聊。”

單冬青又一愣,看看自己身上的薄毛衣,很佩服他的目光之利。

“對,我到哈爾濱出差。”

“歡迎到哈爾濱。”他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我是哈爾濱人,剛剛在北京參加了工作會議——這是要回去的。”

單冬青很少在飛機火車上和陌生人搭訕,都是一路沉默到底,這次卻遇到一個很健談的同伴。不過這個人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於是也和他聊了幾句哈爾濱的事情,風土人情什麼的。

又見他手裏的書,封皮上寫著《大腦皮層解析》,單冬青心裏一動,問:

“你也是醫生嗎?”

“也不算醫生,心理診療師而已。”那人笑笑,遞過來名片。

高淼,哈爾濱一家診療室的心理谘詢專家。單冬青看了他的名片,明白了這人觀察力敏銳的原因,也許是職業習慣所致。就在她看名片的時候,那人,也就是高淼,在旁邊問:

“怎麼,你有認識的人做醫生的嗎?”

“啊,對。”單冬青神色微有些不定,“一個朋友。”

高淼笑了笑,沒再問下去。

單冬青把名片收起來,都忘了跟他介紹自己,心裏忽然有些不大平靜。

飛機起飛,她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眼睛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的雲層,灰白的顏色,飄渺環繞,自己在這雲層中穿梭。

行程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哈爾濱。單冬青和高淼兩人一起下的飛機,又出了機場,到分手的時候,高淼明顯有些覺得惋惜,又問單冬青:

“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嗎?有人來接?”

“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單冬青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行李,很感激地笑笑,“多謝你,以後有空聯係,我先走了。”

走了兩步後麵高淼又追上來,很認真地對單冬青說:

“小姐,你還沒有給我你的聯係方式。”

“啊,對!”單冬青一拍腦袋,終於想起來,自己沒有帶名片,就找紙寫給他。

高淼卻嫌麻煩,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筆來,伸出手說:

“寫我手心裏吧。”

單冬青也不客氣,就在他手心裏寫了自己的名字和聯係電話,她一邊寫,高淼喃喃地重複著她的名字,他的聲音裏帶了一點鼻音,很好聽,完全沒有她所敏感的東北口音裏的油滑味道。

寫完了,把筆還給他。高淼一笑,手握起來,把她的名字深握在其中,單冬青看著他似乎不經意的動作,心裏有些異樣。高淼開玩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