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落難呈祥貓鼠會(2 / 3)

“白兄——”展昭喉間微微鹹澀,緊走兩步,上前一把揪住白玉堂的胳膊,真真實實的溫度沒有半點兒虛假。雖然白玉堂麵色憔悴,輕薄的衣衫下隱約看得出厚重的繃帶與血跡,而且雙手上箍著長長的鎖鏈,但感謝上蒼終歸是讓他平安回來了!!展昭如釋重負的長舒口氣,甚至激動的有些頭暈目眩!

一直抱頭鼠竄的耶律元洪見白玉堂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展昭身上,這才敢慢慢從桌後站起來。哎,展小貓你可算來了!父皇將他精鋼鐵鎖的往我這兒一拴就不管不問,弄得這好端端的一座府邸鬧耗子鬧得都快住不得人了呢!!

一別兩月無數劫難之後重逢的兩人終於有機會敘舊,白玉堂高興的手舞足蹈,也顧不得滿屋滿地都是他砸的稀爛的各式殘片,隻是拾了四散的椅凳,將展昭拉近坐下。

“白兄此去險象環生,展某早先都聽公主說起過。為了展某,真是難為你了。”展昭凝眉不展說的愧疚非常,“太子回朝時沒見你的蹤影,展某還以為你——”

“算命的說五爺我是天上神仙下界,那些蝦兵蟹將般的小雜魚兒豈能奈何的了爺?!”誰知這個缺心少肺的白老鼠見展昭不再像先前那般傷痕累累,料想那暴君沒再對他出手,反倒是咧嘴笑的像個孩子,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慘烈的傷痛。

展昭被他一逗也笑出聲來:“是是是,白兄忠義神勇,展某早就領教過了!”他隨即望向一旁躲著白玉堂遠遠坐著的耶律元洪,也是麵露笑意道,“白兄這次能平安回來,承蒙太子鼎力相助,展某這裏多謝!”

“什麼?!他鼎力相助?!你是不是睡昏了頭了?!”白玉堂一見展昭朝他道謝,立刻挑著眉毛嚷起來,“若不是為了他這窩囊廢,爺吃飽了撐得千裏迢迢到西夏尋他?!還謝他相助,謝他什麼?!是他應該給爺磕頭才是!!”

耶律元洪笑而不語,展昭見白玉堂滿臉不爽,便將天璽與太子如何合謀演的這出先斬後奏大變活人的賭局細細講與他聽。白玉堂這才恍然大悟,雨夜的山寺裏,那個一向心狠手辣目空一切的契丹帝王何以會那樣隱忍的任由西夏人擺布!

“哼!就算是你救過爺一次,爺可是救過你好幾命呢!”他不屑的一瞟眼,忿忿的扭過頭去不肯看那人的眼睛。被遼王一路從大同府裝在籠子裏押解回京,爺這一肚子都是氣,看到那契丹人的兒子就火冒三丈!

耶律元洪聽了嗬嗬圓場道:“展昭你不必客氣了,白兄說的對,他救過我多次,算下來還是我欠他的多些!”

一番鬥嘴下來,氣氛緩和了不少,耶律元洪也極有眼力見的吩咐下人沏茶。茶還是西湖的龍井,水還是天山的無塵,隻不過契丹人不崇尚這種淡雅的香,沏泡的遠不如中原人講究。對吃喝頗為挑剔的白玉堂毫不客氣的品頭論足一番才將就著飲了,而展昭端起那白瓷素碗則是想起了初到太子府時的點滴,不禁尷尬的暗道,今日有這老鼠在,即使遠離家鄉,這品茶的‘三點’也算是勉強齊備了。

“天璽呢,她怎麼沒與你同來?”耶律元洪品不慣這淡茶,隻是盡地主之誼的讓,隨口問起。

“…陛下恐怕還在氣頭上,公主和太子你一樣被禁止外出,困在宮裏。”耶律元洪聽了無奈的撇撇嘴,闖禍受罰是天經地義的,何況這次惹惱的是父皇,天底下能全身而退的恐怕絕無僅有。那日天璽逃跑留下自己斷後,卻讓他見識了父皇從沒有過的雷霆大怒,若非父子,絕對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想到這耶律元洪又有些詫異的問:“那你又是如何進得來我府裏的?”

