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跑的飛快,頂著朦朧月色,天璽的一頭紅發還是耀眼的閃光。
在今夜之前,除了看見展昭刑堂被審,這個天生膽大包天的女孩從沒有真正害怕過什麼。但是如今她卻真的怕了,她怕聽到的那些話是真實的,哪怕隻有一言半句!
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西夏逆賊策劃的!她閉上眼,晃過的卻是大皇兄和展昭滿身血汙的淒慘模樣,以及她連想都想象不出的身中劇毒,生死未卜的君王!
李元昊,你這個該天打五雷轟的混賬東西!!不但弑君謀反,還敢舉兵犯境,點名讓我出塞獻城!?!她咒罵,從沒有想過這般憎恨別人,即使夾雜著有節奏的馬蹄聲聲,也能聽出自己的心跳狂亂!
不要臉!來的正好,既然你敢要,我就應你所願!無論如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被你害死!至少要討回那解藥!!
但是路過上京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畢竟這一去是凶多吉少,還能否回還都是問題。平心而論她還是很想進城一趟,即使那夜已經心死,甚至不顧展昭反對,一意孤行的決定在大婚過後戒備稍釋之時,趕他與白玉堂返回大宋中原!可現在要與一切惜別,她卻異常渴望到寒水寺再看一眼那棵令她割舍不下的姻緣樹!
可是三更半夜的叫門實在是太引人注意,搞不好令人起疑,自己從行營越獄的事就要敗露。事關陛下的生死,是不能再出閃失的。她徘徊在城外馬皇寺附近遠遠望著高聳的城牆,躊躇再三還是決定去找人幫忙。
漏風的草舍裏,阿七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一睜眼看見這個被他視若神明的天人公主,差點兒當即昏倒!天璽把他連拉帶拽的從窩棚裏揪出來,簡單扼要的交代一番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而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還在做夢的孩子,從始至終激動結巴的連句問安的話都沒說出來,直到望著那人單影隻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阿七才想起趴在地上朝她直奔的西方連磕三個響頭!
而當東方泛白,展昭與太子得了遼王諭令,心情沉重急急的返回行營卻見到刀甲林立的興師問罪!一問才知原來是被押解的天璽前夜殺了看守的禁衛,趁著月黑風高逃走了!
麵對幾具屍體,兩人徹底的無話可說。這算是事跡敗露,畏罪逃跑嗎?太子周身寒涼,展昭更是心若堅冰。可是兩人又有無數謎團掙紮在心底,死死守住那一絲的僥幸!
為什麼遼王明知她身份可疑還要留她在身邊,極盡恩寵?而這個被遼王如此看重的女子若是為了行刺,為何要潛伏在君王身邊六年之久如今才動手?
“來人,將展昭拿下!”
事態瞬息萬變,根本容不得他們惆悵!二皇子耶律堯音見兩人露麵,早就嚴陣以待等著親手撕碎這個才貌絕人,讓他丟盡顏麵的大宋武官!
“放肆!他是皇上賜婚的大遼駙馬,誰敢妄動!”展昭其實早就知道他們一定會來這麼一手,但耶律元洪卻是對弟弟這種一再落井下石的舉動大動肝火!
“太子殿下,此人心懷叵測,時值舉國皆驚之紀他卻數日不歸,行蹤可疑!而且公主通敵又一再庇護這個宋人,他定是深知厲害,恐怕還參與了不可告人的勾當!”西南王狡黠的奸笑,當著眾人的麵兒公然開火,句句直指展昭通敵為奸,著實咄咄逼人!
“胡說八道!他是到山裏搜尋父皇的行蹤,有什麼不可告人?!”
“哦?那駙馬爺不妨當眾說明,這幾日到底在何處探訪,怎會無人見過你的行蹤啊?”
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展昭冷眉以對,不發一語。與以往交鋒不同,此時脫胎換骨的他絕不比從前的力不從心,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死死按控住呼之欲出的那股殺氣!
二皇子見他不語隨即吼道:“巧言令色,還囉嗦什麼!來人,立刻綁了!!”
“我看誰敢?!”太子立刻大吼一聲,挺身而出喝阻住刀劍出鞘的一幹侍衛!
“都給我住手!”
劍拔弩張之際,德高望重的北院大王耶律信德終於開口,隨後在嚴陣以待準備反抗的展昭麵前慢慢踱步,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這個皇兄甚為賞識的宋人。
“....你進山探訪皇上行蹤?”他的聲音與耶律彥和極為相像,令展昭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果然,連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都幾乎一樣,銳利的能射穿人心。
“是!”他回答的很幹脆,對於這個朝裏朝外風評極好的王爺,展昭還是尊敬的。
“可探到蛛絲馬跡?”
“……回王爺,沒有。”剛剛被最不可能的人背叛,又有山穀遇襲的陰影,即便是這位遼王最為信任的兄弟,展昭還是決定全盤隱瞞!畢竟血脈相通,難保耶律堯音的那副蛇蠍心腸隻是突起的異變!
耶律信德聽了無聲的點了點頭,畢竟自己上萬的軍隊都沒尋出蹤跡,這個結果也是意料之中。但是不管如何,眼前的情勢不容樂觀,萬事塵埃落定前,即使不能相信任何人,但最好還是能兵不血刃!
“事關皇上的安危,既然大家都沒有證據,一切結論都言之過早!不妨稍安勿躁,再做打算!”耶律信德說完轉身,直視展昭坦蕩的如同星空般的浩然雙眸道,“但你未經獲準私自出營的確欠妥!在查明之前,本王希望你潔身自愛,不要再起事端!”
說完耶律信德將手伸到展昭麵前,令他一愣,但馬上就明白這是要收繳他的巨厥寶劍。與太子的一個對視頗為令人擔心,但眼下成百上千的契丹高手,若是動起手來豈不立刻將自己推向有理說不清的劣勢,更中宵小陰謀?如今情況不明,一切宜靜不宜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