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懸子論箭(1 / 2)

今日是祭祀的尾聲,也是遼王地鋪黃道,大宴群臣的日子。馬背上的民族,自然少不了角氏戲鬥與騎射賽馬,況且契丹人全國尚武,與中原文臣主政不同,皇子皇親達官顯貴想要出人頭地更是決不能甘落人後。

然而事情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變得令人厭煩的,隻不過這次出了麻煩的不是展昭,而是太子,因為剛剛在賽馬比賽中拔得頭籌的二皇子耶律堯音顯然已經有些忘形,借著醉意幹脆拉起耶律元洪與一群世子王公們比試騎射懸子。

所謂懸子其實就是一種騎射繡球的遊戲,隻不過碗口大的球掛在離地五丈,遊戲者要在至少四十步以外飛馳的馬上射穿球心。若是平時還好,可是酒過三巡,任誰都多少有些恍惚。耶律堯音尤善此技,加上此次征戰領兵是他掛帥算是出了風頭,眼下顯然是要給這個‘被西夏人俘掠走’的一國太子當眾難堪。

坐在遼王身邊的天璽和展昭見狀相當擔心,不由自主的互看一眼,太子在西夏受的傷雖然早已痊愈,無奈左手的手指錯過了治療時機,無法如常的提拿重物,更別提力拔千斤的拉弓射箭了!

果然,一輪比試下來,太子墊底兒,大部分的箭連碰都碰不上,惹得席上席下一陣騷動訕笑。

展昭無意間掃了一眼身邊的遼王,臉上居然掛著冷笑。太子的難處他這個作爹的心知肚明,可是卻故意縱容?

天璽遠遠望見實在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哼,這——也太欺負人了!”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火氣怎麼這麼般旺盛?”遼王端起杯盞若無其事的飲酒,完全事不關己似的。

場內又是一陣哄笑,肆無忌憚,太子卻似乎根本顧不上關心這些,每射完一箭拉韁止馬之時都緊緊的攥住左手,太過勉強的用力恐怕折傷尤甚。

“哈哈哈,皇兄不是我說你,這養尊處優才幾個月,你還真是退步神速啊——”耶律堯音周身裹著刁蠻霸道,臉紅氣粗笑的囂張,完全不顧及兄弟君臣之禮的故意作難,“來來來,還有一箭,讓臣弟好好開開眼,看你能不能真的一箭都不及那草包!”話語一出,指桑罵槐,惹得周邊的王親也跟著附和起哄。

耶律元洪知道他們大多是和堯音或西南王走的親近,心裏酸楚的明白這恐怕是自己同胞手足故意設局。可是事到如今想要保全顏麵幾乎是絕無可能,即使皺著眉頭明知受辱,卻也不得不再次拿起侍從遞上來的朱紅漆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拂上那弓的手還有一隻。耶律元洪一怔,轉臉一看居然是本該陪在天璽身邊的展昭!

“——你來幹嘛?”他難掩驚訝,琥珀色的眼中立刻將無助藏得幹幹淨淨。

“展某一時技癢,不知太子是否能賞臉讓展某替你射上一箭?”展昭說的從容溫潤,絲毫不像一個習武之人的請教,好像倒是在問禮。

你肯來幫我,是因為路見不平的拔刀相助,還是因為我救過白玉堂的這份人情?耶律元洪遲疑一下,可就在他看著那張大氣雍容的臉龐發愣的功夫,展昭已經不容他推讓的取了那張弓。

眾目睽睽之下,隻見展昭策馬揚鞭疾跑而來,在距杆柱百步開外就雙手離韁,拉弓搭箭,一柄六石角弓頃刻張如滿月;待到馭馬八十步餘便陡然射出!那箭矢快如飛蝗閃電,帶著勢不可擋的豪邁之氣貫穿懸球,幹脆利落的扯斷那根小指粗的繩子,依然決絕的又飛出數十步,最終紮進幡旗的柱子,竟入木極深,隻留七寸箭羽露在外麵!

歡呼之聲在極短的寧靜後爆發,誰也沒想到這個平時少言寡語文弱不堪的宋人居然是這樣一個功夫了得的角色!在這個崇拜英雄的土地上,隻要是夠強,幾乎無論是誰都有獲得讚賞被人崇拜的機會;而這時一切的始作俑者瞠目結舌的同時才想起來,他原本就該是個名滿天下的武將。

“好箭法!”待展昭策馬回來,耶律元洪一臉的欣喜看他,上下打量好像非要重新找出點兒與以往的不同之處,“‘南俠’的功夫果然不是花拳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