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某自幼習武,琴棋書畫知之甚少。入了開封府之後與公孫先生小戲,日子久了獲益匪淺!但耍用這等騙招實在是迫不得已,若非全盤危急,展某也實在汗顏用它!”
聽著展昭輕描淡寫的承讓,耶律彥和心裏頗為不爽。長久以來,在沙場他這個契丹帝王說一不二,馬蹄錚錚,踏破萬裏河山無人能及;在朝中他號令天下是氣宇軒昂,威風八麵!這種早就習慣了的強悍絕非後天所養,而是出於爭強好勝的本性。如今即使是這方寸乾坤,想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也難如登天。
但弈棋之風盛於中原,是與琴瑟、詩賦、丹青同被引為儒人風雅之事。契丹人尚武,於中原割不斷理還亂的糾纏了幾百年,漸漸也就多少附庸些。但當朝君王無意推崇,貴族中便鮮有入勝者,大多也就是跟風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相比真刀真槍的攻城拔寨,耶律彥和原本也不好擺弄這三尺之局。然而隨著閱曆的增加,他卻對這陳聚士卒的戰場產生了興趣。每當凝視棋盤,這位君王都會產生一種與世間萬物渾然一體的感覺,如仰視浩瀚蒼天,又如俯瞰蒼莽大地,令人忍不住想要將日月星辰擴納於胸。
但一直令耶律彥和最為不解也是最難以啟齒的是,無論他花多少精力研習弈棋之術,竟然就是不能像馳騁沙場那樣隨心所欲,信手拈來!
進宮侍弈的起初還是樞密院的林牙們,後來他無意中發現來人即使想放水故意輸棋似乎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曾經有一位在樞密院棋藝小有名氣的新科林牙,其家人就因為他經常會被欽點侍弈而常年在家裏備著一副棺材!俗話說不知者不怪,耶律彥和既然知道了實情,即使他是說一不二的君王,也不得不偃旗息鼓,自留顏麵,詳裝作罷,唯有在寢宮閑暇時才會不死心的偷偷拿出來琢磨琢磨。
但這些展昭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此時他正心裏納悶,一大早急急火火的找自己來,不會就隻是要下完這盤棋吧?他等了半天見遼王還是沒有動靜,隻得主動問起:“陛下今日讓展某來有何旨意還請明示!”
耶律彥和還在回味這場棋局,被他一問便貌似有些不悅的隨口說道:“…怎麼,沒事兒朕就不能叫你來?”
展昭被問愣一時語塞,但心裏卻真的在說,你我見麵哪回不是禍事連連?
“高麗太子昨日進京朝賀,此人沉迷弈棋,不知聽誰人說起朕曾找人對弈,便非要請旨與朕對上一局!朕忙國事還忙不過來,怎能比得上這個每日都有棋待詔陪侍的敗家子?可是不應又有損我大遼天威……”
原來如此!展昭一聽差點兒沒笑出聲來!早在大宋就聽說高麗扶桑受先唐熏染頗好弈棋,若那高麗太子日日研習,豈是眼前這人淺薄可憐的棋藝所能匹敵的?
原來老天爺也不全是向著你的,到底還是有你拿不出手的嘛!想到這兒他不禁抬頭望了一眼耶律彥和,眼中忍不住的笑本還想瞞住,卻未料眼一對上遼王的目光就要嘴角上翹,他心裏一慌趕緊咬住嘴唇將臉撇向一邊,卻暗自覺得莫名其妙的痛快!
“你敢笑話朕?!”耶律彥和緊皺眉頭,出娘胎以來第一次因為技不如人卻又一籌莫展而尷尬,話雖說的不甘卻居然忘了加進些許殺氣,結果一點都不攝人。
展昭連忙收斂了笑容裝模作樣的答道:“展某冒犯,還望陛下恕罪。”
耶律彥和見他完全沒有要掩飾或抵賴的意圖,反而頓時無話可說起來。跟天璽這丫頭呆久了,你這小子的無禮倒真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這世上還沒有什麼能讓朕自愧不如的,朕就不信這小小方寸之地真能奈何得了朕!”結果遼王眉頭微鬆但語氣依然頗為嫌棄。
“恕展某直言,世間萬物均有強弱高低,陛下長於國事,又何必在乎這種雕蟲小技是否勝人一籌?一盤棋而已,世人都隻當閑情野致,輸贏無傷大雅,一笑置之的遊戲又怎會傷了君王的威名?”
展昭又輕輕一笑接著說:“人活一世何必總是把眼光盯在自己沒得到的東西上?聽說陛下也善琴樂,但您一定要做到比公主還精妙高深方肯罷休嗎?”
一席話說的通徹在理,耶律彥和盯著展昭那張稀世罕有的臉孔默視片刻才輕哼一聲,算是勉強說服了自己爭強鬥狠的yu望。他默然站起身慢慢步進寢宮的花園,展昭見狀也跟著出去。這時一名侍女近前通報,說禦醫政派人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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