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晏夫人來了。”涵煙引薛子貞到錦疏這邊,錦疏一聽是子貞,立刻起身,那毯子便滑落在藤椅上,然子貞的裝束和打扮卻著實讓她一下子感覺到陌生。那真的已不再是當日那個亭亭玉立天真可愛的少女,她的身上,已經沾染了太多婦人的世故和成熟,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夠感覺到她無比迅疾的成長。那挽起的發髻上懶散地插了一支珠釵,紅潤的雙唇完全不同於錦疏的淡無血色。她的神色中已經帶上了一種婦人特有的慵懶和嫵媚,錦疏看著她,竟有那麼一刹的錯愕。
“你坐罷。”良久錦疏才對她說道。子貞便在她對麵的一張藤椅上坐下了。
“殷大人,許久也沒有來拜訪,此次來也事先未打聲招呼。不要見諒才好。”她這生硬的稱呼和語氣,連錦疏也覺一絲愕然,她猶記得當時的子貞是如何撒嬌一般地對她說‘殷大人,我叫你姐姐可好’時表露出來的孩子氣,可如今卻麵目全非。世事,哪裏經得起推敲?
“這倒沒什麼的。倒是我這裏沒什麼人來,都不知道拿什麼招待晏夫人。”錦疏竟也跟著她客氣了起來。子貞淡淡一笑,但轉瞬即逝:“殷大人不需要客氣的。我也不知是不是不速之客,有點想念,便來一趟。好在晏家也算近人情,倒也許了。”
“有空便過來坐坐,我閑著也是閑著。那日聽說你出嫁了,我還突感一絲訝異,隻沒想到這麼倉促。”錦疏依舊是不輕不重地說著,其實她想問子貞為什麼會嫁到晏家去,隻又不能直接問,便繞了彎子。
“婚事這種事,終歸還是父親做主。母親過世早,父親又一直沒有續弦,他也操了不少心。”說罷,子貞竟淺淺歎了口氣,伸手緩慢撫平衣袂上的褶皺,看著那不遠處的水茄冬。若是花開時,那幾顆高樹便垂下無數含苞珠串,像極了天女的瓔珞。倘不慎落入水中,便發出叮咚聲,浸染季節中澄澈的鬼魅。
隻那樹的習性似極曇花,於深夜中綻放,隻能是在清早時分還可偶爾瞥到煙火般明豔的殘留花葉。脾氣古怪,偏偏要在這絕美孤寂的深夜獨自臨水參透鏡花水月。
“那近來過得怎樣?”錦疏淡淡問。
“能怎樣?”子貞卻熟練地反問,繼而接著說道,“日子總還是要過,欣喜處便笑,悲傷處便流淚。”
那陌生又老成的回答,均是錦疏沒有料到的。然她卻淺淺一笑,感慨道:“若世事能做到此也好,隻太多人還不能到欣喜處便笑,悲傷處便流淚的境地。”
“我姐姐便是。”子貞有些慨然地搖了搖頭,“從小便是這樣,如今還是這般。”
“今日在宮中遇見你姐姐,她近來情緒倒也算不錯。”錦疏淡淡回。
子貞嘴角淺淺笑,目光依然留戀於那一池水上的波光粼粼,聲音淡得邈遠:“有了身孕的人情緒自然要好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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