“展某去禦書房叨擾遲遲不走,惹得你爹心煩就幹脆應了將我打發出來了呀!”展昭少見的嬉笑著自嘲,又是一口清茶暗香。

“嗬嗬,今日爺不看黃曆也知道時來運轉!喂,耶律小子,你這是什麼太子府啊?有客到卻寒酸的連壇酒都沒有?!”白玉堂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還裹得跟粽子一樣,卻早就擋不住腹中那條饞酒的蟲。爺就好這口嘛,否則人生無味多空寂?

見他稱呼堂堂一國太子‘耶律小子’,展昭與事主都不約而同的皺起眉。唉,這倒黴老鼠得理不饒人,你要是敢回一句還不知會不會變成‘傻子’‘呆子’一類更損的稱呼。罷了,隨他去,誰讓我這輩子算是欠下他了呢?

“白兄說的是,我這就吩咐人準備酒菜慶賀一下!”耶律元洪厚道的微笑,望望這滿地的碎瓷片,臨出門又補了一句,“隻是你可不能再砸的這麼隨性,我府裏待客的碗盤瓷器可都是浮梁美窯,哪禁得起白兄你這樣肆意撒野?”

“少囉嗦,大丈夫氣薄雲天,打你幾個杯碗都舍不得,天底下怎會有人像你這般的小氣吝嗇?!”白玉堂拍著桌子將他罵走,再回頭展昭已是低著頭嗤嗤笑的不可自已!多少年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由衷的感到高興,即便知道此時依然身在敵營,卻還是止不住渴望放縱自己壓抑已久的喜怒哀樂。

“包大人可還安好?”

“好!好!”

“公孫先生與其他人呢?”

“好的很!想你都想瘋了!”

恐怕是經曆的事太多太不堪回首,幾句安心話過後,展昭微笑著小頓。而接下來這段得來不易的獨處,兩個久別的男人卻花了大半在沉默上。白玉堂隻顧笑眯眯的盯著展昭沒完的看,時不時又仿佛重拾失去珍寶似的傻笑,終於惹得展昭耐不住性子笑問道:“白兄這是在幹嘛?展某哪裏不妥嗎?”

“妥!妥!爺太久沒見你這張臉了嘛,得趕緊狠狠溫習一下!”白玉堂托著腮幫子支在桌上,眼笑的像一輪初生的月牙,恨不得將展昭的每根頭發都印在腦海裏!

“一晃數年,白兄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這樣展某也就放心了!”展昭笑著回他。

經他一提醒,白玉堂才發現眼前這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家夥滿頭青絲中似乎若隱若現的含著幾根白發。唉,你才比爺才大不到半歲吧,居然都已經早生華發,想必在遼國的這幾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白玉堂想到這兒不由得暗暗內疚,一把握住展昭的手說道:“貓兒,是爺對不住你,沒有早些來尋你!你若是恨就狠狠的打爺幾下,全當爺替你擔些拳腳,出口怨氣!”

“……白兄講的這是什麼見外的話,要不是白兄來遼國尋我,就憑展昭恐怕早已死在這茫茫荒漠裏了!展某謝你都來不及,哪來的怨氣?”展昭自是知道這老鼠性子直來直去愛鑽牛角尖,忙掛上明麗的笑容寬慰,可是目光所及便是白玉堂手腕上的那一對精鋼鐐銬,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

“………”一觸碰那冰冷的鎖鏈,展昭就感到心痛。

“嗨,不就是一副鐐銬嗎,爺才不在乎呢!”白玉堂見他掛記忙滿不在乎的晃晃手,弄得鐵鎖嘩嘩直響。

順著蜿蜒冰冷的鎖鏈望去,長歸長但終究還是將白玉堂的活動範圍限製在屋內一角,這與自己當初如出一轍的禁錮,令展昭一下子想起了始作俑者耶律彥和。

“他沒對你怎樣吧?”

“哼!那契丹皇帝要怎樣爺都奉陪到底,倒是他不鎖住爺恐怕連覺都睡不安穩哩!!”白玉堂朗朗一笑,豪氣衝天,置生死於度外。

是啊,事到如今那個遼國之王到底打算如何處置他?想到這兒展昭又不禁蹙起了眉頭,這白老鼠脾氣火爆,要是跟遼王針尖對麥芒的硬頂起來,簡直不堪設想!